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撰者：罗炎?坎贝尔**
>**监修：凯因斯?焦翰乐**
>**资助方：焦翰帝国皇家铸币局&坎奥斯公国财政部**
古塔夫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再靠恐惧维持统治了。如果人民心中的国王，只是因为"神授"二字才值得尊敬，那么当他们不再相信神的时候，我们的王座就会崩塌。”
“所以我们要让他们明白，国王之所以是国王，不是因为他头顶的光环，而是因为他肩上的责任。”罗炎缓缓说道，“权力不是恩赐，而是托付。”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古塔夫道。
一名秘书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封烫金信函：“殿下，来自圣城的消息??圣科林裁判庭已正式接到举报，称雷鸣城小学传播异端学说，亵渎神圣秩序。七日后，将派遣监察使前来调查。”
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冻结。
良久，罗炎轻轻一笑，伸手接过信函，看也不看便将其投入壁炉之中。火焰腾起，吞噬了那象征至高权威的火漆印章。
“让他们来。”他说，“正好趁这个机会，让所有人都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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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南孚独自一人留在图书馆，借着油灯的光亮阅读《基础力学原理》。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画出一个个公式。
“重力加速度……自由落体……惯性定律……”他喃喃自语，“这些现象，难道不是神明意志的表现吗？为什么可以用数字和符号来描述？”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还没睡？”
南孚回头，看见凯因斯教授披着长袍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盏水晶灯笼，光芒柔和如月。
“我……有些问题想不通。”南孚坦诚道。
凯因斯缓步走近，在他对面坐下：“说吧。”
“如果世界的一切都可以用"科学"解释，那神明的位置在哪里？”
凯因斯笑了，那笑容既不像嘲讽，也不像怜悯，而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释然。
“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神明本身就是科学的一部分？”
南孚愣住。
“我们仰望星空，看到星辰运转有序；我们观察四季，发现万物生长有律。这些真的是毫无缘由的奇迹吗？还是说，它们本就是某种更高层次法则的体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就像你体内流淌的源法魔法，你以为那是天赋异禀，但实际上，它也可能是一种尚未被完全理解的能量形式。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去揭开它的面纱，而不是跪拜在它的阴影之下。”
南孚久久无言。
良久，他低声问：“那您……真的不怕吗？不怕这一切最终会动摇信仰，摧毁秩序？”
“怕。”凯因斯直言不讳，“但我更怕无知。比起一个被谎言包裹的安宁，我宁愿选择一场由真相引发的风暴。”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教学楼：“你看，那些孩子还在学习。他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他们知道，今天必须弄懂这一道题，读懂这一本书。这就够了。”
南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几扇窗户后仍有微弱的灯光闪烁。那是第一批选修“自然科学导论”的学生们，正在熬夜完成实验报告。
其中一间教室里，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正用尺子测量斜面滚下的铜球轨迹，旁边男孩则飞快地记录数据。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那一刻，南孚忽然明白了凯因斯的意思。
变革从来不是一声惊雷，而是一粒种子，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悄然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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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雷鸣城小学迎来了第一位特殊访客。
一辆漆黑的马车停在校门前，车身上没有任何纹章，唯有车帘上绣着一只展翅的乌鸦??那是圣科林裁判庭的标志。
