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靠岸,赵德胜早已备好软轿,垂首侍立,眼观鼻鼻观心。
萧彻抱着沈莞下船,径直上了轿。轿帘落下,隔绝了外间的灯火与隐约的丝竹。
狭小的空间内,只剩彼此交错的呼吸,和一种心照不宣的、滚烫的静默。
沈莞偎在他怀里,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膛下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她的耳膜。
方才在船头那个炽热的吻,烟花下交付的允诺,此刻化作实质的悸动,在血脉里无声奔流。
她脸上热度未褪,指尖却因紧张和某种未知的期待,微微蜷起。
萧彻的手臂牢牢环着她,下颌轻抵在她发顶,没有说话。
他只是收紧了怀抱,仿佛要将她嵌入骨血。
轿子平稳前行,穿过一道道宫门,离太和殿的喧闹越来越远,直往那象征着帝王寝居的乾清宫而去。
乾清宫的灯火比别处更通明些,却奇异地安静。宫人们早已被赵德胜提前清退,只留几个最心腹的在远处廊下听候。
萧彻抱着沈莞,大步跨过门槛,走入内殿。
龙涎香的气息幽幽弥漫,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酒意和一种独属于他的、强势的气息。
殿内温暖如春,地龙烧得正旺,驱散了夜寒,也仿佛点燃了空气里某种无形的引线。
他将她轻轻放在那张宽大的龙床上。明黄的锦被柔软,沈莞陷落其中,仰头看他。
萧彻站在床边,背对着烛火,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褪去了外袍,只着玄色中衣,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利落的锁骨。
他的目光沉沉锁着她,那里面翻涌着她熟悉又陌生的暗潮,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汹涌,不再掩饰,也不再克制。
“阿愿……”他低唤,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沈莞心尖一颤,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
这声回应,像是最细微的火星,落入了干涸的草原。
萧彻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困于方寸之间。
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目光逡巡过她的眉,她的眼,她染着霞色的脸颊,最后定格在那微微翕张、嫣红如花瓣的唇上。
然后,他吻了下来。
不再是画舫上带着宣告和激动意味的吻,而是缓慢的,深入的,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和品尝的意味。
沈莞起初还有些僵硬,在他不容拒绝的引导下,渐渐软了身子,生涩却努力地回应。
这个吻漫长而黏腻,分开时,两人气息都已不稳。
萧彻的眸色深得不见底,拇指抚过她被吻得红肿水润的唇瓣,低声道:“唤我。”
沈莞眼眸迷蒙,带着水汽:“陛……下……”
“不是这个。”他摇头,“像刚才在船上那样。”
方才在船上,她唤他……阿兄。
沈莞脸颊更烫,那两个字在唇齿间滚了滚,带着羞意和某种破釜沉舟的亲昵,轻声逸出:“阿兄……”
萧彻喉结重重一滚,眼底最后一丝理智的弦,似乎“铮”地一声断了。
他再度吻住她,比之前更急,更重,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却开始游移。
指尖挑开她繁复宫装的衣襟,寻到那隐藏的系带,轻轻一扯。
正红色的外袍松散开来,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中衣。
萧彻的吻顺着她的唇角下滑,落在纤细的脖颈。
衣物一件件剥离,像花瓣层层绽开,最终露出内里无瑕的春光。
烛火摇曳,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镀上一层暖融的光泽,起伏的曲线美好得令人窒息。
萧彻有片刻的停顿。他定定的看着她。
他的阿愿,他筹谋许久,小心诱哄,终于完全向他敞开的珍宝。
“阿愿……”他叹息般呢喃,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楚和极致的渴求,“你好美。”
沈羞得浑身都泛起了粉色,想伸手去遮挡,却被他轻易握住手腕,按在枕侧。
他的吻再次落下,这一次,不再局限于她的唇和颈。
他吻过她精致的锁骨,留下点点红梅。
吻过平坦紧致的小腹。
“阿兄…”当他逐渐向下。
那种被珍视又仿佛被拆吃入腹的感觉,让她慌乱不已。
萧彻却停下,抬头看她,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声音低哑却坚定:“阿愿,让我看看你所有。”
他的吻坚定而温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继续探索。
沈莞咬住唇,将脸埋入枕中,像无助的花枝,被雨打的直到毫无力气。
汗珠从他额角滚落,滴在她潮红的肌肤上。
他拂开她汗湿的额发,看着她迷离失神的眼眸,知道她已经为他准备好。
“阿愿,”他抵着她,滚烫的体温熨贴着她,最后一次确认,“看着我。”
