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自接到爷爷要查无常观众人信息的旨意。
便着手整理所有消息来源,包括蹇义秘奏的备份,武当汇报的详细过往(武当的记名弟子龙文铭是自称无常观龙道人遗孤。)
锦衣卫存档的,加上永昌锦衣卫的奏报(永昌锦衣卫百户周立成等六人在施甸长官司核交三眼火铳后,最后推断出应在太平街失踪,太平街万人大镇,杨家有个小铁矿坡,纪常入赘杨氏改名杨常等)。
已把无常观众人的详细信息弄的明明白白。然后做了猜想和各种假设~~
一,当初武当弟子下山游历,为什么只在南京和BJ两处?又正是时正值奉天靖难前夕?而武当作为记名弟子的龙文铭更是落成军医籍安插在BJ军中?显然是故意安插的探子?
二,龙文铭在BJ潜伏。后来在皇权交替后,莫名其妙的跑来南京,在锦衣卫监视下,接走了龍魂樂这名从皇宫驱逐出来无主的孩子。也是正是兵权交替时期的太混乱了。
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纰漏。但那时候安排此事的人应该建文那人了。而费力如此安排,却不会是无关紧要的人,除非是血缘关系!
三,建文这是想下血本拉笼武当?对了爷爷和太祖爷都很看重武当。爷爷更是巨资扩建武当。
四,这就说明建文当时与武当存在特殊的联系了。而与武当联系的人也就只有紫霄宫的王道宗道长了。这也就说明了无常观直接跑到武当的原由了。
想来也是想问清龍魂樂的身世。广安宫,号为建庶人是替身?龍魂樂是朱文圭?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五,无常观是来寻龍魂樂的身世和找父母的?
以蹇尚书奏给爷爷的秘奏和武当孙真人的奏报说无常观御着空飞行,想来是有持无恐了!更明目张胆的强结善缘入住蹇府。
若真是有持无恐为什么不.....?仲华的武艺与我不相上下,却在那小道姑手下不过一合之将。真有那么厉害么?
怎么办呢?先探探虚实,怎么探呢?招集人手?
不不不,若真有那么厉害打草惊蛇,御空飞行,这种像神仙般的手段。只怕遗祸无穷!先给爷爷写个秘奏,然后招集高手以防万一,也不至于太被动。
若真那么厉害御空飞行,不行不行,招集高手,然后真诚实意的...讲道理....
阿樂和萱儿都是闲不住的主,所以次日一早,便已开始指点蹇芳练习太极拳。蹇芳痛并快乐着。
阿樂盘算,先忽悠萱儿找机会让蹇芳带他俩上街逛逛。最好搞点动静出来。希望能吸引点相关的人物出来好着手自己想弄明白的事。便暗中传音给萱儿:
“萱儿想吃冰糖葫芦不?”
萱儿眼中精光一闪。传音道:“你有钱么?师父许我们上街么?”
阿樂传音:“眼前的蹇二公子不就是个小财主么?”
萱儿:“你还要脸么?怎么好意思跟人家要啊?”
阿樂一听这话恨不得把萱儿额头敲出个腊蒜头来。传音:“你是不是傻呀?这怎么能是要呢?教他到关键时暗示一下就好了。”
萱儿一听,舔了舔嘴唇传音:“怎么暗示?”
阿樂传音:“关键时,先狠狠练练他的体力。然后就说他笨,叫他上街换换心境再来练。他自然会明白。”
此时萱儿正在指点着蹇芳练武。却不想,被严令禁止家人进入的小院。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站在院门口笑嘻嘻的看着萱儿指点蹇芳练太极拳。
萱儿一心想着冰糖葫芦没注意:“出拳意要柔守,筋骨力劲要以意贯穿全身到拳、掌、指;身体的每一个关节。方能在对方招式已尽其力之时,以慢打快......”
