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樂一行人,出发的第二天。
太平街,杨家赘婿纪常。纪常紧紧地捏着个薄册,手都有些颤抖。头上已经有掺杂着几许的白发丝。脸上的头发散落了几丝在脸上,留着小短胡须,有几分俊的脸上。阴睛不定,眼里时而复杂,时而煎熬闪烁不定。
昨夜到今早经历了重大的煎熬。人到了四十岁中年,中年得子。妻子终于给自己生了孩子。昨夜开始到今早上,孩子到还是生下来。可产婆却跟自己说的不是道喜之言。说的是儿子因为生产时间太长,伤了气,怕是难以养活。
请了太平街上所有知名的郎中来看过了,也都是说没办法。这一下纪常便也是没有一丁点办法了。
想当初,自己身为大明锦衣卫百户,在大明百姓面前可谓是鲜衣怒马,威风八面。自己的大哥纪纲更是锦衣卫指挥使。是皇帝的心腹大臣。自己能力在锦衣卫虽然不算突出,可绝对是大哥绝对信任的心腹。
自己有靠山,有实权。若是在京城,名医汇聚,以自己的人脉,或许这孩子还有些许活路。可如今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太平街,连税也不用给皇帝交的太平街……自然靠不上了。
思绪有些混乱的纪常,又回想起,也正因为大哥的信任,被安排密查建文帝下落。后来自己得了线索,说是有个姓龙的军中探子带着极有可能是被鱼目混珠两岁的朱文圭(建文帝次子)。以故意出了差错,和贿赂上官的办法调到了云南永昌卫。
自己为确保线索真实有效,还没来得及跟大哥详细说,想等抓到了人,想给大哥个惊喜,也给自己捞个大大的功劳。便匆匆带了几人追到BJ,又寻来了云南。自己也传了信息请大哥派人支援自己。然而也是这个决定,使自己的人生轨迹转变!
自己几人刚刚到了太保山一带,还没到永昌。大哥派的人也追赶来了。可却不是支援,而是命令,要带自己几人回京自述……自己带来的几人仗着机警感觉不对,便试探地问了些情况。
果然露出了马脚,莫名其妙的一言不和便动武……仗着自己武艺还行,拼杀到最后只有自己活了下来。而在来追捕自己等人身上,没有大哥签的飞鱼簿。搜出来的却是仪鸾司的驾帖,到底是大哥派来的还是陛下直接派的呢?果然看到相关线索,自己几人的名字全在上面。
纪常想不明白,大哥这么狠心,把还没确定的事情奏报给陛下呢?派来的人......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成了这样……后来在永昌附近逃亡三年多。也不敢联系大哥。知道永昌附近太多南蛮子,根本不受朝廷管制。便存了安身立命之念。
后来因缘际会认识了来太保山卖粮队伍的汉人,大舅哥杨忠。便跟着来了太平街,后来入赘杨家,更是随了当地风俗,改了名叫杨常。
这七、八年来除了没有孩子心有纠结。却也平安富足踏实,不用干锦衣卫表面荣华富贵,却要提着腰带悬着命,提心掉胆的勾当。
会有这一番光景,原来是纪常得知孩子可能养不大时,家里的长工通知张家公子来找自己,自己心烦没理会。后来走了,留了盒子。“姑爷,这是张家的人出去卖粮回来时有人托。张公子给您送了个盒子来。”
纪常接过,打开里面放着本熟悉又陌生的飞鱼簿。纪常这才回想起以往种种,愣神了好大一阵子。
“姑爷,姑爷?你没事吧?”
纪常回过神来“嗯?怎么了有事么?”
家里的长工:“我是没什么事,可自打递了这个盒子给姑爷,你的心事更重了,都愣神了好一会了。”
纪常开始警醒起来:“柱子是姓张的小子交给你盒子?有没有什么话传来?”
柱子:“没有传什么话呀,只是说这个盒子是给姑爷的。就是张家大少爷送来的,本来在偏厅吃茶,可是因为听见李郎中出去时说的话。便说今日府还上有事,留了盒子便走了。”
纪常迅速的开始盘算。以锦衣卫的行事风格,知道了我的情形,而没有立马行动,是人手不够?
不,让张大公子送飞鱼簿来,显然早已知道我在这里成家的情况,而早就知道我,却又按兵不动?莫非以为我手里有他们需要的东西或者是什么呢?
