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的消失方式着实教云缨有些懵,她看看手中的《明神诀》,又抬头看看阿紫消失的地方,感受着阿紫消失时的那股波动,明了前两次那种莫名的感觉出自何处了。
此时玲珑的声音让云缨有些回神,只闻宝石微微闪动,玲珑的声音传来:“主人,那位阿紫既然认识傅衡,我应是知道她来自哪里了。”
闻言,云缨讷讷的念道:“来自哪里?”
对此,玲珑却是回道:“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主人,那位阿紫有句话说得很是在理,眼下主人知道太多反而有碍修行,时机成熟之时主人自然会知道的。主人只需知晓,若那位阿紫所言不虚,那么主人完全可以信任她。”
“又是时机不到……”云缨低声呢喃一句,随即看向手中的《明神诀》,复又问道:“玲珑,这本《明神诀》你知道吗?”
玲珑回道:“大千世界,功法无数,主人还是先看看再说罢。既然那位阿紫说于主人大有裨益,主人何妨一试。”
闻言,云缨秀首轻点,旋即翻开了那素白的封面,欲要一观究竟。然而,看见内里的文字,云缨却是有些呆愣,喃喃道:“这是哪里的文字,看不懂哩……”
玲珑借助云缨的双眼,也看清了《明神诀》的内容,说道:“这是天外世界的文字,主人不认得也属正常。主人只消将之看完,我自然会为主人翻译其中内容。”
闻言,云缨便也顾不得看不看得懂了,自顾自的一页页翻看起来。
《明神诀》只是薄薄的一册,拢共没有多少页数,不多时云缨便已将之看完,只是有看没有懂罢了。在翻看过最后一页后,玲珑只道了一声明日即可翻译完成,便再没了动静。
对此,云缨亦是无奈,只得翻身睡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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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又是半月过去,今日大军已然进抵绵阳城下。
与阿紫相见的第二日,玲珑便已完成《明神诀》的翻译,用她的话说,这本《明神诀》乃是上丹田修炼的入门之法,确是对眼下的云缨大有裨益。云缨初时还担心会与《明玉剑典》冲突,不过玲珑表示《明玉剑典》主修下丹田兼有壮大上丹田之效,而《明神诀》主修上丹田,两者可谓相辅相成,这才教云缨放心修习起来。
初练之时,云缨便觉额后泥丸宫中,因上次真气逆流而残存其间的散溢真气竟凝实了几分,稳稳在上丹田中扎了根。虽只微弱的一丝真气,却也教云缨顿觉神清气爽,五感更是提升颇多,即便不去刻意感知,身周十数步内的情形亦能了然于心。
对此,玲珑解释道:“主人,上丹田所修乃是精神力,于感官提升最为明显。精神力高深者,心念一动,便可感应万里之外的一切,更能操控人心,无所不为。主人如今只是将散溢的真气聚拢,尚未真正形成精神力,宜多多努力才是,届时我的能力亦能有更多发挥。”
云缨已是体会到上丹田修炼的快乐,对此自是连连应承。是以,半月以来,云缨每有闲暇便要将《明神诀》习练一番,倒是练琴之事已然抛诸脑后了。
因着诸葛亮之子诸葛瞻最后乃是于绵竹战死的,故而天机门当年建立之时便将驻地选在了绵竹城外幽谷之中,亦即如今的绵阳城外。
今日一早,绵阳城北便有一神色清冷的女子静静立于官道之侧,似是在等候什么。过往行人皆会不自觉地多看那女子几眼,盖因便是身着素服仍掩不住其一身出尘之气。女子身后还有两名侍女相伴,各自背着一柄长剑,腰间斜插着一把短笛,模样亦是各有千秋,俱都清丽脱俗。
此时日头已渐渐火辣,秋老虎之名当真名不虚传。便是如此,三女仍是气定神闲,面上不见丝毫汗迹。云缨若在此,自然会认得那一身出尘之气的女子便是她心心念念的二师姐云绦了。
云绦瞧着只得二十五六年纪,肤若凝雪,身材婀娜,面容精致,青丝略微挽了个发髻,其上插着一支白玉簪子,便再无其它装饰之物。此刻她静静地立在那里,眼眸望向北方,一派从容清净之象,更衬得整个人儿不落凡俗。
官道北方忽而隐隐有烟尘扬起,不多时已可见旌旗招展,一支兵马正徐徐而来。
尚有百步之余,大军之中忽的闯出一骑白马,马上之人一边操着马儿疾驰,一边将个手儿挥舞不止,口中尚且欢呼道:“二师姐~”
见了来人,云绦清冷的面容上显露一抹笑意,直如春风化雪般,整个人儿亦显得生动了许多,脚下不由轻动,向着来人迎了几步去。
待到近前,云缨翻身下马,小跑着投入云绦怀中,兀自欢呼雀跃着。云绦抚着云缨身后青丝,嘴角噙着笑意,心中却是想着出嫁之时那个满脸稚气的小丫头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姐妹二人便于道旁寒暄起来,当然,是云缨叽叽喳喳不停,云绦含笑静静听着。