阿樂起初以为只是蹇氏家人路过,并未在意。
此时却发现对方年纪十七八岁,明明一脸英武,却笑嘻嘻的看着萱儿在指点蹇芳。神情甚至有些肆无忌惮,有几分无赖的样子。小步小步的试探着往里挪。
阿樂看清他脸面时,心头一震,心里头隐隐的牵动出一丝陌生的奇怪的亲近感。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青龙本在入定参悟经典。忽然与阿樂有心头感应,感知到阿樂从未有过的心绪波动。一个遁步便穿了出去,出现在了院子里。
青龙突然遁步出现在院子里,吓了这华服青年一跳!脸色从嘻笑僵硬住严肃了起来。
老道和龙文铭本来正在商量着接下来的具体打算,如何引导阿樂自主的适当的处理这接下来的各种情况。突然见青龙遁步而出,也连忙跟着走了出来,渐渐走近。
萱儿也发现了,停下了讲解,转身打量。传音:“这人是谁呀?”
蹇芳也跟着转身却见华服青年。正是大明好圣孙朱瞻基。连忙行礼:“参见皇太孙殿下。”
朱瞻基:“仲华兄无须多礼,请起。”口中言毕,却见这刚出来的老道和中年道士,还有在院中的大小道士既不行礼也不说话。
随机应变口中称道:“瞻基见过诸位道长。”略停之后也不等无常观诸人反应又道:“仲华兄,可否给我介绍一下诸位道长?”
阿樂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青龙也不在意。继续传音道:“冤大头来了....”才发现师父和爹爹也跟出来了。
老道:“贫道云南永昌赋灵山无常观杨华元。”
龙文铭:“贫道无常观龙文铭。”
蹇芳苦笑了一下只得暂时沉默了。
阿樂见师傅、爹爹都自荐了。只得也跟着道:“贫道无常观龍魂樂。”
萱儿:“贫道无常观孔萱儿。”
青龙:“贫道无常观青龙。”
朱瞻基惊讶道:“云南永昌府?哦哟哟,杨真人您老身体可真好!从云南永昌到京师可有几千里呀。”
老道:“呵呵,太孙谬赞了。”
龙文铭微笑道:“太孙若是找仲华有事,可自便。不必顾忌我等。”
朱瞻基:“我虽是找仲华兄有事,可如今也有事找诸位道长了。”
阿樂警惕道:“太孙这是何意?”
朱瞻基:“我观这位道长教仲华太极拳教的极妙。所以也想学上一学。放心我家都是尊师重道之人。远的不说就我爷爷也是极力信奉昌盛道门的
。且斥资修建了武当各宫观的。我自然也会诚心奉上拜师仪程。”说完竟然还作模作样的对着老道作了个揖。
老道:“呵呵,太孙人情练达,有心了。不过这世间之事凡事讲究个缘字;不可强求。”
朱瞻基又笑嘻嘻的道:
“杨真人您老慈悲。可不能厚此薄彼呀。为什么教得仲华,我却教不得呢?小子知道,或许因为小子言行举止、性情乖张,不讨人喜。
但其实小子特别心诚的。为表敬意小子愿意自己出资刻印一份,张天师正在主持修订好的道藏经典副本作为拜师仪程。还望诸位真人道长成全小子。”
龙文铭:“太孙的诚意贫道等已明了。不过太孙却是误会了。其实贫道等并未收仲华入门。只是和阿樂和萱儿相互切磋交流而已。”
朱瞻基笑嘻嘻道:“是小子孟浪了。也罢,此事暂且不提。仲华兄,爷爷许我立府,组童军立亲卫。我特向爷爷讨得十个名额推选。
若能通过考核,可按武举入士。今日特来邀请仲华兄参加考核。不知仲华兄可愿参选?”
蹇芳大喜:“多谢殿下青眼有加,仲华愿参加考核。”
朱瞻基:“好!这样,诸位真人道长,仲华兄给小子个机会做东,上江东楼亲近亲近如何?”
老道:“贫道年迈了,就不去扫太孙的兴致了。师弟、阿樂、青龙、萱儿你们若有兴趣,可与太孙亲近亲近。”
接着又传音:“这个冤大头来得还真是时候啊。阿樂、萱儿你们说是不是啊?”
