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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饭馆通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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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 焦糖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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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啊——” 昨晚睡得晚,早上一起来,吴铭便呵欠连连。 “掌柜的,请用茶。” 锦儿适时递上一杯热茶,由于下午要接待客人,刚跟吴掌柜学了泡茶,正好现学现卖。 说是学,其实没什么可学的,仙人的茶只须以沸水冲泡之,简单至极,这大概便是师父常说的大巧不工。 吴铭本人没有喝茶的习惯,吴建军倒是喝茶,但也仅限于打牌时提神解渴,对现代茶道一窍不通。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与其生搬硬套,不如多做两道茶点,现代人吃早茶和下午茶,茶只是个由头,重在美食。 他也考虑过制作奶茶,思之再三,又觉不妥。且不论竹叶青是否适合制作奶茶,今天准备的茶点以甜口为主,理应尽可能保留茶叶的本味,清香解腻。 一杯热茶下肚,吴铭顿觉精神一振。据说茶叶里的咖啡因含量比咖啡豆还高,平时不怎么喝茶的人偶尔来上一杯,提神效果极佳。 谢清欢看在眼里,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师父打算以散茶待客?” 吴铭懂她的意思。 宋代的茶叶以绿茶为主,其中最高档的茶叶叫“白茶”,因其茶芽和嫩叶洁白而得名,其实也是一种绿茶。 要做绿茶,必须杀青,即通过高温蒸发新鲜茶叶的水分,使茶叶变软,同时还能去除一部分青草气,促进茶香的形成。 杀青有三种方式:晒、蒸和炒。 宋人多采用蒸青,蒸软后反复漂洗、榨去苦汁、入模压实,烘干后便得到一块压实的片茶,又叫砖茶、团茶。 散茶又叫草茶,生产工艺相较团茶简单许多,只有蒸青和烘焙两道工序。日本至今仍沿用这种生产工艺,但因为省去了漂洗和榨去苦汁这两步,调出来的茶沫呈深绿色,茶味很苦。 而宋代的团茶在生产过程中丢失了大量的叶绿素,所以调出来的茶沫往往呈现青黄、暗黄、青白、黄白及乳白色,按宋人的标准,色泽越白越佳,口感轻柔甘滑,但茶香较淡。 明朝建国之初,朱元璋发现传统贡茶的制造工序过于繁杂,遂一纸令下,“废蒸改炒”、“废团改散”,废除团茶,推广散茶,由此带来瀹茶法(即煮茶法)的兴起,点茶法随之退出历史的舞台。 今日中国流行的饮茶法,即肇始于明朝,随摘随炒,省时省力,且茶香损失较少。 谢清欢自幼饮团茶长大,只道散茶是至贱之茶,恐难登大雅之堂,故有此一问。 吴铭不作解释,只举起茶杯,笑道:“你来尝尝。” 锦儿斟一杯竹叶青茶递给小谢。 谢清欢举杯浅抿,顿时面露惊异之色。 此茶不似市售散茶那般浓苦,只略带涩味,入喉回甘,清香四溢。 仙家茶叶,果真非同一般! “时辰不早,备料吧。” 今天不仅要准备午市的菜料,午后的茶点也需要提前准备。 吴铭取出鸡蛋、牛奶、淡奶油和白糖。 三个厨娘看见这些食材,就知道师父(吴大哥)要做点心了,仙家点心似乎格外钟爱蛋奶。 “接下来要做的这道茶点,唤作焦糖奶冻。” 吴铭要做的是其实焦糖布丁。奶冻以牛奶为主料,通过添加凝固剂冷藏成型,通常被视为布丁的一种变体,因为布丁是音译词,没有实质意涵,所以换成便于宋人理解的名字。 烤箱预热。