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耿如春和梁诗锦按时来到了黄沟村村委会。他俩到时,张支书和会计朱明山已经到了村部,包村乡干部刘若水和村主任虎臣还没有来。
黄沟村村委会位于寡妇洼隔壁的刘岔组。刘岔和寡妇洼差不多大,都是个小山村,从东边走到西边一支烟都抽不完。幽默的村民说,在村东头放个臭屁西头都能闻着,在村南边打鼾北边也能听到。村子一有大法小事,人们总会凑热闹,看西湖景儿。封闭的小山村本来就新鲜事少,再说这些年村子里嫁出去的姑娘多,娶进来的少。既便是娶进来的也要求在镇上或者城里要房子,除了种植庄稼时回村子,平时不在村子里住。梁诗锦的到来,引起了轰动。人们把她当做西湖景来看,有些人传说她脑子不正常,也有人说她是个丑八怪。要不然她咋会来寡妇洼呢?
梁诗锦在村委会周边转悠着看风景,她发现不时有人在不远处不停地指指点点。当她回头时,村民装作没有看她的样子。她不明白村民在指点啥?当她再次回到村委会院子时,院子里站满了人,其中有小孩子、老年人、女人、男人。她进入院子那一刻,人们目光刷地一下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像是对她行注目礼,他们眼中更多的是惊奇、好奇。其中有人惊叫“哇,太漂亮了!”“太妖了!”“谁说是丑八怪?简直是眼瞎了!”梁诗锦大方地和她们打招呼。有几个年轻胆大的女人很快和梁诗锦熟悉了,她们围绕着梁诗锦谈论她的衣服颜色款式与肤色搭配,有人还问衣服的价钱……
梁诗锦问:“这么多人都在指指点点的谈论啥?”
有一个邻村的年轻妇人说:“寡妇洼过去的十几年,只有嫁出去的女,没有娶进来的媳妇。他们都是来看你是啥模样的女人这么大胆?”
旁边有一个年轻女子说:“你不要乱说。人家刚来,会吓着人家的。”
“我是专门给这位妹妹说的。你看她这么好看,听说还是大学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多可惜!”
“姐姐,你是不是想说,寡妇洼魔咒的事?这事耿如春早就告诉我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没有啥魔咒,我们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贫穷落后。大家相信我。我将用我的亲身经历证明没有魔咒。现在党的政策好,鼓励大学生创办实体经济,我和如春就是响应党的号召回乡来办厂子的。办了厂子,你们再也不用愁水果卖不出去,水果会烂掉,你们也可以在厂子里上班,你们的日子将一天比一天好。”
大多数女人显然不信梁诗锦的话,惊得直吐舌头,还引起了一阵骚动,她们直呼:还有这么大胆的女子。
有几个女子被梁诗锦后边的话所吸引,她们真诚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们吧?”这几个女人心里持怀疑态度,还是不愿完全相信,但是她们希望梁诗锦说的是真的。
梁诗锦再次肯定地告诉人们,她说的都是真的。
几个年轻女人显得很高兴。
支书听见嘈杂声,出门问道:“五黄六月的,你们不干活,胡乱转啥呢?”
有人说:“听说耿如春带回来一个妖女子,能勾人魂魄呢。我们过来看一看。”
支书回头看了一眼诗锦:“这是耿如春的同学梁诗锦,也是他的对象。你们说漂亮不漂亮?”
“漂亮!”
“从今天以后,让你家娃娃好好念书,将来娃娃也考个大学,就能领回来这么漂亮的媳妇。”
“支书,我光棍一条没有娃娃咋办?”
“那还不赶快把日子过好,才能找个媳妇。”
“支书,你给我找个媳妇吧!”
“回去好好学技术过日子,靠你这个懒怂样啥年头能娶个媳妇?”随后,张支书笑着说:“大家快散开,以后诗锦将在咱村子生活,你们想咋看就咋看。”
“张支书,你没有骗我们吧?她能留下?”