这里是太平街,他们是忌惮太平街没有援手,这样来说他们来的人肯定不多,就是不知道是跟着张家来呢?还是暗中尾随而来。
纪常:“柱子,老爷子、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都在家么?”
柱子:“五姐生娃,都在家呢?只是见你心烦,所以都在屋里没出来。”
纪常:“你快去把哥几个都请到堂屋,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动作要快。”
纪常自己直接向老丈人处跑。
柱子见姑爷这么急感觉到有要事,便跑了起来。
纪常进了后院,便喊:“爹,您在么?”
吱呀~一声六十岁左右的老头,面无表情的出来了。看着自己的女婿心里也是很复杂,自己的女儿一直没给他生孩子,如今生了,又是这么一个情况。进家七八来年,一直本本分分,着实难为了些。当下有些难为地道:情况我都知道了,这些年,难为你了。先养养看吧。
纪常:“爹,我来找您,不是来诉苦的,实在是有要紧事相商,我已叫了柱子,去把哥几个请到堂屋了。我是来请您过去的。”
杨老头听了,心里有些不高兴,暗自想莫不是着急想纳妾……算了,先去吧。也看看他到底要商量什么事。心里有些不痛快地抬脚向堂屋去了。
一家子话事人到齐各自坐着,都阴着脸看着纪常不说话。
纪常见老丈人坐定,扑通直接跪下。一家子人脸更阴了。
纪常道:“小婿当初跟着大哥来到太平街,小婿身份,大舅哥知道一些,承蒙不弃,招我入了杨家。我入杨家时只跟爹您详细说过我的身份来历。”
杨忠,咬牙切齿地道:“你莫不是太急了?”
纪常自己知道,因为有一次喝醉,漏了想纳妾的心思,恐有误会。忙道:“大哥我知道你性子急,不过我请大家过来,不是说你们想的事,且听我把话讲完。”
“我本是大明皇帝亲掌锦衣卫的一名百户,受自家亲大哥锦衣卫指挥使指派,密查前建文帝失踪一案。当初得了条,不大确定的线索带了几名兄弟匆匆追到BJ,又寻着线索赶来云南,找一个叫龙文铭的人。同时传了消息叫大哥派人支援......”
纪常把当初的事讲完,杨家父子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女婿、妹婿除了身世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纪常接着道:“我本想在这太平街,就太太平平的过完一世。可如今锦衣卫寻上门来了。我的武艺在太平街也算是一流好手,可当初在锦衣卫像我这样的水平,比比皆是;比我高强的也很多。所以实难相抗,更何况背后还有皇帝。如今累极杨家,我实在是惶恐难安。现在只盼集齐家人谋一条生路。”
杨老头道:“寻来的人在何处?有多少人?”
杨忠道:“咱家叫齐了长工也有两百来号人,加上我们兄弟,我就不信干不过他们。”
杨家老四杨猛道:“怪不得头些年叫你一起去卖粮,你推三阻四地,原来是你怕被人认出来吧?”
杨家二哥杨孝道:“大哥咱们还是先摸清情况再决定。莽撞不得。五哥还是把情况说清楚些。”(因为纪常年纪比大哥的都大且武艺也最好,所以都客气地叫他五哥。)
纪常道:“今天早上,因为产婆的话后来忙着请郎中,后来郎中来了也没办法,我很心烦。便怠慢了来访的张家大公子。想是他听到了郎中的话,留下盒子说是受人之托;便回去了。现在的可能是锦衣卫随着他这次出去卖粮来的,就在他家。
也有可能真的是,受人之托送了这装着飞鱼簿的盒子来。但怕是锦衣卫已经暗中跟了来,不知道躲在哪里?由于我心中杂乱,所以请了大家来商量。”
杨老头道:“飞鱼簿?是什么东西?”
纪常道:“这是锦衣卫每人必备的一个册子,用来记录任务和查案的紧要事情。我打开看过,送来的这本没有内容。”
杨家老三杨勇道:“五哥,送你这本册子是什么意思?按说你受命来查这么要紧的案子,之前又派人来杀你们。所以应该是查到了你,就派人来或捉拿或是直接…杨勇比了个抹脖子地动作接着道:所以这有些说不通呀。怎么会向你示警呢?
