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完成,老道便带着阿樂到厨房,指着几小袋药材说:“这是我给你备的,黄连解毒汤的药材,这是已经配好了的一剂,以后按着量自己取,自己煎了吃。”
阿樂一看黄连、黄柏、桅子,缺了一味黄芩,多了几簇清香茶。问道:“这清香茶可以替代黄芩?”
“嗯,可以。这清香茶有去邪恶气、顺气止疼、安神定心、解毒、收敛止泄之效。在山里大家都叫它香树,叶子可以用来制香。”“先做饭吧。”
老道说完就离开了,有了徒弟,当该享受师父应有的待遇。
阿樂自己也饿了,当下,迅速烧火烧水,揉面……
经过三刻时间地努力一小锅猫耳朵面片汤做好了盛到钵里,备了两副碗筷。又涮了锅,烧上了水,等吃了饭回来涮碗,就可以回来用热水煎药了……
老道和徒弟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先前你说,学的拳脚功夫,当中有太极拳,我听说这可是武当绝学,你父亲是武当弟子么?
阿樂,咽了咽嘴里的食,才回话:“这个不曾听父亲说过,但是太极拳路数虽多,但是软绵绵的跟五禽戏差不多是养生的功夫。”
“还有个叫搏杀术的功夫呢?这个在江湖中不曾听过,是什么样的功夫?”
“父亲虽然是个军医,但是平常得空。就喜欢耍练耍练。
“据父亲说,这是他在军中与同僚交流,博采众多凌厉的杀招,主要以人体经脉、穴位、骨骼关节参考。改良成在搏杀中迅速调整自己身体地姿势、位置、保持易蓄力、保持最短、最有效攻击距离、以攻击致命的经脉穴位为主的一十三式。父亲曾告诫,非关生死之时,不可轻易施展。”
阿樂虽然是侃侃而谈,可在老道耳里却犹如闪电雷鸣。
老道虽然不是争强好斗之辈,但外出游历时与人动手的次数并不少,生死相搏也有过五六回。所以经验和心得还是有一些的,见识更是不差。
毕竟人在生死求存之际,不会讲什么道德伦理,更不会管什么卑鄙无耻的招数,只要能够杀死敌人,力求保存自己。而这短短几句话,却算是道尽了生死须臾间~不管怎么变,也要保证自己最有利的条件,能给敌人发出致命一击。这样才有资格讲道德、讲伦理。
另一方面,也进一步的印证了老道有些理解,却不甚明了的江湖传闻,初入明劲的练家子也能击杀暗劲高手,若真按这种心思来,还真是真实存在的情况,不是讹传。
“你与人动过手么?“
“嗯,切磋不算的话,算是没有吧,倒是在潞江时与五条豺狗拼过一次命,我虽打死了三条,却也被咬伤的不轻。”
老道一个激灵,这小子莫不是得了疯狗病?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阿樂。
老道认为阿樂说什么吃了鱼发疯是不可能的,这铁定是跟豺狗拼命被咬后得了疯狗病嘛,咋整呢?无常观的传承?真的要断绝在自己手中么?自己已经一百多岁了......最后暗自轻唉~罢了、罢了。如今都收下了。一切随缘吧。
阿樂见状,一边摇着筷子,一边艰难地咽着嘴里的食,一边连忙解释:“您这样看我干嘛,我可没得疯狗病,我当时就取了打死的豺狗脑仁用蒿叶捣汁煮了,在江边就炙过伤口。”
“那你怎么解释你发狂的病情?”
阿樂目瞪口呆地看着老道:“我真是得了疯狗病?”
“不然呢?”
阿樂闻言如被雷击,定在那里呆住了。
来给老道和阿樂送点葱韭菜蔬的孔老头还离着十来步,却也听了个明明白白。直接质问道:“这小子得的是疯狗病?”
在正殿走栏吃饭的师徒一同转头看孔老头。
老道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着。
阿樂却有口苦难言,知道也解释不清楚;但是在心里却肯定自己不是得了疯狗病。
眼下尴尬的沉默着不是办法,阿樂只得连忙问道:“孔爷爷吃饭了没?一起吃一些?”
孔老头有些嫌弃地回道:“我吃过了,才来的。”
阿樂只得连忙说:“我去给孔爷爷沏壶茶来。”
阿樂一边走一边想着,被这便宜师父给误诊了,以后当谨言慎行。回到厨房,把给自己入药的清香茶取了两簇,刚好锅里的水也开了……
阿樂沏茶回到正殿,看见老道和孔老头正在说话,很是机警地问:“师父您吃好了么?”
