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道藏秘传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34章 闲极生事惹王宗 太极钓蟾传世因
保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列表
无常观诸人在武当,少不了参拜游历各宫观。然后学习各种道家礼仪、研读道家经典。 但言行举止格外低调。就连李素希和孙碧云的数次邀请要公开谈经论道都婉拒了。因为遍观武当诸宫诸观,无不是道藏经典传承底蕴深厚。 无常观于此,实在是辨无可辨;也不愿意。 半月之后,经过囫囵吞枣式的学习和阅读。在武当能借阅到的道藏经典基本已读得差不多了。 青龙开始苦参道德经,基本不露面。老道要么与龙文铭结伴和武当诸宫观道长小谈,要么随龙文铭陪伴王道宗。要么像青龙一般参玄经典。 只有阿樂和萱儿开始在武当山瞎逛。看看这个做早晚课,看看哪几个练拳脚。还在一旁品头论足一番。着实在武当山年轻弟子眼中开始有些讨闲。 这一日,逛到一处静林,却听呼呼练拳之声。竟是王宗正在秘密修练王道宗传下一脉的太极金蟾功。正是武当秘传的正宗太极功之一。 若是外行的旁人偶尔看到也就罢了。得不到口诀和运气法门顶多也就看个架子。小惩大诫一番,也能蒙混过关。 可偏偏这两人仍是内行中的“高人”。而且还肆无忌惮的在一旁品头论足。 将王宗所练的运气法门和架式各种细节差异一一讲明。口吻中甚至还超过王宗对口诀和运气法门的领悟。 阿樂:“你看他反复练的这招跃起翻身,全靠内劲一口内气提起支撑。已失再次借力的灵活变化之机。 表面上看内劲运转似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若是实力同等对敌,对方只需一个贴肩靠,取得距离和实地发力的优势。他便要吃大亏了。” 萱儿:“若是他反手来缠住对手的脖子呢?这不是就可以瞬间化解了么?” 阿樂:“那他先前吊起一口气,内沉丹田准备的蓄力之势,又有何用?接下来不就是只得防御的招式么?就算招架住了也失去了先机。” 萱儿:“照你这么说来,这招从运气到蓄势就完全没用了么?” 王宗虽然听出口音来,是阿樂和萱儿。但此时却偏偏只偏听了对方刺耳的言词,根本没有领悟到其言论精义来印证自身不足。 又鉴于武林中的偷窥的大忌和自己莫名的怒气。大喝道:“何方鼠辈,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窥视,还大言不惭。” 说话间脚尖已勾起一碎石至胸前,伸掌拍出三四百斤的力道向碎石,直射向阿樂和萱儿处。 阿樂近来虽表现得少言寡语的稳重,但其实心中一直迷茫。特别是在王道宗讲了自己身世之后。似乎想要急切的追寻什么?又似乎想放下一切躺平摆烂。 是以下意识的想找点事,就当是串个门来抹平心气。来证明自己的力量和转移注意力;获取些自己被需求的价值和成就感。 阿樂随手就接住射来的碎石。:“王道友何必动怒?我看你反复演练,却迟迟不能贯通要点。这才向师妹讲解一二。其实并无恶意。” 王宗厉声道:“哼,偷窥他人练武仍是武林中大忌,你胆敢如此无视武当。” 两眼一眯头脑一热:“就让我来见识、见识无常观的高招吧。”两脚发力跺在地上,一个纵身便凌空踏步,三两步便欺身而来。 阿樂一挥手,一式云手气墙便隔阻住了王宗落在地上。:“若是我与你动手,未免显得在欺负人了。萱儿打起精神与他练练手吧。” 王宗夹势而来,被阿樂轻轻一挥手就阻住了,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但本来就气恼。再听得阿樂言语轻视傲慢;便怒从心。又见阿樂年纪轻轻,这无名之火更甚…… 萱儿自从被老道罚了禁言。便只与蹇芳动手后讲了几句,往日被指点,照葫芦画瓢的话语。一直唯唯诺诺的。 到了这几日与阿樂在武当瞎逛,才放开心怀。又见过武当山弟子练武。早就跃跃欲试。想证明一下自己练武还是练得很好的,不像在赋灵山时只有被轮流指点的样子。 萱儿:“那我就与他试试?” 王宗被阿樂随手阻住后的惊吓,心中生了一丝理智,本来一直压着自己的脾气。刚刚说完话后,常年修心养性也使自己的更加冷静下来。 暗自警醒不应该如此,其它人倒还罢了。这无常观来的都是得道高人。可偏偏这阿樂和萱儿的年纪实在太轻,年轻得让人难以信服。 又听萱儿这么说,理智与心火莫名又复燃起,始终在心头煎熬。心想这小丫头就算有些门道,也不至于胜过自己苦修二十余年…… 此时萱儿的声音虽然温柔和谐,却带着一种自信坚定的意味。似乎是在说和小朋友玩一下的样子。偏偏在这时,深深的刺痛了王宗往日在武当意气风发的傲气与自信。 于是终于被怒火遮住理智。心一横道:“请。” 萱儿也干脆,上前面对面作了个揖,便推手过去。 王宗搭住手。二人相互试探:掤、捋、挤、按、采、挒、肘、靠等。力度渐渐加重,你来我往,指、掌、关节手臂、髁拐,都在相互检验着对方力度的精准度和灵敏度。 