片刻,大军已到近前,公孙安世止住行军,翻身下马,领着李思道便来到姐妹二人身侧。公孙玉瑶负气离家十年,另立门户,云绦却是不识得面前之人,自是由云缨将双方一一介绍。
李思道先是抱拳一礼,唤了声云绦师姐,云绦略一颔首以为还礼,复又向公孙安世福了一福,轻声说道:“云绦见过公孙师伯。”
公孙安世抚须一笑,却是觉着小妹这二弟子倒是与她如今颇为相似,俱是那般清冷出尘。
想罢,公孙安世笑道:“你们姐妹多年未见,想来尚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师伯便不留云缨了,你们姐妹自去便是。大军尚需往成都驻扎,师伯这便先去了,过后你们姐妹自可往成都寻我。”
二女闻言,自是一番应承,便目送公孙安世二人领着大军继续南行而去。
待大军远去,云缨拉着云绦娇声道:“师姐,这些年过得可好?师姐夫待师姐可好?他若是有欺负师姐,师姐定要告诉我哩,我帮师姐出头去!我现在可厉害了哩,《明玉剑典》四重天哦,嘿嘿……”
闻言,云绦眸中闪过一抹惊讶,《明玉剑典》对天资要求极严,她们姐妹当中也只有大师姐与云缨得了传授,其余姐妹皆是得授另一门名唤《明月剑诀》的功法。
虽对《明玉剑典》不甚了解,但她尤记得出嫁之时师父乃是《明玉剑典》五重天,云缨更是尚未入门,而今却已四重天了,如何能不教她惊讶。转念一想,她出嫁的这三年里,云缨怕是另有奇遇,倒是为这妮子高兴。
念及此,云绦轻抚云缨发丝,眸中闪过笑意,轻声道:“师妹倒是好机缘,修为怕是比师姐我还要高明几分了。”
闻言,云缨嘿嘿一笑,倒是有了几分羞赧之意。
此时,云绦复又说道:“夫君待我极好,师妹此番怕是无有施展的余地了。”
云缨闻言,再次投入云绦怀中,轻声说道:“他待师姐好便好。当年师姐出嫁之时,云缨尚不知事,心中多有怨怼,都未曾去送送师姐……师姐万莫怪我才是……”
云绦轻抚其背,笑道:“师姐怎会怪你,疼你还来不及的,过去之事便莫要再提了。”
说罢,云绦将云缨自怀中扶起,指着身后两名侍女对云缨说道:“她们是我在蜀中收留的孤女,我见她们资质不错,便授了些武艺,留在身边儿作个贴身侍女。名为侍女,实则与楼中姐妹无异,与我姐妹相称,你若有事寻不到我,自可寻她二人助你。”
说着,便将二女介绍与云缨认识,左侧身量高挑些的名唤红霞,右侧略显娇小的名唤绿萼,皆是十七八年纪。双方又是一通见礼,云缨“姐姐姐姐”地唤个不停,却是教二女颇有些无措。
见此,云绦却是对二女说道:“我尝与你二人说,师门之中俱是姐妹相称,你二人由我传授师门武学,亦算得是外门弟子了,云缨如此唤你们亦属平常,无需如此拘谨。”
闻言,二女这才面色一松。
此时,红霞轻声说道:“云绦姐姐,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若这便回谷罢,待云缨妹妹安顿妥当再行叙话不迟。”
闻言,云绦略一颔首,对云缨说道:“师妹,这便随我回去,正可见见我家夫君,你与他倒还未曾见过。”
云缨自是连连点头,直呼要去看看把她师姐拐走的究竟是个何样人物,她这娘家人定要去会会他的。那娇俏模样,惹得一旁的红霞、绿萼俱是轻笑出声来,便是清冷如云绦亦是嘴角显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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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门所在,乃是绵阳东南凤凰山中一处清幽的山谷,名唤天机谷。
云缨随着云绦一路骑马而来,不过半个时辰便已到得谷外。只见一方巨石矗立在前,上有“天机谷”三个鲜红大字,远远望去,谷中为迷雾笼罩,却是如何也看不真切,瞧得云缨啧啧称奇。
此时,绿萼翻身下马,行至那巨石之下,只见她探手在那“谷”字上轻轻敲击三下,复又在巨石底部一番摸索,似是扭动了什么机关,一时面前迷雾消散,显出了一条小道来。
此番操作,看得云缨又是一阵称奇,直言不愧是精于奇门遁甲的天机门,便是入口处都自有一番布置。
眼见绿萼重新上马,云绦略一颔首,轻声说道:“师妹,且随紧了我,莫要走丢了。”说罢,便当先催马前行而去。
云缨闻言,赶忙紧跟上去,唯恐慢了便会被什么机关困住,不敢有丝毫大意。不过,云缨却是有些过于谨慎了,盖因红霞、绿萼二女一直紧随其左右,与云绦一起呈品字形将她护在当中,如何也不会教她为迷阵所困的。
行不多时,便在云缨心神紧绷之下,云绦倏的停了下来,轻声说道:“师妹,我们到了。”说罢,便已翻身下马。
云缨紧随师姐下得马来,这才发现不远处竹海之中,已然透出一片房舍边角。
此时,竹海内匆匆转出一人,快步来到云绦跟前,躬身一拜,说道:“恭迎少夫人回返,家中已备好热水与酒菜,少夫人请!”