取一大碗,一比一打入全蛋和蛋黄,加入白糖,打散搅匀。 起锅煮牛奶和淡奶油,煮沸即离火,一点一点倒入蛋液中,边倒边搅拌,随后过一遍筛,撇去浮沫。 往烤盘里倒入适量热水,将调好的布丁液分别倒入九个小烤杯里,置于烤盘上,送进烤箱里水浴烘烤。 先忙午市,等闭店打烊,再继续准备茶点。 见师父这回取出的食材不是蛋奶,而是虾、冬笋、肥肉、芹菜、面粉等,谢清欢大感好奇:“师父这是要做什么菜?” “水晶虾饺。” 谢清欢兴致顿生,正欲凑至近前观摩,忽听师父拷问:“今天是不是该你做员工餐了?” “……是。” “去做正事,这道菜以后再学也不迟。锦儿——” 吴铭吩咐锦儿将虾、冬笋、肥肉和芹菜切成小粒,他则着手和面。 经过昨晚的加练,今天操作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何双双见吴大哥将沸水注入面粉里,用擀面杖快速搅拌至无干粉的絮状后便趁热揉面,不禁暗暗吃惊,这面团犹自冒着灼人的热气,寻常人莫说揉面,只怕连上手也难! 吴铭正色道:“这种面粉叫澄粉,须以沸水和面,且动作要快,做出来才会薄而透明。” 揉至光滑,仍用保鲜膜包裹醒发。 烧一锅热水,将切好的冬笋丁下锅飞水,焯去苦涩味。 取一大碗,放入切好的虾肉和肥肉及适量的盐和生粉,抓捏出胶,摔打上劲。 随后加入焯过水的冬笋丁及少许的芹菜粒和化猪油,搅拌均匀。 接下来就是见证练习成果的时刻! 吴铭取出拍皮刀,将面团分成小剂子,随后往毛巾上刷点油,置于案头。 “???” 何双双和锦儿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忽听得“啪啪”数声响,只见吴大哥突然用刀面轻拍毛巾,随后右手持握刀柄,左手按住刀面,对准剂子拍碾而下,落刀短促有力,剂子随之延展变成薄片。 二人更觉惊诧莫名,何双双从厨十余载,从未见过这种操作。 不待她开口询问,又是两刀落下,朝不同的方向碾过面皮,动作娴熟写意,令人不明觉厉。 当刀面抬起,厨房里霎时响起一阵惊叹。 “哦哇!” 但见那个拇指大小的面剂子,竟在吴大哥妙到毫巅的操作下,化作一张厚薄均匀、圆且透明的面皮! “怎么了怎么了?” 听见惊叹声的谢清欢连忙回头,恰见师父将第二个面剂子拍碾成面皮,也立时哦哇出声。 吴铭心底暗爽,厨师耍帅的机会不多,今天可算把握住了。 他板起脸,拿出师尊的威严:“让你做员工餐,你不盯着锅里,盯着我作甚?” 谢清欢赶紧转过头去,倒没有很惋惜,因为她知道这以刀拍面的绝活看是看不会的。 如今她迁进了新家,虽说少了许多仙家法宝,却也有个好处:回家后可自行加练,想练多久练多久。 等以后学了方法,回家苦练便是。 “来,我教你们虾饺的包法。” 吴铭拿起一张面皮,舀一小勺馅料于面皮中央,先将面皮对折,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其中一端开口,朝另一端捏褶,共须捏出十二道褶,收口处轻轻捏紧,最后简单修一下外形,使其呈现半月状。 他一边讲解一边演示,随后让何双双和锦儿上手实操。 包虾饺的难度不低,好在师徒二人的基本功足够扎实,笨手笨脚的人也当不了厨娘,尝试几次后便即掌握。 开包! 吴铭擀皮,何双双和锦儿包虾饺,一鼓作气将所有馅料包完,共计六十五个。 客人肯定吃不了这许多,剩下的内部消化,事实上,吴建军早已预订一笼,店里凡出新菜,老爸才是第一个尝鲜之人。 这时,谢清欢也已将员工餐出锅装盘。 吴铭将虾饺蒸上,正准备吃午饭,孙福忽然推门而入:“掌柜的!王家来吃茶了!” 来得真早啊,还好提前备料了。 锦儿顾不上吃饭,立时出门相迎。 她以前随师父替人上门操持宴席,接待过不少富贵之家的当家主母和闺阁仕女,对种种礼节和规矩了若指掌,无须吴铭多费口舌。 …… 这回倒非王蘅心急,而是吴家先遣人催促。 吴家母女此前不曾去过麦秸巷,只知吴记距此地甚远,却不知路上到底要花费多少时辰,本着宁早勿晚的原则,早早让仆役备下了车驾。 