纪常也反应过来,对呀自己收到飞鱼簿最大的作用是受到了示警,自己脑子混乱,以为是示威,其实按锦衣卫的威风,根本不需要。有些疑问地道:“可是谁会向我示警呢?当初我向亲大哥传了消息,求支援,可是来的人,却是要了结我们的。“
杨勇道:“除非当年你传给你大哥求支援的消息,没有传到给你大哥,相反传到了敌对的人手里。而如今你大哥,嗯或者亲近你大哥或者亲近你的人,知道了你的情况,又不便表明,偷偷向你示警。
又或者向你示警的人,需要你手里的线索,却又不在意你的生死,所以先传那个册子来示意没有敌意。又或者想向你索取些好处。”
杨老头道:“看来确实得打好主意,老三你现在就去张家探下情况,嗯,先问问今年的粮价,卖的怎么样?有没有新来的粮商?找准机会问问,送你五哥盒子的大哥还好么?
老大、老二、老四你们三人集些长工,叫上太平街的护卫队通知他们三家就说咱家招了贼,看看有没有生人来太平街。最迟晌午时回来。都去吧。”
等待是极其漫长的,有急事时等消息更是漫长。杨老头和纪常五内如焚,早饭也吃不下,终于到了晌午,出去探消息的兄弟陆续回来了,可却没有一丁点有用的消息,一筹莫展。
锦衣卫周立成百户带着五名亲信校尉转出山头。看见还有三里距离左右的太平街,心里盘算着这一万多人的太平街。
最主要的是竟然大多数是汉人聚集的大镇,最最关键的是片化外之地,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偏偏在这深山老林有漏网之鱼。这得有多么富足啊。
今年,杨校尉跟一直四处张罗关系的太平街张家公子喝了顿酒,无意中吹嘘起太平街那些人武艺高强,最强的莫过于杨家四子忠、孝、勇、猛还有入赘的杨常娶了杨家的小妹。也正是因为杨常武艺了得,杨家四子都敬称五哥。
杨校尉随口问了句:“杨常?不是入赘么?怎么也姓杨?”
张德解释道:“本来是纪的。这是我们的风俗,入赘的人都改姓。”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是当杨校尉闲聊时被周立成听到。
周立成这一下子就连想起了永乐三年自己被调到永昌卫常驻时,纪纲招见自己,亲自交代自己帮忙私下调查他兄弟纪常的下落。纪常在锦衣卫档案上是永乐二年失踪。虽说是请其私下调查。若是能查到往日的同僚纪常。
若是能核实是纪常。就能抱上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大腿了。所以周立成叫杨校尉送了个盒子去。他们顺道暗中尾随而来。
现在盯梢的已经核实盒子送到了杨家。所以现在该去见见面了。这是自己的前程!
人生总是有些错误的判断,错误的选择…带来的结果也是因缘际会而定。
师徒二人走在众汉子前面,杨老道指着前面的山道口跟阿樂说:爬通这个路口在转山口,就看得到太平街了。这时却看见路口站着几个人。
正在歇气的周立成六人也正在打量着徐徐而来的众人,感觉这伙人有些怪异,三十个汉子倒还好,一看就是庄稼人。
领头走的却是个老道,这老道也太老了些,还有个小道士。随着走近,周立成六人站开到路两边把路让开。
老道和阿樂看清了几人,虽是便装打扮,却都带着类似军中的制式长刀。老道和阿樂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警惕了起来。一行人擦身走过。
一个校尉走到周立成身边小声禀告:那小道士是永昌卫年初失踪军医龙文铭的儿子,叫龍魂樂,后来也是失踪了。没想到以道士装扮出现在此。
周立成有些讶异,当初龙文铭父子先后失踪时驻永昌卫的锦衣卫因为是军医户,例行查过一番。得到的结果是老子去采药失踪,后来儿子去找。也没有回来。没有什么很特别。心里警惕起来,直觉上似乎透露出什么特别的线索。却一下子也抓不到关键。
习惯性的把飞鱼簿取出记上~军医龙文铭正月到高黎贡山采药失踪,子,龍魂樂三月出寻失踪。冬月龍魂樂以道士装和三十庄稼汉一老道现身太平街。“你们两人留在这里,隐藏好。其余人跟我走。”
走了一阵子,杨老道对众人道:刚刚那六人,不是寻常的庄稼汉,有功夫在身。大家保持警惕,等进了太平街我们直接到杨家,你们不要外出,以免惹事生非。有什么事等事办妥了,再一起操办。
众人道:都听太公的。
阿樂小声地说:“师父,刚那六人,像是军中的汉子,他们的刀也是制式的,却不像我见过的军刀。会不会是衙门的捕快?”