两人都是武道上暗劲大成的高手,自不会示弱先移挪脚步;便以站桩推手。但缠住的手在分离抓擒互缠之际渐渐加快且有了声响。力度渐渐加大。 王宗心想龙师兄当年是记名弟子,虽然也修习过太极拳,但却并未得真传。 这小丫头分明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怎的练得如此精纯?丝毫不亚于得了真传的自己。这无常观果然有些门道……也不敢多想分神。 提起一口内气,脚下的土石分碎,使上了全力。按下了萱儿的手臂…… 只见萱儿脚下陷半寸。面上却若如无事,手掌一转,擒住王宗的手髁借力往下扯…… 阿樂:“萱儿不许耍赖,欺负王道友力度不如你。如此胜之不武。” 萱儿:“不要你啰嗦。“ 王宗若是没使上全力时,张嘴说话倒也无妨。可如今使上全力,全凭一口气吊着。若是开口便泄了气力道非减半不可。 连忙趁着萱儿开口说话,用另一只手把搭着萱儿的另一只手,把萱儿借力下扯的力度均了回来。才使得身体保持平衡。暗自心惊,这小丫头功力之深。 二人如此借力发力相互对抗。由于是都是站桩推手,并未移挪脚步。随着时间渐久,王宗感觉始终发挥不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来。 推手招式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实自知已落下风。这种感觉往日,都是发生在自己检验其它师兄弟身上的。 上下、左右反复回来推手。虽然刚开始时,这小丫头的灵敏度和经验有些欠缺,但其往往却用速度和力量上来补足。自己始终占不到丝毫上风。 甚至在这两刻钟后,自己的力量在后续上,越发显得后力不继。心头的焦虑和急促的使得王宗越发想突变移挪来占得上风。 于是暗换一口内劲……所谓掤劲如水负舟行,先实丹田气,次要顶头悬。全身弓弹力,开阖一瞬间。按劲似水倾,柔中寓刚强,任尔身力大,飘浮泰山压。 殊不知这一丝举动早已被萱儿和阿樂察觉瞧在眼中。 王宗推手向右边的重心力量,被王宗一挒,圆转而掤起向上,又占据自己身形比萱儿高大。顺势跃起欺身按下……掤、挒、按一气呵成。如泰山压顶。 萱儿却顺势一捋,轻灵不丢顶,圆转身形脚步,重心自维持,让王宗力尽自然空,趁机丢击任自然。再一个大背靠,斜分势用肩,肩中还有背,背后还有左手肘。这一瞬间,先捋然后转中暗挤,靠肩背后又藏肘。 这一下,若是全都实实在在的让王宗受了,特别是这一肘正正的王宗后心。又是在王宗暗劲大成千斤之力的实力;全力以赴。 而萱儿与其对抗,惯用之力自然不相上下。又加上二人仍是推手对抗,相互化解、引导、顺势,如此若是击实后心,王宗只怕性命难保。 阿樂看在眼中,急道:“萱儿留手。后肘不可。” 王宗按下压顶落空,本就重心不稳;先受了肩背靠,又受了顺势一肘;好在阿樂叫了之后萱儿收了些力道。 但这一肘也有三四百斤之重。王宗重心已失,被撞出五六步远,倒在地上,哇一声,吐一口鲜血;便晕过去。 阿樂连忙上前检查王宗的伤势。习惯性的先敲一下萱儿的额头一下:“你想打死他么?” 萱儿呆呆的看着王宗:“师兄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怎么办?” 阿樂:“等我瞧瞧。”上手就扶着王宗盘坐起来,运用灵力护住了心脉并修复。半盏茶时间,王宗醒转。 阿樂:“王道友不要怕。请运转内息调整,片刻就好。” 王宗依言运转,感觉除了感觉后心火辣辣的疼痛和气血不大畅快,并无大碍。 萱儿见王宗醒转连忙道歉道:“王道友,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收住力气。” 阿樂收了功:“王道友实在抱歉,我师妹经验不足,下手不知轻重,得罪了。” 王宗面如死灰沉默了片刻道:“孔道友年纪虽小却武艺精纯,不知习武几年了?” 萱儿如实的回道:“师兄逼我练了大半年了。” 王宗目瞪口呆地急切质问道:“怎么可能?你才练了大半年就有如此精纯的武艺?” 阿樂解释道:“王道友不必如此,师妹是先开窍修炼道法,以道法为根基修炼武艺自然便捷。 而王道友是以内息为基础修炼武艺自然艰难。就好比普通人学拳练招与王道友修习内劲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阿樂不知道这一番解释,却让王宗心境越发不宁,根本就只听见了萱儿先前说的练了大半年来对比自己练了二十多年相比较。 这解释更是让王宗觉得自己不堪。成了王宗日后离开武当返回祖籍陕西的根由。在世俗中传下一脉赫赫有名的武当太极拳钓蟾功(又称金蟾太极拳)。 王宗在武当修炼二十余年,心性、悟性本是极好。奈何天地间灵气飘渺。如今世上修行又多以观想开窍为主。 极大多道人,修行一生终是难以开窍。是以大多数道士唯有修习武艺、医术、占卜、祈福等。 再由心中智慧出众之辈领导在世间传承而闻名。王宗始终未能跨出这开窍一步。也是命运造化弄人。 