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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京兆府来了位女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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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为之计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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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朝露,鲜活明媚。 耿长舟至今都记得,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把人抱到了怀里,小小的孩子像一团棉花,贴在他胸口,呼吸弱得好似随时都要断掉。 他最痛恨那些无用的怜悯,硬着心道:“我就给你三天,能不能活看你自己的造化。” 于是三天又三天。 每一次他想要放弃的时候都会想起那张笑脸,依偎着的,信赖着的,无所保留的温暖,于是他又咬牙坚持,熬药,喂药,衣不解带的守着她,终于在捡到她的第二十天,人醒了过来。 他打定主意不再多管闲事。 奈何啊。 管了一件又一件,三天变成三个月,三年…… 他们从萍水相逢到相依为命,他人生中最晦暗的时光因为多了一个她,需要喂食喂水,需要照顾,而变得忙忙碌碌,无暇他顾,等她稍微长大些,他要教她读书写字,学医练武。 要给她攒钱,替她安排后路。 要防着那些不怀好意的臭小子苍蝇似的围着她打转儿…… 他想,养个孩子真麻烦啊。 幸好当初没听他们的娶妻生子。 但如果重来一次,他大概还是会抱起她。 耿长舟喃喃叮嘱道:“阿棠,师父跟花婶他们说过了,我走后不用停灵,直接下葬,就将我埋在后院那株桃花树底下,不要立碑,人死如灯灭,最好什么都不留。” “……好。” 阿棠哽咽应声。 “还有,你阴气重,本就容易招惹那些鬼物,不许为我服丧,更不许触碰丧葬之物,全交给花家那小子去做,你只要给我磕个头,上柱香,逢年过节,陪师父喝两杯就好,这一点,你必须答应。” 耿长舟强撑着抬头,盯着阿棠起誓后,才心满意足的重新躺回去。 此时他进气已经比出气少了。 他不停的调整气息,慢慢的说:“那木镯是雷击桃木做的,驱邪避阴,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许离身。” “还有珍珠。” “你离开双白城的时候,把珍珠带着,黑猫通灵,让它替我守着你,带你回家……她喜欢吃肉干,你路上多带些。” “师父。” 阿棠讷讷的看他,“你怎么知道我……” “双白城始终不是你的家,你早晚要离开的,再说了,一个八岁的孩童身上不会无端出现那些刀劈剑砍的伤痕,阿棠,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想办法恢复记忆,你,你就是被我拖累才,才留在这儿。” “不是,不是这样的,师父你从来都不是拖累。” 阿棠攥着他的手泪如雨下,耿长舟此时已经没力气给她擦眼泪,只喃喃的念叨着:“别哭阿棠,不要哭。” 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嘶声唤她,“阿棠,阿棠你,你现在已有自保之力,为师就放心了。钱,钱存在宝桐和盛记两大票号,以你玉佩为凭,密押是你拜师的日子,以后师父不能陪着你,起码这些钱,能让你衣食无忧。” 怪不得他曾问自己要了玉佩,没两天又还回来,原来是去做这件事了。 阿棠还没回神,就听他疾声喘息。 “去豫州。” “阿棠,要找回自己,就去豫州——” 说完这句,耿长舟浑身开始痉挛,面上青筋鼓胀,似是要咳,又咳不出来,阿棠哆嗦着去取针,想让他好受一些,他却突然双眼圆蹬,失神的望着屋顶。 一动不动。 “师父。” 阿棠扑到床边,抬手去探他的颈动脉,没有,没有一点跳动,她愣怔的保持着这个动作,不敢置信。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她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小渔在外面听到动静,从门窗飘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 阿棠没发现她,只觉得脑中嗡鸣,浑身发软,不知过了多久,才像被人抽干了力气一样顺着床榻慢慢的滑坐到地上,双目失焦,视线逐渐模糊。 小渔不敢打扰她。 默默缩到一旁。 夜风过,蓦地吹开虚掩的房门,烛火应声而灭,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小渔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阿棠。 床边的人影没有动,好似失去知觉,整个人静成了一尊石雕。 一夜无话。 窗外暗色如潮水退去。 天将破晓。 外面陆续传来鸡鸣狗叫的声音,人声攒动,仿佛也惊醒了跪坐一夜的人,阿棠缓缓抬起头,酸胀的眼睛被漏进来的光线刺得又眯上,她闭眼习惯了片刻,再睁眼,模糊的视线慢慢开始清晰。 “棠姐姐。” 小渔蹲在墙角守了她一夜,见她有了动作,立马弹了起来,阿棠面无表情的扶着床榻站起身。 双腿早已压麻。 血液重新流动使得双腿针刺般疼痛,她忍了须臾,熬过这阵痛,视线往床上看了眼,然后平静的回到自己屋子换了身素白的衣裳,拆掉簪环,去了隔壁。 小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阿棠。 一夜之间,判若两人。 “喵~” 墙头跳下一只黑色的东西,轻巧的落在小渔脚边,尾巴高高的翘着,高兴的打着勾,绕着她走来走去。 小渔看着它,突然又想哭了。 这一晚她担惊受怕,白胡子爷爷走了,棠姐姐又不理她,没人看得见她,也没人和她说话,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个能和她玩儿的,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珍珠,以后我们都要乖,知道吗?” 珍珠歪着脑袋看她,喵喵喵的叫了两声,扭头迈步进了屋,跳上床,习惯性去舔耿长舟的手。 没有等来熟悉的摸摸。 它有些疑惑,又拿脑袋去蹭他,当阿棠戴着花婶夫妻和她儿子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小黑猫盘成一团,窝在师父的枕边,听到动静警惕的抬起头看。 看到阿棠后,立马躬身跳下来,冲着她喵喵叫。 然后往床边走,走两步就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来,好像让她去把老主人叫醒一样。 花婶看得心酸不已,捻着袖子直抹泪。 “耿大夫多好的人啊,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娘,你别说了。” 花婶夫家姓曾,在街边开了个小吃摊,夫妻俩只有曾凡一个儿子,他读书不行,就跟着母亲给师徒俩做杂活,有时候帮忙熬药照顾病人,今早阿棠去报丧,母子俩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曾凡看阿棠面色惨白,眼中渗红,没敢多说。 拉着母亲就跟来了。 眼见母亲哪壶不开提哪壶,先人家一步哭上了,连忙去垃她的袖子,冲着阿棠的方向使眼色,花婶也算是看着阿棠长大的,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又是心疼她,又是替她担心。 “瞧我这糊涂的,耿大夫早就交代了,后事我们来操办。” “有什么要买的您说,我去置办。” 阿棠轻声道。 曾凡连连摆手,“不用,该买的我们早就买好了,就放在那个木箱子里。” 他说着走过去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香烛白纸和寿衣一堆东西。 阿棠盯着他的动作,僵滞的目光陡然出现一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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