车门打开，一名身穿灰袍的监察使走下马车，面容冷峻如铁。他手持一卷羊皮法令，身后跟着两名执剑教士，步伐整齐地穿过警戒线。
消息迅速传开，学生们纷纷聚集在走廊两侧，默默注视着这支代表着神圣权威的队伍。
监察使一路直奔礼堂，却发现凯因斯早已等候多时。
“欢迎来到雷鸣城小学。”凯因斯微笑道，手中并无魔杖，也无任何防御结界，“我是校长凯因斯?焦翰乐。”
“不必多礼。”监察使冷冷开口，“我奉圣科林之名而来，调查贵校涉嫌传播异端学说、鼓吹无神论之罪行。现要求立即查封相关书籍，停止一切非宗教课程，并交出主谋人员接受审讯。”
台下一片哗然。
然而凯因斯依旧面带微笑：“请问，您所说的"异端"，具体是指哪些内容？”
“《百科全书》第一卷！尤其是其中关于"封建""共和""国家"等词条的定义，公然否定神授君权，煽动民众质疑现有秩序！此乃大逆不道！”
“哦？”凯因斯挑眉，“那您是否愿意亲自看一看这本书的内容？”
“不必！”监察使厉声道，“裁判庭已有定论，无需再听狡辩！”
“可惜。”凯因斯轻叹一声，“我以为，真正的信仰，应当经得起质疑。”
话音未落，礼堂后方突然响起一阵掌声。
众人回头，只见古塔夫小公缓步走入，身后跟着罗炎亲王、安第斯家族代表，以及数十位本地学者与市民领袖。
“尊敬的监察使大人，”古塔夫朗声道，“您刚才说"无需再听狡辩"。可我想问一句??如果我们从未开口，您又如何判断我们说的是真是假？”
监察使脸色微变：“殿下，此事涉及神圣教义，不容世俗干涉。”
“但这里是雷鸣城小学，”罗炎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一所依法注册、受王国法律保护的教育机构。您若要查封书籍、逮捕教师，请出示合法文书，并接受司法复核。”
“我代表的是神明！”监察使怒喝。
“可您穿的是衣服，踩的是地面，呼吸的是空气。”凯因斯淡淡接话，“和我们一样，是凡人之躯。既然如此，又怎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全场寂静。
监察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被数百双眼睛注视着。那些眼神中，有愤怒，有怀疑，也有隐隐的期待。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审判者，而是被审判的对象。
“我……我会将今日所见上报圣城！”他咬牙道，转身欲走。
“请留步。”凯因斯叫住他，“临走前，送您一件礼物。”
他递出一本装帧精美的书籍，封面正是《百科全书?第一卷》。
“这是赠予每一位来访者的纪念品。”凯因斯微笑，“希望您在归途中，能抽空读一读。”
监察使盯着那本书，像是看着一条毒蛇。最终，他一把夺过，头也不回地离去。
马车驶远后，礼堂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南孚站在人群中，看着凯因斯从容退场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知道，这一天将会被载入史册。
不是因为战争，也不是因为政变，而是因为一本书，一句话，一次拒绝跪拜的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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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一封匿名信出现在《雷鸣城日报》编辑部。
信中写道：
>“我曾以为自己是在守护真理，实则只是在维护谎言。那所学校没有魔鬼，只有求知的眼睛。而最让我恐惧的，不是他们的大胆言论，而是他们提出问题的方式??冷静、理性、有据可依。
>我开始怀疑，或许真正需要被审判的，是我们这些自诩为神仆的人。
>??一名路过雷鸣城的旅人”
报纸刊登当晚，全城抢购一空。
而在遥远的圣城，一位年迈的大主教读完这份报纸后，久久未语。最终，他拿起笔，在日记本上写下一句话：
>“火已经烧起来了。我们能做的，要么是加入灭火，要么是成为燃料。”
夜色深沉，雷鸣城小学的图书馆依旧亮着灯。
南孚坐在桌前，面前摊开着《百科全书》第一卷。他在“国王”词条旁写下自己的批注：
>**旧定义：神之子嗣，血统高贵，承天命以治万民。**
>**新思考：国家公仆，契约执行者，权力源于人民赋予。若失职，则可更替。**
写完最后一笔，他合上书，望向窗外。
星空浩瀚，银河如练。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曾告诉他：“天上每一颗星，都是一个逝去的灵魂在注视人间。”
而现在，他想改写这句话：
>“天上每一颗星，都是一个问题的答案。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断提问，直到看清整片宇宙。”
远处钟楼敲响午夜十二下。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类似的灯火正一盏接一盏地点亮。
有些光微弱如萤，有些光炽烈如炬。
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启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