见老道点了点头。就想赶紧开溜。阿樂就很是乖巧地说:“您陪孔爷爷喝茶说话,我去涮碗。”
阿樂顺手收取了孔老头送来了的菜,收拾了碗筷,回厨房了。
孔老头问:“他拜师了?”
老道:“这些年总没合适的,等呀寻呀,也就只有他。这观里眼看就要断了传承了怎么办呢?”
孔老头:“可是他这疯狗病?咋整?”
老道无力的解释:“要不然说毅力测试者难寻呢?他是个意志坚定之辈,要不然你见过疯狗病的疯了半年,还能清醒回来的人?再给他配点药,定然不会留下病根。”
孔老头也拿不准,杨老道说的这话妥不妥,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实际上赋灵山三村的村民也不是没有毅力之辈。只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只愿在家服侍父母,不愿来观里随老道修行。测试时三心两意的,错过了机缘。
心里明白的孔老头只好沉默着低头喝茶。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我能帮上什么嘛?”
杨老道:“你屋后有些蒿子,让三丫头每天送些新鲜的来吧。”
孔老头立即摇了摇头应道:“还是我送来吧。”
说完还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以他的眼神根本看不清厨房的方向。
孔老头和老道又闲聊了几句,便走了。
然而,老道和阿樂不知道,这孔老头,今天在这听到关于阿樂得了疯狗病事,传到了赋灵山三村的每一个村民。赋灵山三个村的村民达成了统一的认识,防火,防盗,防阿樂!嗯,在这穷不拉几的山里,虽然不用防盗,但主要是顺口!
阿樂正在厨房喝药,黄连解毒汤。苦,很苦,非常的苦!另外还带点酸涩味~苦、酸、涩三种味道在舌头上不同的位置扯着咽喉,直到发出一个声音:~呕……呕……终于没了。铲了些灶灰盖住。
打了一个冷静,全身的汗毛都直了起来。于是刚刚吃饭的阿樂,又饿了,暗自心疼可惜.....可是却没有再吃一次饭的勇气了!
阿樂来到正殿走栏,见老道一地上铺了一张草席。
老道看见阿樂脸色有些发青,便问:“你吃药后呕吐了?“”
阿樂硬着头皮:“嗯”
杨老道很疑惑地问:“你父亲不是军医么,你怎么连吃药也不会?”
阿樂不好意思地说:“吃是吃了,可苦味太大,又有些酸涩,所以才呕吐了。”
杨老道有些责怪地问道:“吃下去就算会吃药了?”
阿樂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满脸很疑惑地看着老道问:“还有什么特殊的法门不成?可山里也没糖呀?”
杨老道有些无奈地说:“首先备一碗温开水,少少地拈点盐化开,然后,小小地嘬一小口药在嘴里,让嘴里适应一下味道,再屏住气,全部服下,不可换气,迅速用盐水漱口两三次,留下两三口盐水分次最后喝下。若是有可口的酸甜之物润口更佳。”
阿樂呆若木鸡,道理虽然浅显,可是显然这方法非常有效。
“别愣着了,打开大周天经脉图,我先跟你讲,三十六天罡穴位”
阿樂依言打开了大周天经脉图。
老道便指着画着人像的穴位、周天经脉图,手指指着嘴里讲的,讲到哪里便指到哪里:百会神庭印堂连,人中耳门太阳穴,脑后风池并哑门,颈部咽喉夹人迎,胸前四穴要认真,擅中穴下连鸠尾,两旁孚中膺窗平,脘腹胁肋共五行,巨阙商曲期章京,小腹聚精要穴六,神阙气海元宫轮……
阿樂一边听着,心里不自觉的跟父亲教过地博杀一十三式讲过的穴位对比。
老道讲完一遍,喝了口茶润嗓便问记住了多少?
阿樂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话:“前十几个,和后面几个。”
老道也不在意地说:“注意我在跟你讲时,手指划动指向的穴位和顺序。这是将来修炼运行混元真气的关键;说罢,又开始讲第二遍…第三遍……一直到阿樂都记住了三十六天罡穴的运行方法。”
接着老道便让阿樂脱了衣服平躺下来说道:现在开始观想运行方法,我会用手指在你身上相应的穴位,按照运行方法划动,你切记保持自然呼吸,观想时要按照我手指划动的节奏保持一致,听明白了嘛?