“我啥时间骗过你们。梁诗锦同志,也就是你们说的妖女子,和耿如春在咱村要办果品加工厂。你们谁表现好,将来就能成为工人,成了工人还愁找不到媳妇。二牛,你说对不对。”张正义对着刚才说他是光棍的汉子说。
有人不相信:“支书,你在骗我们吧?”
耿如春接过话头说:“对,支书说得没错。我回来就是要办厂,如果你们愿意就招你们当工人,将来还要组织大家去山东培训学习,要把你们培训成技术工人。”
“技术工人是啥?”
耿如春笑着说:“简单地说就是手艺人。”手艺人是受农村尊敬的人,乡亲们一听就懂,耿如春这样的表述,让乡亲们群情激昂。
“我要当技术工人,我要当手艺人。”人们欢呼着。
有人说:“去山东。山东在哪里?远不远?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远门,能不能让我去?”
张支书说:“能,当然能。你们成为技术工人的时间不远了,你们快回去收拾地里的庄稼去。我们要开会研究办厂的事。”接着挥挥手,让大家散去。然后走进了屋子。大多数人并没有散去,有些人还在沉浸在技术工人和去山东的热议中,有些人趴在窗户往会议室里看。
张支书进门环绕屋里一圈。说:“这个虎臣,真是太不像话了,啥时能准时参加会!”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凶神恶煞般地骂道:“你们趴到窗子上,憨狗望死羊球呢!看你们那副馋相,有啥好看的?没见过人啊?亏了你们先人了。回去!快回去!”
随着声音,门里进来两个人,一个是五大三粗的高大汉子,一个是又黑又挫的大胖子。其中大高个子扫视了屋子一圈,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梁诗锦看,胖子拉了一下那汉子,汉子才回过神来。虎臣和刘若水一股酒气分坐在张正义的旁边。张支书皱了皱眉,给梁诗锦介绍那高大个子是虎臣,胖子是乡政府包村干部刘若水。
支书说:“人到齐了,开会。开会的主题只有一个,就是商量耿如春和梁诗锦在寡妇洼办果品加工厂的事。现在大家畅所欲言把这事议一议,都不要拘束。我先说两句。今天我真的很高兴!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也是名牌大学生——耿如春,带着美丽的女同学,放弃了舒适的城市生活,舍弃了优厚的工作待遇,回家乡来办工厂。这是我们黄沟村(寡妇洼是黄沟村的一个自然村)的大事,也将是王沟乡的大事,这件事将会彪炳史册的,意义非常重大。耿如春和梁诗锦是我们村的恩人、福星。我们对他们的回来表示热烈的欢迎!”说完会议室内外的人们报以持久热烈的掌声,虎臣和刘若水有气无力地拍着手。
掌声停了,张正义接着说:“我们黄沟村贫穷落后,大家是心知肚明的。但是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们习惯了贫穷落后,觉得改变不了自己,也是我们缺少改变的力量和勇气。耿如春和梁诗锦两位同志的加入,就像一股清流注入黄沟村这潭死水,给我们带来了希望、勇气和力量,也给我们村的发展注入了活力、动力和耐力。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黄沟村一定会有大变化、大进步、大发展。”说完,外面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张支书又说:“刚才,村里那么多人围观梁诗锦,我不得不提一件让人揪心的事。这些年黄沟村嫁出去的姑娘多,娶进来的少,村里的光棍越来越多。这样下去黄沟村怕要成光棍村。可喜的是梁诗锦同志来了,我认为这件事和办工厂意义同样重大,你们不要小瞧这件事,也是黄沟村划时代的大事件。从今以后将会有更多像梁诗锦一样优秀的姑娘来到黄沟村,助力黄沟村的发展。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梁诗锦姑娘。”
掌声之后,张支书说:“开完会我在家里让老婆子炒几个菜,咱们班子几个同志和如春、诗锦俩坐一坐。一是给他俩接风,二是表示村委会对他俩办厂的支持。”
“支书叔,咱就别麻烦我婶子了。难得遇到村委班子人员这么齐,今天我请客,会后请大家到我家吃个便饭,大家别嫌弃。”耿如春真诚地说。
张支书说:“如春,办厂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吃饭的事你别操心了。你先介绍介绍办厂的打算。”
虎臣说:“支书和如春两家都太远。我同意耿如春请客,但是不去他家。我们就在马老三家吃饭,如春出钱买酒买肉。杨老五家今年春上孵了一大窝鸡娃子,现在刚开始下蛋,那肉才叫嫩,咥起来才叫美呢。现在,我安顿人去杨五家买鸡,再到村头买酒,让马老三给我们准备吃的。我们接着说事,事说完了鸡肉也就差不多熟了。”
张支书不高兴地说:“虎主任,你一天光图了个嘴。”
虎臣悠悠地说:“人生在世,“吃穿”二字。我有错吗?”
