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天雪地,皑皑无垠里。
无尽冰雪构成纯净的世界,而世界的正中,无数雪花汇聚成无数的银色轨迹,轨迹又扭曲作龙卷风一样的雪核。
半梦半醒之间,安琥玉正处于无限风暴雪的核心。
尽管这一切看起来惊心动魄,但他却只感到宁静,和一种操控一切风雪,几乎无所不能的感觉。
他突然有种想要伸个大大的懒腰的冲动。
而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安琥玉双手双腿舒展开。
“噼啪…”
冰雪世界破开无数裂纹。
……
“嘶……好冷,这突然降温了?”
几个大小伙子瞬间被冻醒了,摸着浑身的鸡皮疙瘩,面面相觑。
“哥,怎么这么冷?话说,蜡烛结冰正常吗?”
安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哥。
“我他妈怎么知道。”
安天暴脾气,一边低吼,一边站起来,“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说完又冲杨明和韩明韦赔着笑。
“哥们先坐啊,我有点事和我弟说。”
安明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地跟着出去了。
“哥,啥事啊!”
两人刚出了灵堂,安明还在小声追问,却被安天一把捂住嘴。
“别出声。”
“怎么了,哥。”
安明用气音问道,简直一脸懵逼。
“笨啊你,你没发现不对劲吗?没看过电影啊,我估计,咱们琥玉…诈尸了!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先跑为上。”
“啊,那表哥的朋友还在里边呢!”
安天惊叫。
“别管了,人各有命,咱们先跑吧。”
灵堂内,气温越来越低。杨明和韩明韦对视一眼。
“兄,兄弟,有点慌。”
韩明韦眼角忍不住抽搐几下,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没事,相信科学!”
杨明铁青着脸。
“要不,咱也跑吧,你看那两个。或者打电话把老程叫过来!”
韩明韦蹭得站起来。一条腿已经叉出去了,一副马上要狂奔的样子。
“不行啊,咱这是给老安…,走了对不起老安,老程那怂肠胃炎犯了起都起不来,你别走,怕谁还能怕自家兄弟不是。”
杨明依旧能说的很,就是脸色铁青,腿比韩明韦叉得还大。
两个人好像惊恐的兔子,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撒腿开溜。
看着两人哆哆嗦嗦的样子,安琥玉终于忍不住嘿嘿一笑。
这突如其来的笑声直接把两个大男人吓得瘫软在地上。
“我艹!”
“啊!”
“别叫了别叫了!叫的跟杀猪似的。”
安琥玉推开冰盖,鲤鱼打挺似的跳了出来。
两兄弟喊得更凶了,恨不得抱在一起。
“不是鬼,杨子,老韩!我没死。”
终于忍不了二重唱,安琥玉默念着“对不住了兄弟”,上去一手一个友情破颜掌。
“……?”
两人呆滞地看着安琥玉。
“你,你没死啊兄弟。”
“我没死啊兄弟们!”
“啊!”
“老安!”
三个人狂热地互相捶打对方的肉体。
“你的洞呢?”
“啥洞啊,老子哪有洞,我好好的。不信你们摸?”
“来,我们摸摸!”
两人大喝一声,双双上下其手,场面一时惨不忍睹。
“靠!真诈尸了??”
安明和安天手拿“武器”,哼哈二将一样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辣眼睛的一幕。两人惨叫一声,转身就又跑了。
鸡飞狗跳过后,三人勉强平静下来。
看着两个铁青的脸色,黑眼圈,满脸胡茬,安琥玉心中一暖。但一切都在不言中,三人对视一眼,都笑得嘴咧得老大。
“啥都不说了,好兄弟!”
安琥玉也有种重获新生的喜悦,但父母没见到,还是忍不住担心。
“叔叔阿姨这段时间操劳的太厉害,都病倒了。对,你赶紧给他们打个电话。”
杨明一拍脑门。
“给,电话。”
韩明韦手机都给递过来了。
安琥玉拿着手机,迫不及待地输入那串铭记在心的数字,电话拨通。
……
“没人接?”
安琥玉有点委屈,在外的游子一腔孝心无处发泄。
“这么晚了,估计叔叔阿姨睡着,最近他们太劳累了,你出事后他们基本没合过眼。”
杨明鄙视地瞪了他一眼。
“对啊,你小子到底咋回事?死而复生都出来了,看在兄弟的份上,不管你现在是僵尸还是丧尸,实话实说,咱们不嫌弃你。”
安琥玉无语地看了老韩一眼,跟他们讲了一通那天学校发生的事。
但变成怪物,吃了个花睡了,醒来又回到身体的这些事他略过了,毕竟这事他自己觉得没搞清楚前,最好别告诉别人。
就是这样,他们都听得一惊一乍。
“就是这样,我被那条大壁虎弄伤了,醒来就在这了。”
安琥玉总结了一下。
“在这说这些干啥,渗人,咱们弄点酒直接去你家说吧,顺便给叔叔阿姨惊喜!”
老韩猥琐地笑了笑。
“对了,你家住哪来着?”
“幸福路天府花园。”
“成,走吧!”
安琥玉跟着兄弟们出去前。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身,看了看照片,牌位,双手轻轻一擦,这些看起来晦气的东西便变成两团冰嘎达,用力一捏便碎了。
安琥玉满意地点点头,追了出去。
……
幸福路天府花园,温馨的三口之家,墙上挂着充满璀璨笑容的照片。
“叮叮当当……”
在最受宠爱的小姑娘的房间里,挂床正上方天花板的风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毛茸茸的可爱玩具堆得满满当当。
但本该睡在柔软小床上的小主人,却不见了。
“叮当。”
风铃撞击的声音突然杂乱无章起来。在风铃旁边,幼小的孩童以扭曲的姿态攀爬在天花板上,眼睛已经完全变白,不时发出声声低吼。
夜色渐浓,卧房里,女主人突然惊醒。
“滴答,滴答……”
有水声?水龙头松了吗。她想叫老公去看看,但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迟迟吐不出来。
不要出声!
来自直觉的疯狂预警,让她从惊醒后一动没动。
很冷,床单上湿湿的,黏黏的,似乎不仅仅是冷汗。
周围死一般寂静,仿佛全世界只有她还存在着,清醒着。她从来没有这么渴望听到老公的鼾声。
恐惧……
“啪!”
卧房的大灯开关被突然按下,强烈的光瞬间刺入眼帘,泪水瞬间涌出。但她还是强睁着朦胧的眼,猛地坐起来,幸福地看着逐渐走进的高大身影。
“老公!”
她甚至升出喜极而泣的快乐,一面喊着,一面擦拭着泪水。
但男人没有回应她,女人的动作僵硬起来,逐渐停下。一切感官逐渐恢复,她嗅到浓重腥味,然后看到染满血的手,然后是逐渐向她靠近的丈夫。
丈夫微笑着看着她,一如既往,他宽阔的背还是那么给人安全感,他的脸色却有些苍白……他的头已然旋转360度对着她!
“啊!”
女人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