“嗯,听明白了“
“不,你没有听明白。”
阿樂不解地问道:“师父的意思是我没有真的听明白?”
老道问道:“比如你现在是平躺,如果运行转到背后的穴,怎么办?”
“师父的意思是弟子应当随着运行的顺序翻身,还有盘坐?
老道:“还有灵活调整四肢,平躺时根据运气走向,据需不时保持五心向上,随着运行的穴位走向,和趴着时保持同样地调整。”
阿樂肯定道:“嗯弟子明白了。”
杨老道有些生气地道:“你还是没有明白!”
阿樂有些茫然,搞不清楚,还有哪里不明白?
杨老道:臀部两旁乃环跳,志室穴连两腰肾。涌泉穴注两足心,你当如何调整?
阿樂想起老道在最这天罡三十六穴的最后三句,比划的画面有些懵了,显然这是靠自己是做不出来的姿势,而且阿樂很怀疑人生,人的腰往前躬,几乎不受什么影响,少数人能直接把脸贴在膝盖上,可是反过来?
阿樂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有些腰疼,感觉自己的腰被扳折断了。弱弱地问:“师父这如何是好?”
老道的手在茶案下摸出一根麻绳来……说道:“还能如何,练呗。”
于是道观响起了杀猪般的喊叫声……
“啊….啊…师父,我的腰,啊…快..快断了…啊……师父…你不要…用我的屁股……压着我的头……”
一声声惨叫……在甘浩村回响,大家都在猜疑阿樂又发疯了。
在老道用绳子的帮助下,观想运行开始,可是很不顺利,因为阿樂坚持不住,大呼小叫的。
更谈不上什么保持自然呼吸。阿樂想停下来休息休息,可是老道不准。说是如果现在不能坚持停了,后面就更难坚持,渐渐的阿樂感觉腰不是自己的了,因为麻木了……一遍接一遍…终于阿樂能保持自然呼吸了。
老道也是浑身大汗。还时不时的感叹道:“还好还好,你虽年纪稍大了些,骨骼还不算太硬......”
于是接下来开始观想运行,老道在阿樂身上比划,第一遍念口决,让阿樂观想跟上节奏,第二遍…第三遍…
第六遍时老道要求阿樂自己念口决观想,老道用手指比划跟节奏……
第二天……孔老头送来蒿子…神神秘秘的跟老嘀嘀咕咕几句走了…阿樂跟老道继续……还有就是阿樂吃的药又加了一味蒿子,老道又一次充分的体现了乡村赤脚医生的本质!
第三天…孔老头送来蒿子…神神秘秘的跟老道嘀嘀咕咕几句走了…阿樂跟老道继续……
第七天进步很大,虽然阿樂的腰还是很疼,可是已经自己能用自己的屁股压着自己的头了,继续观想……
第八天老道开始讲混元诀:“你知道什么是混元先天么?”
阿樂:“不知道。”
“每个人在母体孕育时,由一而生,慢慢的长成胚胎,再到长成人形,出生之前,便是混元先天之状。”
“因为这个时候九窍不开,由母体先天供养,所以是不听、不嗅、不吃、不看、不排;五态。孕育成熟便开始变化到先天状,开始感知外界,开始听得到外界的声音,开始表达自我,然后有胎动。这便是大象无形,是大音希声。”
“一直到出生,便开始是呼吸,发音,排泄与天地沟通相连。然后剪断脐带,断开先天供养。”
“而修炼便是炼天地灵气集于自己的身体,养在肚脐下的丹田以返先天之状,而混元者,元精、元气、元神三者合一也。纯一不杂为精,融通血脉为气,虚灵活动为神。一者三,三者一,一体三用。修炼者要先知此“三物”在混元中潜藏,此乃混元归一……。”
“混元诀乃是意,大周天经脉图乃是法,以法炼意,混元成。”
阿樂听罢感悟颇深,怪不得老道练了十二年才入门,而观里最快的也用了十年。恭敬地作揖道:“弟子即日起定当勤修苦练,不负师父教诲。”
老道很奇怪地问道:“我还没有给你开窍呢,你勤修苦练个什么?”
“啊?还要开窍么?之前这些不是?“
“哪有如此简单,之前这些只是给你演练开窍之后的修炼法门,一定要谨记!估计师父是等不到你修到第三层了,后面七十二地煞,修到第三层,自己到正殿的道前运行三十六天罡的走向,自然会感悟到运行方法顺序,要多感悟几次,切记记熟之后才可正式修炼。”
“弟子谨记,师父开窍是怎么开的?是有什么特殊方法么?”
