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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江湖:真气要交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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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566章 观星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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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甫至,朔风凛冽。 天道大阵全面升级迫在眉睫,整个镇武司如同一张被拉满的弓。 总衙之内,人人行色匆匆,往来传递文书、校验阵盘的吏员几乎是小跑着穿梭于各殿宇之间。 连我这惯常偷闲回小院的人,也几乎被钉死在了镇天屿。 百工坊灯火通明,校验、调试、记录…… 周而复始,往往一抬头,窗外已是夜色深沉,索性便在坊内值房中囫囵睡下。 秦权更是亲自挂帅,坐镇中枢。 他虽然不插手具体事务,但那无处不在的沉重压力,却清晰地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日,旬会刚散,众监正、主簿正要离去。 “江主簿,”秦权低沉声音响起,“留一下。” 我转身,垂首而立:“掌司大人。” 待众人皆已离去,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我二人。 秦权负手,踱至巨大的阵法沙盘前,目光落在其中流转的光晕上,并未看我。 “特制税虫,进度如何?” 我如实禀报,“七品、八品境界,测试后反应稳定,只是九品之境,尚未进行试验。” 我心中暗道:九品,当世仅有三人。 师父他老人家,你秦权,还有人皇李太一。难不成,还能请你们三位亲自来试这税虫不成? 秦权沉默片刻,缓缓道:“陛下的要求,是“所有人”。” 他说的“所有人”,自然,也包括了我师父。 我心头一沉,不知如何开口。 秦权却忽然转过身,“听严霆说,你最近,在文鉴枢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来了。 我面色不变,坦然道:“掌司上次所赐卷宗,语焉不详,关键处多有涂毁。下官难免心生好奇,既是身为人子,总想多知道一些。便循着些蛛丝马迹,多查了一点点。” 我没有否认,甚至点明了他给予卷宗不全的事实。 秦权凝视我片刻,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随我来。”他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我略一迟疑,迈步跟上。 秦权引着我,穿过几重寻常人绝难靠近的禁制,来到了镇天屿深处一个极僻静的角落。 越靠近,周遭无形的压力便越大,空气中荡漾着肉眼难辨的涟漪。 那是远比外界更加森严、更加核心的天道大阵禁制。 松柏掩映间,露出一角飞檐。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看起来颇为不起眼的小阁,青瓦灰墙,甚至显得有些寒酸。 门楣上,也无匾额,只在旁边立着一块光滑的黑色巨石,上面以古朴的刀法刻着三个字: 观星居。 我微微一怔。 我没想到,执掌帝国暗面权柄、威震天下的秦权,日常起居和处理最核心机密的地方,竟是如此返璞归真。 他推门而入,我紧随其后。 内部陈设同样简朴,一桌,一椅,一榻,一柜,仅此而已。 他并未在书房停留,而是走到那面光秃秃的墙壁前,袖袍微微一拂。 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一间暗室。 暗室内别无他物,只有一个通体由玄铁打造的柜子,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秦权站在柜前,背对着我。 “这里,是关于你父亲江明远一案,镇武司封存的,全部卷宗。” …… 柜门打开,里面整齐地码放着数十个深紫色封皮的卷宗碑。 秦权已无声地退至一旁,如同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尘封十八年的案子,真相就在眼前。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伸出手,抽出了最上面的几册。 其中一本是北疆惨案现场勘验总录。 上面清晰的描述,十万武者并非简单的“税虫噬体”暴毙,其经脉碎裂的痕迹,真气被抽干的方式,更似被一种外来的、蛮横至极的力量强行过载掠夺!旁边一行细若蚊蝇的小字:“……其力之酷烈,与阵法核心权限被强行调用、过载反冲之特征……高度吻合。” 我强压着心悸,翻开了旁边一册核心人员问询笔录。 一个个古老而熟悉的名字跃然纸上,他们都是当年与父亲、与阴九章共事过的前辈。 他们的证词大多含糊其辞,或已被修饰。 然而,在其中一被反复涂改的证词副本边缘,我发现了未被彻底抹除的证词: “金掌司曾密令,调整核心响应序列,███,赋予那“守护之锁”最高优先权,███。江侍郎激烈反对,言此非守护,实乃███开门揖盗!” 开门揖盗! 父亲当年竟是如此评价师父极力推崇的“安全锁”! 我的手开始颤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取出了下一份。 关于“最终安全锁”设立之技术论证纪要。 白纸黑字,记录着当年那场决定帝国命运的理念之争。 父亲江明远力主,此锁权限必须分散,绝不可集中于一人之手,否则后患无穷。 师父的原话却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阵法定须一锤定音,权柄分散,徒增变数。” 下方,是父亲驳斥,“此非守护,实为独夫之剑!金掌司,你此举与魔道何异?”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一份密函上。 命令的日期正是北疆惨案发生的前夜! 指令内容简洁:“授命:于北疆大阵节点,秘密布设“锁芯”符印三百处,接入权限序列甲等壹。执行人:暗影阁直属。此令,金聪明。”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颅内炸开,震得我耳蜗嗡鸣,眼前阵阵发黑。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揭示出了一个冰冷、残酷的真相! 动机:是理念之争,更是权力之争!父亲的“仁政”成了师父实现绝对掌控的绊脚石! 手段:那“守护之锁”,从一开始就是为他准备的独夫之剑!秘密布设的“锁芯”,便是行凶的利器! 结果:北疆十万亡魂,不是天灾,不是父亲失德,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用无数人命作为代价的嫁祸! 这口黑锅,则扣在了父亲身上! 我的手脚一片冰凉。 那个曾将我抚养成人,教我武功,给我一个“家”的师父…… 那个我曾视为如山般存在的师父…… 竟然是陷害我父亲,导致江家满门抄斩的元凶? 我僵在原地,手中的卷宗仿佛重若千钧。 既然如此,他为何又要从刑场上抢走年幼的我? 一个更令人心寒的念头浮现。 我颤抖着手指,翻出了江府抄家及后续事宜录。 在关于我的处置意见上,赫然写着一行陌生的笔迹: “江明远之子,江小白,年幼无知,与其父罪责当区分。然,其血脉特殊,身负其父阵法天赋,杀之可惜。可纳入监管,置于眼下,或可……养为奇兵,以观后效。” 养为奇兵,以观后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救我,非是愧疚,非是怜悯。 是算计,是投资。 我竟是一件被仇人选中的、需要耐心打磨的兵器! 青州师门的十余年光阴,那些严厉的教诲,那些偶尔流露的温情…… 此刻回想,每一幕都染上了精心算计的冰冷底色! 我所珍视的“家”,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座最为精致的牢笼。 我猛地抬头,看向阴影中的秦权,“为什么……为什么选择现在告诉我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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