老道:“哦,以前,这太平街并没有什么直属的衙门管辖。莫非太平街已经被官府管辖了。”
当一行人进镇时,被安排在镇子里再看看查探生人的杨家长工柱子发现了老道一伙人。也不管是干什么的,转身就奔,回到杨家一头差点撞到打算出去看看的纪常身上。也顾不得其它,连忙禀告:姑爷刚刚进街上来了一伙生人,有三十来人。
纪常先入为主,以为是锦衣卫的人来了,而且来了这么多人。心里一紧,便叫上柱子:“跟我来。”
纪常心里想着,今天下午商量的,实在不行就全家转移的打算是来不及了。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领着柱子到了堂屋,人都在,便叫站在堂屋门口的柱子详细说说。
柱子道:来的全是生人,肯定没见过,领头的,是个头发白了的老道,大概有三十来人。
虽然一家人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但这头发白了的老道显然对不上号。
纪常心想锦衣卫拿人一向以雷厉风行,阴狠毒辣而令人闻风丧胆。
这肯定搭不上关系。
杨勇道:“会不会是刚好有伙生人来太平街?”
杨孝道:”柱子你再去看看,这天色不早了,如果还见到就看他们去哪家落脚。如果是去张家,要第一时间回来禀报。”
而老道一伙人走在街上。一开始街上的人见是生人,也因为上午杨家因招了贼上街查问了一番。所以大多数都指指点点,唯恐避之不及。搞得老道一伙人很是诧异。
却有一老头直直地走上前盯着老道,看着看着有些激动道:“您是杨老神仙?”
老道并不记得这人,所以试着问:“你是?”
老头激动地跺了一下右脚:“哎呀我是李栓子呀,十年前瘟疫,您来了太平街,配药救人,我想跟着您煎药,可是您嫌我笨,不用我。”
老道终于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这老头年纪不小,做事却毛手毛脚的,在当初缺药的情况下,打翻了好几坛子药。却实在是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眼看太阳再过一会就要落了。就指指太阳说:“你看,我这刚到太平街。”
李栓子急忙道:”去我家去我家。”
老道有些无奈,指指赋灵山的汉子们道:“跟着我的人太多,你家怕是住不下,再说了杨昌和是我侄子,我得去他家。”
李栓子这才看了看这三十来人,暗想看来自己又毛糙了。对着老道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却大声地喊了一句:“乡亲们,这位是十年前救太平街瘟疫的杨老神仙。”
这一嗓子,直接把太平街乡亲们招呼了过来围着老道打招呼。
被打发了再来看看的柱子,也弄清了来的人,原来老爷是这老道的侄子,不管如何还是先回去禀报。
老道不得不大声道:“各位乡亲,老道年迈了,赶了两天路,容后再聚。”说完朝着四周拱了拱手。
乡亲们四处规避,连连称道:“使不得,使不得……”
老道终于脱身,领着这伙眼光发亮都盯着自己的人,加快脚步向杨家去了。
周立成四人,刻意与老道一伙人避开时间进太平街。歇了等了好一阵子才起身进镇。一进镇,就迅速地找了个人,问杨家的住处。这人虽然有些警惕,但想到刚刚杨老道等人。还是指着方向,道明了杨家的位置。
这边柱子站在堂屋门口外禀报:“老爷,那老道在街上说您是他的侄子。听乡亲们跟他说的话是,十年前救了太平街的杨老神仙。
父子几人听了很是意外。唯独杨忠,刚好在喝茶,一口直接喷了出来惊道:“他还活着?”
杨昌和喝道“混账东西,胡说什么?”
柱子发誓道:“老爷,我见到的、听到的、就是这些,没有瞎说。”
杨忠抢着道:“还没瞎说,他要还活着得多少岁了你知道么?”