“所谓开窍,是由师门长辈,用自己修炼出的真元渡到初步修炼者起丹田开始运行起始穴,然后按照运行方法顺序,从第一个开始,深吸,憋九息,每走一个穴位,循环一次;一直到三十六天罡穴运行完毕,这就是开窍了。
“不然你以为我这几天跟你排演是为什么?”
“原来如此,今天接下来还演练么?”
“你好好感悟我今天讲的混元诀,入门之前还好,按照天罡穴位走,入门之后,你感悟越深,对以后的修炼就会越顺利。”“你今天不要吃饭,明天一早,把你的黄连去毒汤煎好带上,还有草席,去小青树下开窍。“
已经知道管水井头西面小山顶的大榕树叫小青树的阿樂很疑惑的问“带草席我还理解,今天不让吃饭?还有为什么要去小青树,还要带上汤药?“
“因为小青树下就是我说的三个修炼关键地之一,那里灵气适合。让你带汤药是因为,让你喝这个药会呕吐,让你不吃饭是为了让你辟谷。“
阿樂不解,:“灵气充足这个明白,可是需要呕吐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要辟谷?”
老道解释道:“因为辟谷是为了明天你吸收灵气时达到最佳效果,让你呕吐后打冷静,是让浑身的汗毛都坚起来,这个时候是浑身经脉穴位最灵敏的状态,有助于开窍。”
“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讲究,早知道我提前两天不吃饭了。”
“你提前两天不吃,到时饿的软绵绵的你有精神修炼?,所以饿一天是最合适的。”
次日一早,师徒二人准备好的相应物品,来到了小青树下。先是观想演练了一遍,才开始,催吐,阿樂浑身鸡皮疙瘩都激了起来。
阿樂赤着身子趟在草席上,老道运起混元诀,喝了一声,开始……师徒二个便按着演练正真的开始开窍了。
老道捏着剑指,一道肉眼微见的气机渡到阿樂的丹田,阿樂同时深吸一口气,与老道渡来的汇合,然后五心向上,按老道指引的方向缓缓走向下一个穴位。
虽然演练了百多次了,可是阿樂从来没有觉得过时间过的如此之慢,明明只有九息,可是阿樂就像过了九个时辰一样。
没想到如此艰难,终于到达第一个,接着下一个穴位,又一个艰难的开始……如此当推向了第三十六个穴位时,师徒二人都已汗如雨下,速度像是蜗牛一样慢,而阿樂在自己的感知中看到像是蜗牛在自己身体内的三十六天罡穴位爬过,留下一条银亮地爬行痕迹,穴位被这痕迹连了起来。
“蜗牛”虽然很慢,却总有到达时,终于惯通两足涌泉穴!
只听老道喝道:“循环往复,意守丹田!”
老道收手了盘腿坐下打坐调息。
阿樂第一个循环回丹田,同时深吸了一口气来加固,身体如同打开了一道枷锁,脑海里,轰的一声,仿佛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与天空连在了一起;这种感觉仿佛整个天空都是自己的身体,庞大的身体俯视着大地的一切……
缓缓呼浊气,然后渐渐回落,自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仿佛变成沧海之中的一粟,自己变得如此渺小,只能随风飘舞,无法把握自己,仿佛随便一阵风,自己就会被吹到十万八千里外……
阿樂连忙深吸一口气,顺着天罡穴位运行,循环往复,阿樂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会大,一会小……也感受到了灵气冲涮的快乐和爽快……一直循环往复,一直大小变化,一直爽……体表肌肤开始缓缓慢慢地排泄杂质。
从早上一直到傍晚,老道呆呆地看着阿樂,这小子怎么还不醒,按说这小子早就该醒了,应该是可以回观吃早饭的。
可是现在吃晚饭也是很晚了。因为今天消耗大,所以老道肚子饿的直打鼓。老道看着阿樂体表缓缓的分泌出一层油黑的泥液……
老道目瞪口呆,因为这是达到混元诀第一层的现象,这怎么可能呢?开窍当天就练到第一层?没听说过啊!没道理呀?
老道自己可是练了三年才入了第一层!
在老道一连串的疑问中,阿樂醒了,叽叽咕咕的一阵响……这小子是被饿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