张支书:“如春,你继续说办厂的事。”
耿如春掏出三百块钱递给虎臣,把设计报告和图纸拿出来铺在桌子上。
张支书半路夺过钱说:“如春,一只鸡十几块钱,你这是要吃多少鸡?”说着给如春退回了二百块钱。
虎臣笑着说:“还是耿厂长豪爽,你看支书的抠样。不过这一百块也够了。”
耿如春认真的介绍完,虎臣官样十足地看了看,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一个字一个字往出挤地问道:“请问,耿厂长,建厂哪来的投资?”虎臣叫耿厂长有讽刺的意思,他心想:现在的年轻人喜欢胡整,多么好的工作,偏放弃不要,跑回来办啥果品加工厂,简直就是胡闹。
耿如春看出了虎臣的心思,说:“虎主任,建厂的投资,你不用担心!”
虎臣心想,这碎怂好大的口气,轻蔑地调侃道:“看样子,名牌大学毕业生成竹在胸啊!”
耿如春笑着说:“虎主任,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戏言。”
耿如春还没有说完。虎臣不依不饶地接过话头说:“这么说投资有方向了?”
耿如春介绍了办厂的投资方及该公司负责果品加工厂的厂房建设、机械购置及初期运行费用和技术指导等投资等事宜。
虎臣不相信地问:“他们为啥要投资?你拿啥保证?”
耿如春淡定地说:“我是山东恒源果品加工有限公司的股东。”
虎臣既吃惊又不解地问:“股东?你凭啥是股东?”
耿如春介绍了他的专利被采用及成为股东的过程。场面一时剑拔弩张。
张正义对耿如春从容应对和平和的态度很赞赏,也很满意,觉得他多年的书没有白念。他翻看了报告中的主要几个章节,详细地研究图纸,对厂址的选择、生产经营范围、规模、员工数量、厂房布设等进行了详细地询问。随后又问了道路、通电、通水等设计情况。耿如春做了耐心细致地回答。张正义听后,心里对耿如春又多了一些好感,回头对虎臣说:“主任,你不要有啥疑虑。依我说,我们村子有啥让如春留恋的?还不是因为乡亲们和黄沟村这片热土。”
虎臣听到后,满怀讽刺意味地说:“哦,看来耿厂长有充足的准备。佩服,佩服。”接着又不紧不慢地问:“耿厂长,其他的问题不说,单就通电、通路、通水这三件事,估计你们都解决不了。”虎臣在“你们”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耿如春非常清楚这几件事没有一件是好办的。笑着说:“刘干事、张支书、虎主任,这几件事都离不开诸位领导的大力支持和指导,还望鼎力相助。”说完,他给大家发烟,梁诗锦给他们添茶。
刘若水看着虎臣并没有说话。虎臣看着张正义也不说话。
张正义接过话头说:“如春呀,这几件事都是事关老百姓生活的大事,都非常难办,但请你放心,村委会将鼎力支持,同大家齐心协力把工厂办起来,把每一件事都办好,解决黄沟村发展的瓶颈问题,让村民过上好日子才是王道,才是正道。”说话时,张正义扫视了一下虎臣和刘若水。好像最后这句话专门对这两人说的。
耿如春见虎臣明显对他俩不信任,又问道:“各位领导,将来办厂这事谁主管?”