杨昌和恨不成钢叹气地道:“老大,我是说你呢。”
杨忠道:“说我,爹,十年前他就九十多岁了“
杨昌和道站起身来道:“我懒得理你,走、走、走都随我去迎迎吧。”
随着又道:“诺真是老叔,杨常这边的事不妥,恐怕,咱们全家得有倚仗老叔带来这伙人之处,另外你们得叫叔公。再者老叔医术高明,那刚出生的孩子,老叔来了,想来是有机会的。你们不要毛毛糙糙的。”
几人刚出大门就见老道领着伙人正迎面而来。十年不见,杨昌和到也没有什么想念,可当见到这花白头发胡须的老叔,心里没由来的感慨和激动。
小跑到老道面前,愰着双手不知所措:“老叔,真的是老叔。”说着两眼里泪水长流。声音也更咽起来。无处安放的双手终于寻到了亲人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老道的两手。
老道近百年的修为,也在这一瞬间破防。眼框含泪。心里一下子想起往年的事,三十多年前因为众选三村领头人,这侄子因性情有些自私和激烈,少了孔老头几票,负气举家搬走,致使老道的至亲在赋灵山没有了人。
后来,十年前太平街瘟疫,传了信来求救。老道来平了瘟疫之后,临走之际,杨昌和很硬气的对老道承诺,必定全力的帮老道一次。一时之间,思绪万千,老道也是感慨万千。
这边纪常扑通一声跪到老道面前:“叔公,萍娘今早生了个孩子,产婆和请来的郎中看了说是伤了气,怕是养不活,求您救救他吧。”说罢磕了个头。
杨昌和缓和道:“对对对,请老叔看看。”
老道看了看眼前这人并不认识,但一听还是忙道:“哦,救人要紧,领我去看看。阿樂你跟着来。”另外安顿下他们。
当下领着老道和阿樂到堂屋奉茶,纪常去抱孩子。
杨家的大门刚关上,却又有人来叫门。
家里有长工打开门却不认识,问到:“几位找谁?”
周立成道:在下是周立成,是杨常的故人,特地从永昌卫来拜访的,请去通报一声。
长工心想今早上找的会不会是这几人。说道:“等一下。”
竟然关了大门,进去通报了。
老道医术高不高明不好说,可自有一套经验。看了看孩子。只见婴儿面色泛白带青,灵识一扫,发现肺部明显有一些积液。是呼吸困难的原因。当下问道:孩子足月生的么?
纪常道:“是足月的。”
老道:怀着的时候后面几个月,胎动正常么?出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脐带缠颈,又或者刚出生时头部很长时间没出来?
纪常道:“对对对,就是刚开始是难出来,产婆都以为要难产了,后半夜一直到天微微亮才生出来。生出来后孩子也没哭,产婆弄了好一阵子,也没办法,后来请了郎中来也没办法。”
老道点了点头道:“嗯我有数了,可以试一试。又对着阿樂道:“这是为师的经验,可以试一试,仔细看着,或许以后,有可取之处。”
阿樂:“是,师父。”
老道也不避人,先是解开孩子的衣服,一手倒提起双脚,一手按着胸部轻轻地拍打推拿了一番,然后展开灵识顺着孩子肺部呼吸走。
遇到阻力就渡一分混元真气去引导推引和温养肺部,不一会孩子口角流出一些浊液。慢慢的孩子的呼吸越来越有力了,脸色也开始泛红,直到哇地一声哭出来,越哭越响亮。老道又要来一块手帕给孩子擦试干净,裹上衣服....
阿樂也用灵识仔细的观察着。
老道给孩子裹上衣服,说:“好了,带孩子去喂奶吧。天气凉了,注意不要让他着凉,孩子刚出生本就弱,不然的话就麻烦了。
纪常有些梦幻地问:“这就好了?”
老道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若是有异常再来寻我便是。”
纪常听着孩子哭着的声音很大,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一块,却也喜滋滋的。把孩子交给妻子,叫她喂奶,看着孩子生猛地吸食。孩子的事才真放心下来。
杨萍问他:“你先前说是带孩子给叔公看看,是哪个叔公呀?”
纪常道:“具体哪个,我也搞不清楚,不过看着爹拉着他的亲热劲,只怕真的是爹亲叔叔。对了说是十年前,来过在这里治过瘟疫。”
杨萍道:“是他老人家,原来还健在呀。”
纪常道:“注意了,你娘俩都不要着凉了,有什么不对立马找叔公。我先出去了。”
“嗯”
周立成几人在大门口等了好一阵子,都有些不奈烦了。原来进去通报的长工见正在给孩子治病,就一直等着。
终于纪常出来了刚准备进堂屋,长工连忙说话:“姑爷,大门外来了个叫周立成的带着三人,说是你的故人,从永昌卫来拜访你的。”
纪常闻言惊叫道:“他们真的来了。”
杨昌和本还喜悦在孩子的事上,听到也是惊得把正在拨弄茶叶盖碗茶盖子滑落下去打在了茶杯上,发出声响,溅了些茶水出来。
老道跟阿樂听到外面的对话,和看到杨昌和的动作,相互对视了一眼。
杨昌和道:“你先去把人领到偏厅说话。”
纪常对着里面作了个揖,转身去了。
老道喝了口茶道:“昌和呀,是有什么事么?要不要我和阿樂回避?”