说实话,两家人都不对吴记的茶水抱什么期待,原本吴记就不以茶水闻名,店里也不曾雇请茶博士,纵是吴掌柜豪掷千金购得好茶,想来也难以与北山子茶坊相较。 两家人皆是奔着茶点而去,吴掌柜说过,今日所供茶点皆非市售之肴,还特意嘱咐中午不妨少进些食。 吴家四姐妹谨遵吴掌柜嘱咐,午饭只吃了些许米粥。 王芷和王蘅也莫不如是。 此刻都有些饿了,便即登车启程。 车驾辘辘驶入麦秸巷,王家二女倒是驾轻就熟,淡定自若,吴家的三个小女儿则频频掀起车帘,好奇张望。 吴记打烊后,巷子里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净,过往行人多为寻常百姓,在一众暗色调的衣着中,唯一的那抹亮色颇为醒目,三个小妹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此人正是欧阳发。 无独有偶,他不知吃茶的客人几时到店,担心来晚了错过美食,估摸着吴记已闭店打烊,亦早早出门。 行至麦秸巷中,忽闻身后车轮辘辘,遂退至一旁让路。 吴家的三个小女儿打量他时,他也在打量对方,见其发饰华贵,所乘车驾亦不俗,又在这个时辰驶入麦秸巷,多半便是吃茶的食客,不禁庆幸自己提前出门。 机智如我! 待车驾驶过,他紧随其后,行至吴记川饭店前。 咦?今日竟是锦儿出来迎接? 吴记的店员他尽皆识得,即便是鲜少露面的谢清欢,他亦见过几面,知道她是吴掌柜的亲传弟子。 见下车者皆为女子,他立时醒悟:原是闺中茶话! 那三个掀帘张望的女童从其中一辆车上跳下,另一辆车上亦跳下来两个女童,却是熟面孔。 王蘅也已看见他,名字已然忘记,只记得之前在赐酺盛会上相见,对方在吴记川饭的摊位前接连排了三次队,脱口道:“排了三次队的大哥哥!” 欧阳发:“……” 这时,吴琼也已下车。 欧阳发赶紧上前行礼问好。 吴琼自然记得他,欧阳学士的长子,也是吴记常客,随口问:“伯和何往?” “晚辈亦来吴记吃茶。” “哦?你也中了午茶券?” “晚辈只抽中免单券和雅间预定券,同午茶券失之交臂,幸而与吴掌柜有些交情,此番托诸位的福……” 后面的话王蘅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的心神已被免单券和雅间预定券勾走了。 好厉害!要是我也抽中雅间预定券,那该多好…… 欧阳发正同吴琼寒暄,忽然瞥见一道窈窕身影自另一辆马车而下,不由得抬眼看去。 恰在这时,落至地面的吴春燕也朝王家投来目光。 四目交对的刹那,皆是一怔。 欧阳发立时叉手遥遥一礼。 吴春燕亦浅浅回个万福,只觉脸上微热,忙移开视线,随母亲步入吴记雅间。 欧阳发亦收回目光,状似无心地问:“那几位是……” 吴琼笑吟吟道:“吴判官的内眷,浦城吴家你可知晓?” 欧阳发虽然科场失意,但生在高门大户,多年的耳濡目染,对官场还算有些了解。前任参知政事吴春卿便出自浦城吴家,他岂会不知? 吴琼冷不丁道:“听闻令堂正为你相看亲事,说起来,吴家长女也正待字闺中……” “啊?!” 娘亲为我相看亲事,我怎不知? 欧阳发正待追问,吴琼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携二女步入吴记雅间。 他只好将涌到嘴边的话咽回肚皮里,心想:事已至此,且先吃茶,回家后再寻娘亲问个明白。 随后步入店堂。 正在店堂里吃午饭的李二郎、孙福和张关索瞧见来人,搁碗欲起身招呼。 “吃饭要紧!”欧阳发摆手制止,“不必拘礼。” 说罢,径自捡了张靠近灶房的长凳坐下,使劲吸动鼻翼,似能嗅见从灶房里传来的缕缕香气,忍不住直咽唾沫。 同王家、吴家一样,他午饭也没吃多少,准确地说,自打开始教李二郎识文断字,他午饭便吃得少了。 娘亲起初还劝食,后来得知个中缘由,便不再多劝。 以至于今日,家中二老仍以为他是来吴记试菜,实际上,今日之肴连爹爹也无缘得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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