若无常观一行人武当之行。以王宗的名望和武艺,足以胜任下一任武当紫霄宫主持。可世间的因果,却总是没由来头的飘忽不定…… 王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惨笑道:“哈哈哈……原来--我一个练武的假道士跟修仙的真道士比武……哈哈哈……修道二十余载,有幸两次得见真传的道法真人却还是无缘入得道法真门。 何其幸运?又何其不幸,哈哈哈……倒是有缘还是无缘?……”一边惨笑着,一边起身寞落离去…… 阿樂和萱儿尴尬的面面相觑。 世间本无对错,缘于众生执着。偏偏让许多人,看了繁华风景。却是无缘。真是人生无常,处处惹心烦,事事意难平。 阿樂虽知此事不妥,却空有一身力气;并没有为人处事圆滑的智慧。眼睁睁的看着王宗离去。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心中自省道:“错了,错了…。”却始终想不明白哪儿错了? 萱儿:“师兄,王道长他没事了吧?” 阿樂:“受的伤是没事了,可是我也说不上来,怎么说呢?感觉他比受伤还难过。” 萱儿:“受伤没事就好,什么叫比受伤还难过呀?” 阿樂想了想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道:“怎么说呢?就是,你看他在武当紫霄宫甚至整个武当山武艺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吧?” 萱儿:“嗯我想想看,武当山上能胜得过他的几乎看不出来,跟他差不多的也不超过十人吧。这有什么关系呢?” 阿樂:“他练了二三十年,最引以为傲的武艺却输给你这才练了大半年的小丫头,你说他气不气?”嘴上说着,心头上却似乎有些莫名的微妙感应,似乎要悟到什么?却还差一点。 萱儿:“啊,那看他的样子确实生气极了。怎么办?” 阿樂:“不是我们怎么办?而是他怎么办?若是过不了他自己心头这一关,只怕他的武道就此止步了。若是能想通了……” 心头微妙的感悟始终差着一丝丝,久思不得,心头烦乱……是他还是自己呢? 于是盘腿坐下习惯性默诵孙子兵法。(阿樂以往父亲或老道责罚思过时便会背诵孙子兵法)试图以证自己思绪中的微妙…… 萱儿哪里见过此景。呆了呆,很很疑惑的打量阿樂:“师兄?师兄……” 阿樂本来是默诵听到萱儿叫唤,不想被她打断,干脆诵出声来:“是故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杂于利而务可信也,杂于害而患可解也……” 萱儿更是满头雾水急道:“师兄,师兄你没事吧?” 阿樂闭着眼睛会心一笑道:“原来如此。” 萱儿:“什么?” 阿樂睁开眼睛笑道:“王道长是以铢称镒,自患心头。若是他日释怀明悟自得其道。也是你我种下的因果。今日之事当引以为记。” 萱儿:“师兄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阿樂:“若是迎我们进紫霄宫的通明要指点你武艺,你会如何?” 萱儿:“哼,就他那三脚猫功夫还能指点我?我一个指头就能收拾了他。” 阿樂:“是呀,偏偏在王道友眼中可能也是三脚猫功夫的你我指点了他。所以他很生气,并且听不进去。耳朵只就听见我们自夸自大的言语,而且你还把他打伤了。你说他气不气?” 萱儿道:“那你背孙子兵法不是自己……意症?”其实萱儿是想说疯狗病的。 阿樂本想敲萱儿额头,却停住了手道:“胡说什么?我自小学习背诵孙子兵法,习惯想不通的事情,就用孙子兵法中的文句来辩证一下,懂么?” 萱儿惊呀道:“这样也行?你不是说孙子兵法是讲打战的么?这牛头不对马嘴的……” 阿樂眯起眼睛也有些迷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总感觉能在里面找到答案。或许也并不是真正的答案。” 萱儿道:“那你讲了半天,我都听不明白讲什么呢?” 阿樂:“这是要自己领悟自己想的,别人想的终归是别人的。” 萱儿:“我看你就是没想明白,所以也说不明白。” 阿樂:“也许我并没有想明白,只是以为自己想明白了。” 萱儿:“糊涂蛋,那这跟你说错了错了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是真的错了。” 阿樂:“嗯?”阿樂有些懵了。尽是自以为是的想法。本以为这两天是找自在的,结果此时越发不自在了。 显然这与道法高低无关。而是需要人生成长经历来沉甸的。 阿樂沉默的看着萱儿。从未有过的沉默。也无法为自己辩解。忽然觉得这几天的行为很是无聊幼稚。越发渴望成长,渴望荡平人生路上的所见不平。 却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怀疑。到底是要荡平别人的不平?还是要荡平自己的不平?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