依着杨昌和的性子,本是不想说的,可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老道,隐隐的觉得老道靠得住。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叔呀,此事恐怕还要有倚仗您老之处了。”
杨忠兄弟几人却不怎么相信老道。纷纷喊“爹!”
杨昌和一挥手,:“我自有决断。”当下细细地讲了杨常来历根源。
当老道和阿樂听到建文帝案,锦衣卫,叫龙文铭的探子,鱼目混珠,朱文圭,等等时,内心翻江倒海卷起了惊天浪涛!没想到还跟阿樂有如此密切的关联。
这边纪常领着笑喜喜的周立成到偏厅上茶。周立成笑喜喜的却道:“安排这三位兄弟去吃些茶,我与纪兄聊聊。”
周立成笑喜喜地道:“纪兄呀,这么些年你好不逍遥自在呀。”
纪常:“周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周立成:“八年前,兄弟调到永昌卫,走之前,指挥使纪大人亲自交代,要寻寻你。”
纪常非常紧张地盯着周立成。
周立成感觉气分有些不对,纪常防着自己是正常的,可眼神里的敌意,似乎有些过头了。又笑喜喜地道:“纪兄,莫要紧张,兄弟无意打扰你的逍遥生活。可纪大人交代寻你的事,带着兄弟的前程。你说换作是你怎么办嘛?得给兄弟们一口汤喝不是?”
纪常一听这口气,便放松了几分:“你想怎么办?“
周立成本想着先跟纪常套套往年的交情,可这节奏被纪常的紧张带快了,干脆直接道:“哎,纪兄这么着急,算了。很简单,给兄弟们些盘缠,写一封信,我私下交与纪大人,也算交了差。兄弟也算在纪大人面前捞了个前程,各大欢喜不是么?”
纪常有些意动,问:“真是如此简单?”
周立成道:“难不成纪兄想跟我回去?”
纪常道:“我真的可以回去?”
周立成有些为难了,斟酌着言词道:“哎呀,纪兄,这么多年逍遥的日子,在这片净土,想必娶妻生子了吧。就算你舍了这份逍遥的日子,兄弟我也搭上这份前程,回去,真的能过上想要地日子么?这不是让纪大人为难么?”
纪常低头拨弄着盖碗,吹着茶。沉默了一会,决定试探一下:“周兄弟呀,你光顾着打自己前程的算盘,却有些不清楚,我当年接了什么任务,也不清楚我大哥呀。”
纪常两句轻飘飘的话,忽然让周立成有些毛骨悚然,怎么听着感觉自己掉坑里了的感觉。对呀纪常当年是不是接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任务?他的档案是失踪,自己的级别根本不够知道为什么?也没有看到相关的档案,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纪大人在锦衣卫的权柄,这些年几乎一手遮天。这些年没有消息,一直相安无事。可一旦有了消息?是锦绣前程还是杀身之祸?自己但凡出点什么差错,捏死自己,跟捏死蚂蚁没什么区别。
当初纪大人接见自己点明私下帮忙调查纪常的下落。代表纪常的事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那么纪常肯定是不能带回去的了。这只怕跟他见不得光的任务有关,说我不清楚纪大人……本来迫不及待地,想攀上纪大人的关系,如今的情形难以抉择,按以前肯定是不用想攀上纪大人的关系才好。
纪常,静静地看着周立成。周立成正紧皱着眉头暗自盘算,而不知。
过了一会,却见周立成取出自己随身的飞鱼簿,站起身来,走到纪常茶案前,放到纪常面前的茶案上。
“我知道纪兄的顾虑,飞鱼簿是干什么地,纪兄也清楚。纪兄的案子,不用与我说。为表诚意,纪兄不妨看看,兄弟我真的只是为了谋一份前程,并无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