阿樂和萱儿不敢回话。
龙文铭:“贫道今日还有一段经文要参详。青龙、阿樂、萱儿你们去吧,多与太孙交流交流。”
也传音道:
“若是没有差错的话这位太孙有可能是你堂兄。你们也正好去套套话,看看皇帝这边掌握了咱们无常观多少信息。看这情形咱们可能已在明处了。”
朱瞻基嘻笑颜开道:“也好,如此小子就不打扰两位真人清修了。三位道长,仲华兄请。”
蹇芳:“殿下、三位道长请。”
阿樂:“如此就有劳太孙破费了。”
青龙:“多谢太孙盛情宴请,沾光了。”
萱儿:“谢谢,请。”
朱瞻基领头出了蹇府,沿着长安街一路走,见萱儿时不时望向各种小吃。便随手买一份分与诸人。
阿樂和青龙来者不拒,萱儿更喜。一会梅花糕、一会炒栗子。因三人身着道袍引得路人指指点点。
萱儿轻声道:“师兄,好多人都看我们呢,我们还是别吃了吧。”
朱瞻基:“咱们吃咱们的,他们馋他们的,各不相干。”
阿樂:“今天无妨,难得太孙请客。你放心吃好了。”
朱瞻基笑嘻嘻的道:“对对对,孔道长要是怕师父罚你,你就说是你师兄让你吃的。哈哈哈。”
青龙:“萱儿,听你师兄的就好。其它的看着应付便好。”
朱瞻基惊喜的道:“青龙道长果然高见!佩服佩服!”
青龙:“嘿嘿。太孙也不差。”
蹇芳却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姿势。时不时的附和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大家笑就跟着笑笑。
阿樂:“请教太孙,太孙与贫道等今日才相识。为何如此礼遇?”
朱瞻基:“不不不,实不相瞒,其实我早就与无常观诸位真人道长神交相往。不能说今日才相识。”
阿樂:“哦,我无常观远在边疆穷乡僻壤,更是寂寂无名。太孙是从何处听说过我无常观的?”
朱瞻基:“龙道兄此言差也,若是月前说寂寂无名的话也算是不错。但自月前无常观诸位忽然拜访武当,更是半日之间往返京师寻药。
道兄与青龙道长又先后以妙法治愈紫霄宫王真人。此等仙侠义举,若不是无常观诸位真人道长低调行事。只怕早已名震天下了。”
阿樂:“那也不至于太孙这才二十多天就知道的如此清楚吧。”
朱瞻基:“道兄多虑了,孙真人仍是朝廷敕授道录司右正。正在武当主持修建事宜。又时逢诸位得道高人的仙侠义举。自然就举荐诸位了。”
阿樂:“呵呵,原来如此。”
朱瞻基见阿樂态度始终有些冷淡,却也不在意。
一路漫步在繁华南京街头,捡些识趣的话说。
一行人晃晃悠悠的到了江东楼。直接上二楼,进了一雅间,分明是已有人先一步打点好了的。
立马店小二就流水一般的上得一席酒肉荤素俱备的佳肴。
青龙:“太孙好福气呀,前有人手打点,后有随从跟随。”
朱瞻基:“青龙道长见笑了,都是些凡夫俗子的虚设。比不得诸位得道高人的自在。”
青龙:“怎么能是虚设呢,生在人间帝王家。便是站在了这人间巅峰。但凡人力所及的荣华富贵尽可享之不尽。”
阿樂:“是啊,这世上,其实大多数人穷尽是一生,也只是挣扎在温饱上蹉跎岁月。如此富贵岂是平凡。”
朱瞻基:“两位道长果然是得道高人、慈悲心肠。一言一语便道尽天下苍生的实况。在下只能奋力,希望能对得起这身上流的血了。”
阿樂:“当不得什么慈悲心肠,得道高人。世间这一切尽在眼前。有些人见了当没见,有些人乐得如此,好居中谋利罢了。”
朱瞻基笑道:“见了当没见的人,是明白天下太平才是苍生之福。乐得如此的更是在努力维持,使这天下苍生共享这天下太平之福。不是么?”