张支书说:“给虎主任汇报。咱村经济方面的事由虎主任管。”
虎臣刚开始对耿如春回家办厂的事没有放在心上,他以为,耿如春只是心血来潮回家乡来做个样子,捞点政治资本就回城工作去了,看样子这个傻小子还真要回家乡办厂。虎臣想,修路、通电、通水这些事,都是花钱的事,乡政府、村委会没钱,咋管?他才不愿接这烫手的山芋。便显得很难为地说:“张支书,这些事每一件都事关黄沟村全局的大事,甚至还事关王沟乡的发展,我的意见是由支书专管吧。”
张正义说:“好吧,这事就由我来负责。我建议借建厂之机给寡妇洼把电通上,把几个没有通路的组路也修通,把周边村庄的自来水也通上。虎主任,我们要申请乡党委政府多给我们资金支持,把这个多年未啃掉的硬骨头啃掉,请刘干事回去向乡党委政府及时汇报。”
虎臣说:“哦,咋了,刚才还牛皮吹得像鼓一样,现在又缺资金了?”
“虎主任,建厂的资金是充足的。我想在建厂的同时帮助乡亲们修条路,拉上照明电,通上自来水,当然这些也是建厂必不可少的。”
“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无私,调子也别唱那么高。”
张正义说:“虎主任,如春说得对。修路通水通电这些事本来就是我们村委的责任,要是能够与建厂一起解决,我们就为村民办了大实事。”
虎臣说:“你们算一算,到底是果品厂将来受利大,还是老百姓受利大。这不是明白的事实嘛。”
刘若水说:“这是和尚头上的虮子,明摆着的事。”
“虎主任,够了。如春要是在城里办厂,也就不存在修路通电通水这些事。他回来办厂,就是为了老百姓。”
虎臣不屑地说:“咱先不说钱的事,修路通电通水这些事也没那么简单,还牵扯乡村建设整体规划、土地征用等问题,这些要找乡政府和县委政府主要领导汇报之后,并要和相关部门对接后才知道咋办。”
耿如春把脸转向支书。
张正义说:“如春,主任说的是,我们得约个时间走趟乡政府和县政府。争取县乡两级政府的支持,同时村委会组织村民投劳筹集一部分,我想知道你能不能再向总厂争取一些资金,我们共同把这件事办成。”
“叔,这样最好。”
“诗锦,最近你打算干啥?”
“叔,你看有啥适宜我干的,给我安排安排?”
“这就好,我刚准备给你和如春说,你俩抽时间每周给娃娃们上几节课。咱村学校原来有四个老师,都是村上聘用的民办教师。今年两个年轻的嫌工资低不当民办教师去打工了。你俩是名牌大学生正好救救急。至于工资,我向乡政府申请。”
耿如春和梁诗锦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说:“叔,就在厂子办成之前,诗锦就在学校上课,不干别的,我还是把心思全放在办厂上。”
梁诗锦说:“叔,工资就算了。我上上课,生活还能充实点,还有成就感。”
“诗锦,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几个人都鼓掌赞成。
虎臣边鼓掌边对刘若水说:“刘干事,你认为耿如春真会回来办厂吗?”
刘若水反问道:“你说呢?”