沈莞费力地聚焦视线,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有欲海翻腾,更有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与怜惜。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紧抿的唇,然后,主动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
无声的邀请,彻底的交付。
萧彻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所有的克制土崩瓦解。
直到感觉到疼痛,沈菀的指甲无意识地掐入他背部的肌肉。
萧彻,忍耐得额上青筋微凸,细细吻去她眼角的湿意,一遍遍在她耳边低语:“阿愿…是我……”
自此,
芙蓉帐暖,春水融冰。
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有力的臂膀,他滚烫的唇舌,还有那一声声沙哑深情的阿愿和诱哄般的“唤阿兄”,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捕获。
他粗重的喘息,听见帐外烛芯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还有……那遥远而规律的更鼓声。
不知过了多久,沈菀累得连指尖都抬不起来。
萧彻终于鸣金收兵,却仍眷恋地拥着她,细密的吻落在她汗湿的鬓角、肩头。
“阿愿,”他贴着她耳畔,声音带着魇足的沙哑,和前所未有的郑重,“此生,朕定不负你。”
沈莞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只在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便沉沉睡去。唇角,却无意识地勾起一抹极淡、极甜的笑意。
萧彻凝视她的睡颜良久,才轻轻拉过锦被,将两人盖好。他心满意足地拥着她,仿佛拥住了全天下。
殿外,夜色正浓。
赵德胜守在廊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动静,从最初的暧昧低语,到后来的风雨骤急,再到渐渐平息,他老脸微红,心里却替主子高兴。
这都叫了五次水了……陛下这火力,啧啧。不过娘娘怕是累坏了。
正琢磨着,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匆而来,脸上带着急色,附在赵德胜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德胜脸色一变,抬眼看了看紧闭的殿门,里头烛火已暗,显然帝妃已然安寝。
他犹豫片刻,终是咬了咬牙,上前轻轻叩门,声音压得极低:“陛下,奴才有要事禀报。”
殿内,萧彻并未深眠,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他看了看怀中沉睡的沈莞,小心翼翼地将手臂抽出,披衣下床,走到外间,打开一条门缝。
“何事?”他声音带着事后的微哑,却瞬间恢复了惯常的冷冽。
赵德胜躬身,语速极快地将事情说了:“……王采女在回景阳宫途中,被一个面生的太监以陛下醉酒召侍寝为由,支开丫鬟引至怡和殿偏殿。有人看见……约莫一刻前,景王爷似乎也往怡和殿方向去了。方才怡和殿那边有异动,值守太监察觉不对,偷偷查看,发现……发现殿门从外闩着,里头有……有男女之声,疑似景王与王采女。奴才已让人暗中围住怡和殿,未敢声张。”
萧彻眸色倏然沉了下去,方才的温情旖旎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锐利与冰冷。
他略一思索,便大致猜到了是谁的手笔,目的为何。
“李知微。”他冷冷吐出这三个字。
好个李家嫡女,蛰伏多日,一出手便是这般阴毒连环计。
既报复了王允,又将景王拖下水,搅浑后宫前朝的水。
“陛下,此事……”赵德胜斟酌着措辞,“是否立刻拿下?若传出去,皇室颜面……”
“不必惊动。”萧彻打断他,声音毫无波澜,“既然门从外闩着,就让他们待着。加派人手,守住怡和殿所有出入口,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去,更不许任何人靠近。传朕口谕给太后,请她老人家明早路过怡和殿时,再偶然发现。在此之前,压下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派人去查那个引路的太监,还有怡和殿内的熏香。李家在宫里的暗桩,是时候清一清了。”
“奴才遵旨!”赵德胜心头一凛,立刻领命。
萧彻转身欲回内室,脚步又顿住,回头看了一眼赵德胜:“今晚之事,不许任何人再打扰朕与贵妃。天大的事,也等明日再说。”
“是!”赵德胜深深躬身。陛下这是铁了心不让任何污糟事,扰了与娘娘的良宵。
萧彻合上门,走回床边。
沈莞似乎被刚才的动静惊扰,微微蹙了蹙眉,无意识地朝他这边靠了靠。
萧彻身上的冷意瞬间褪去,他脱去外衣,重新将她温软的身子搂入怀中,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睡吧,阿愿。”他低语。
窗外,月色西沉,星河渐隐。
这一夜,乾清宫内春意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