青龙:“哼哼,有意思,太孙这是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标榜么?”
朱瞻基:“岂敢岂敢,若真要标榜的话能做到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就是托大福了。”
阿樂:“太孙果然是学识非凡。佩服。”阿樂大感郁闷,与人斗嘴从未赢过。感觉在这言语上又大大的落了下风。如此怎么套话呢?
蹇芳:“太孙和两位道长高论,仲华受教了。”一边还忙着为各人斟酒,轮到萱儿时却换了乌梅汤。
朱瞻基:“都是耍嘴皮子的功夫。见笑了。诸位请举杯。今日有幸与诸位同饮,当浮一大白。”说完话悄悄的向蹇芳递了个眼色。
蹇芳会意,心中犹豫了一下。却苦无对策,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劝酒。
朱瞻基和蹇芳的暗示早被三人察觉,却也不说破。一时之间受两人轮流敬劝。
青龙传音道:“公子不用气馁,这小子奸滑的很,而且意志坚定。等呆会喝点酒我保证让他把他爹纳了多少妾室,有多少龌龊。都老老实实的交待清楚。”
阿樂传音:“如此正好。只得借酒之力了。”
青龙传音:“哦,公子在武当的道藏杂术中也学了摄心术么?”
阿樂传音:“额....尚在研究中。”
萱儿传音:“哼,吹牛。”
青龙传音:“此术确实不易,需掌握住对方的心性意志的瞬间变化,又要有强大的神识,方可趁虚而入。”
......
阿樂与青龙又反敬,如此反复推杯换盏。
朱瞻基和蹇芳哪里是阿樂与青龙的对手,已然半醉。一桌子菜没动多少,酒却喝了六小坛了。连带萱儿也是被乌梅汤都灌饱了。
朱瞻基虽已半醉却心头明白。大感失策,开了个好头却因喝酒脱离了掌控。心想需得趁未醉时,安全撤离。
连忙介绍起一道特色菜来,待看到一道菜时,恶趣一起,这可是事先特意准备的一道菜。
“噫,这道旺鸡蛋怎么无人动筷呢?来来来,尝尝这个旺鸡蛋,整个京师只此江东楼一家敢拿得出手来。”
萱儿听朱瞻基如此介绍,本以为是白水煮蛋的普通菜肴的希奇做法。不由和伸手拿了一个敲壳。
当剥离了一半壳时却发现这旺鸡蛋里竟有一只未完全乳化的嫩鸡仔还伴随着小部份蛋黄与蛋清的混合物!生性单纯的萱儿被吓得缩了手,“啊”的尖叫了一声。
阿樂看到此物时,紫府中金丹震动了一下。还未仔细感应是何因由。
却听朱瞻基介绍道:
“孔道长不必惊慌。此乃正常菜肴现象,更是当作大补之物作药用。你看由蛋中的蛋黄与蛋清阴阳混元而生的小鸡仔,是真正的滋补之物.....”
阿樂听完此话紫府中的金丹更是震动莫名,牵动经脉穴位。终于知道这是育婴的前兆....一时之间气势庞博涌起阵风!桌前餐具佳肴滑落,雅间门窗扇动.....
朱瞻基和蹇芳见忽然的变化,一时之间莫名惊悚!此时青龙知道阿樂是有些育婴前的感悟。却也顾不得阿樂,一道神识摄入朱瞻基印堂穴柔声道:
“太孙不必惊慌。”
阿樂见机,知道此时来不及仔细感悟,对蹇芳道:“仲华兄,我看太孙有些醉得坐不稳了,劳你去跟掌柜的点一份醒酒汤。”
朱瞻基心里虽明明白白,但此时犹如鬼使神差的木偶附和道:“烦仲华兄亲去厨房监制。”
蹇芳心里虽觉得有些不妥,但太孙也发话了。只得道:“好,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