“我看未必,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异想天开,他是有钱了回来做做秀,等花完他的专利费他会灰溜溜地跑掉。”
“要是这样,他俩不必把户口都转回到乡政府。”
“难道他俩是真要办厂。”
这时,马老三来请大家去吃饭。
本来张正义不想去马老三家,他不喜欢马老三点头哈腰的德行,也看不惯虎臣胡吃海喝的样子。但是今天这事,是因他而起。他确实是真心感谢耿如春和梁诗锦,所以他去了。
马老三家在村部不远处的半山腰上。马老三媳妇做得一手好饭,会炒几个菜。平常县、乡政府来人,虎臣就把人领到马老三家吃饭,慢慢地马老三就成了虎臣和刘若水改善生活的地方。虎臣隔三差五会和他的狐朋狗友,在马老三家打牌喝酒。每年,羊羔子刚长成二毛子时,就有人对马老三说:“马老三,你给虎主任说一声,羊羔子十四五斤重了,杀了肉嫩,再迟点就肉就塞牙缝。”腊月里杀了年猪时,有人说:“马老三,我把扎刀肉拿到你家,让你媳妇煮了,咱们和虎主任喝一场。”诸如此类的由头一定能约到虎臣。
到了马老三家,饭菜已准备停当。大家洗完手,依次落座。每人一碗清炖鸡肉,几个下酒凉菜,已摆好在八仙桌上。梁诗锦给大家泡茶,耿如春逐个给酒杯中倒酒。耿如春刚倒完酒,虎臣就抿了一口,砸吧着嘴说:“不错,这酒不错。”
张正义看了一眼虎臣,端起酒给邀请大家同举杯,共同欢迎耿如春和梁诗锦,接着他添满酒,敬了大家一杯。
张正义敬完酒,耿如春和梁诗锦接着举起杯,同声说:“今后,还望各位鼎力相助,也祝愿工厂顺利建成投产。”
虎臣喝完酒说:“喝酒不说事。马老三换大杯子。这杯子太小,杯子小的能装一滴眼泪,酒把人没喝醉,把人喝累死了,一点不过瘾,快换个大杯子。”
马老三说:“主任,你用的那种杯子只有四个,不够。”
“少废话,快去拿来。”
随后盯着马老三的背影自言自语说:“真是狗眼看人低。”
耿如春想:这样没来头的话,明显是对着他和梁诗锦。他觉得很尴尬,又没法接话。他看了张正义一眼,发现梁诗锦也在看他,满脸的不自在。
张支书气咻咻地说:“虎臣,如春也是为了大家,才回来办厂的。马老三已出去了,你骂骂咧咧地是给谁听?你也不要阴阳怪气地说话,我们现在思想要统一,目标要明确。就是大家共同努力,把工厂办起来,让老百姓早一天过上好日子。”
“好,好,我们喝酒!”虎臣说着倒满一大酒杯酒,连喝了两杯酒后。接着说:“支书说的对。你们要向耿厂长学习,你们看他领回来一个城里的媳妇,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多漂亮啊!”说话还是阴阳怪气的。
耿如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主任,你不要笑话我,也不要叫我耿厂长,叫名字就行,来我敬你。”说着给虎臣又倒了一杯,虎臣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虎臣刚喝完酒坐下,刘若水踩了一下他的脚,他张口要骂刘若水。见刘若水向他使眼色,顺着眼光看去。他看见梁诗锦端着一杯酒,娉娉袅袅地向张正义走去,凸凹有致的身材很是迷人,随着莲步轻移,胸前的两座高峰颤悠悠地晃荡着,犹如高山在波光荡漾的湖水中的影子一样不安分。他感觉是仙女从天而降,若隐若现,飘然而至,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嘴角流着涎水,像傻了一样眼光随着梁诗锦的步子移动。
梁诗锦给支书敬酒,支书说:“小梁,你还是先给乡上领导敬。”
梁诗锦就给刘若水敬酒。刘若水说:“诗锦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有修养、有文化、有气质,难得啊。”说完仰脖喝下了酒。
梁诗锦不卑不亢地说:“谢谢刘干事夸奖。”
梁诗锦敬完张正义,给虎臣去敬酒。
虎臣两眼迷离地看着梁诗锦:“刘干事对你的评价我完全同意,小梁,咱俩一人各喝一大杯。”说着倒满了两大杯酒,要换梁诗锦手中的小酒杯,一只手过来握住梁诗锦拿酒杯子的手,久久不松。
梁诗锦用力一拽,挣脱了虎臣握着的手,说:“主任,我是女人,酒量小还是用小杯,你用大杯,方显得男子汉的气度。”
虎臣听后哈哈大笑:“这话我爱听!”