云绦却是并未马上入内,只向云缨说道:“此人是夫君的管事邓贺,在府中有事亦可寻他助你。”随即,便将云缨介绍一番,邓贺复又与云缨见礼,直言万事皆可寻他协助。
见二人叙话已毕,云绦这才牵着云缨一齐向竹海之中走去。转过那片竹林,入眼的便是一片白墙青瓦的房舍,不时有人在街道上往来行走,若不说这是天机门驻地,只怕会以为是一处普通的小镇。
云缨被师姐牵着走了不过半盏茶功夫,便来到一座雅致小院儿内,此时云绦说道:“此处便是师姐如今的家了。”说着,便牵着云缨向后院行去。
闻言,云缨一惊,一路四下张望一番,直觉这院子虽然雅致,却也着实有些小了,拢共只得两进,左右各一厢房,当面则是厅堂,厅堂之后便是正房了。见此,云缨不禁腹诽道:莫不是这师姐夫苛待我家师姐,若当真如此,今日便要教他好看,也好教他知晓我家师姐也是有娘家人撑腰的!
云绦玲珑心窍,自是瞧出了云缨的心思,轻笑一声后,轻声说道:“诸葛家不崇奢华,便是家主所居亦是这般两进的院落,师妹不必多想。”
说罢,云绦便也不再多言,自衬夫君对她如何,待师妹见过自会明了的。当下便牵着云缨在厅中坐下,姐妹二人少不得要一叙别情的。
邓贺此时与红霞轻声嘀咕几句,转身便出了院子。待其走后,红霞、绿萼二女却是各自取了热水、糕点进入厅中,待云绦姐妹洗过风尘,二女便侍立在侧添茶递水,静候吩咐。
云绦见了,却是轻声说道:“你二人一早便随我出去,想来亦是疲累了,此间并无外人在,你二人且坐下与我们姐妹一道用些糕点、说说话。待夫君回返,还需你二人出力的。”
闻言,云缨忙拉过身侧的绿萼一并坐下,还取过一份糕点来便要与绿萼分而食之。
见此,红霞亦是款款落座,一时间四女便在这厅堂之内,一边闲话家常,一边品茶尝糕,气氛倒也恬静美好。
不知过了多久,前头一阵脚步声传来,那步子不急不缓,每一步相隔皆是刚刚好,足显来人的从容姿态。
四女寻声看去,却见一道身影已自照壁后转出,面带笑意的向此间行来,邓贺正亦步亦趋地随在来人身后半步距离。
见了来人,红霞、绿萼忙起身侍立在旁,恭声道:“见过少主!”
诸葛逊却是略一颔首,笑道:“说过多少次了,此间并无外人,你二人便不必如此拘礼了,快些坐下便是。”
红霞二女却是不肯,见少主已然坐定,忙各自为其添茶递水,随即便与邓贺一齐退出厅堂,一道准备饭食去了。
云缨在诸葛逊进来之时,便欲起身见礼,却是被云绦拉住。此时诸葛逊已然入座,云绦为其递去一份糕点,轻声说道:“夫君今日之事可还顺遂?”
闻言,诸葛逊嘿嘿一笑,接过糕点后反手便递了一块到云绦跟前,笑道:“今日诸事顺遂,夫人放心便是。这糕点我记得正是夫人爱吃的,为夫喂夫人吃用些。”
云绦斜眼睨了一眼自家夫君,颇有些不情愿地小小咬了一口面前的糕点,随即轻拍其手背,目光示意此间还有人呢。
诸葛逊这才收回手去,看向一边已是有些呆愣的云缨,笑道:“这位便是云缨师妹吧,果真如夫人所言,明艳灵动,不可方物也!在下诸葛逊,乃是云绦之夫,这厢与师妹见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