“我祝主任前程似锦,春风得意。”
虎臣色眯眯地说:“小梁喝了酒,就像春风里的桃花一样妖艳美丽,要是醉了不知道有多么美?!”说完哈哈大笑。
支书见虎臣的样子,心里反感极了,说:“虎主任,你喝多了,咱们吃饭。”
虎臣这才落座,但眼睛一直盯着梁诗锦。他小声对刘若水说:“刘干事,日他妈的,天下竟然还有这么美的女人。”
刘若水看到他的样子,悄悄地说:“虎主任,你睡的女人多,你真没见过这么水灵的么?”
虎臣小声说:“没有。在这个夜明珠般光彩照人的女人面前,那些女人都是土圪垯!”
刘若水又问:“那两座小山,是不是垫了东西。”
虎臣自信地说:“我敢保证,那是原装货。”
刘若水说:“虎主任,有张牛皮你都能吹破。”
虎臣轻蔑地看了一眼刘若水,说:“刘干事,你见过垫了东西的奶子能一走三颤?”
刘若水点头说是,然后又问:“你能盯着那细腰看十秒钟吗?”
虎臣立刻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梁诗锦的腰部看。还不到十秒钟,虎臣裤裆里打起了伞。刘若水用手去抓。虎臣用手一挡,会计朱明山笑了,说虎主任醉了。
张支书吃完饭和耿如春梁诗锦一起离开了马老三家,张支书边走边说,这个虎臣越来越不像话,像自言自语,又像给他俩说。
三人重返村委会。
耿如春和梁诗锦专门向张支书详细地咨询了征占地补偿的相关政策,并让支书提出一份去山东总厂学习的45人名单。张支书对于修路、通电、通水过程中可能发生的问题、纠纷做了详尽的分析,对如何组织劳力做了简单的筹划,表态村委会将提前摸清修路通电通水征占谁家的地,制定征占地和组织劳力方案。
耿如春觉得虎臣在建厂这件事上态度不明朗,也不支持。他把他的感觉对张支书说了。张支书说:“如春,现在村里有一种歪风很盛行,只要是国家项目占用耕地的,哪怕是一分地也有人闹事,而且还狮子大开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听人说这些事件背后都有虎臣的身影。我也不瞒你,我和虎臣关系不融洽,听说虎臣最近跟董乡长走得很近,人也轻狂了,也不按原则办事了。”
“那咋办?”
“如春,不过没有关系,我们是为老百姓干事的,不是为哪一个人干事的,我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多数人还是支持我们的。”
“叔,虎臣不会从中作梗吧!”耿如春不无担心地说。“你就放心的干吧。我给他个胆,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干涉我们,但是我不排除他暗中搅乱。不过不要怕,总归邪不压正。”
往回走的路上,梁诗锦说:“如春,看来寡妇洼还是有明白人。只要有人明白,我们开展工作也就不会太困难。”
“你是说张支书吗?”
“我觉得张支书思想很开拓。”
“诗锦,村领导班子不团结,今后我们办厂将要遇到很多困难。”
“是啊,如春。张支书确实不错,你觉得虎臣咋样?我看他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诗锦,我也看不惯虎臣的做派。”
“如春,这种人,我们今后尽量少招惹为妙。”
“但是我们还有很多地方用得着虎臣的地方,这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