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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个野神寂寂无名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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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漆黑之地上,冷漠的风吹起砂砾、将地狱之石掀起,与地狱毒烟一同卷入云端时。 艾莉丝仍会想起,每一个平静如常的午后,她喝完加了糖块和鲜奶的红茶,慵懒的躺在椅上,金色的阳光洒在同样金色的长发上,做的一场短暂且荒诞不经的幻梦。 但这并不是梦。 民众们躺在不太像样的营地里,战士露出疲惫的面容,艾莉丝扬起如同白天鹅一样修长雪白的脖子,公国的瑰丽之花的面容却在短短几日的时间变得憔悴。 金色的头发已经沾染上漆黑的灰砾,已经许多日没有洗澡。 艾莉丝凝望着这一片生机湮没的土地—— 一旦燃起就永恒不熄的黑色大山,流淌着黑色地狱之水的河流,以及无休止燃烧时会卷起的地狱毒烟。 “在这永恒燃烧的地狱之地,一切都像是燃尽后的焦炭!” 骑士长安东的声音从艾莉丝的身后响起,他已经下定了劝说艾莉丝的决心: “在这样下去,我们会饿死,我们会渴死,我们会被风吹成一具具干尸……殿下!” “魔族能在这里生存下去,我们为什么不能?” “但我们不是魔族!” 安东压低激动的声量:“殿下,魔族依靠的是邪神,我们又能依靠什么?” “会有依靠的,很快就会有依靠的!” 骑士长安东心中猛地悸动,他抬起头,看向身前柔美纤细的身影,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 “殿下,难道您——” 艾莉丝扬起面颊,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祷告: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不管是什么样不可名状的怪物!艾莉丝·启明愿意将一切献上,请求聆听我的呼唤!” …… “我?成神了?” 王少云摸了摸疑惑的脑袋,努力消化着目前的情况……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大约的确是死了! 然后,他只记得自己似乎变成中微子,仅有一丁点异常微弱的意识,只记得自己一直在飘阿飘、飘阿飘。 就飘到这里! 王少云打量这片空间,像是在混沌中开辟出了一个房间,又像是一座宫殿,四周墙壁上雕刻着古老的象形文字,大概一百平的样子。 中央有一个王座,王座之上是王少云的前任—— 它是被饿死的! 在座位上,前任穿着一身明显有年头的神父袍,虽然没有补丁,但也浆洗的发白,乍一看衣服,前任和人类没有差别,但袖口处伸出来的手掌,却是带着五个吸盘的章鱼触手。 它的脑袋,更是非常干脆的一个章鱼头。 王少云确定,前任是一个死了的干瘪章鱼人,活像海边菜场大集上叫卖的风干海鲜。 脑海中的信息愈发清晰。 前任章鱼哥本来并没有这么干瘪,它虽然是饿死的不假,但在这片"神国"之中,它的原有生命力并没有消耗太多,身躯本来依旧饱满。 之所以变成了章鱼干,是因为王少云的到来,榨取了它身躯之中的生命力和营养物质,为王少云的重生创造了躯体。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王少云为前任默哀,也了解了自己的处境。 他成了这个名叫"安格斯"世界的一位野神,当然,这样的野神被主流神祇所不容,所以往往又被称作为—— 邪神! 邪不邪神的只是一个称呼,邪神们并不在意,王少云同样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如何活下去。 这年头,神想要活下去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比如他的前任章鱼哥。 王少云从章鱼哥那里继承了许多信息,他很快了解到。 其实安格斯世界的神祇,干的是中间商赚差价的活,这和小张想要卖豆腐,小李想要买豆腐,于是神祇将小张的豆腐卖给小李,收点豆腐当手续费差不多。 在这方面,安格斯世界的神祇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祂们有一种空间能力,可以将物品收入神国,再将神国中的物品赐下,简直就是天生的中间商。 可为何拥有这种能力还会饿死? 因为再天生的中间商,那也得有客户才行。 王少云瞥了眼前任。 可怜的章鱼哥,就这么被挤兑死了! 中间商赚差价的活听起来简单,可问题是,起步的第一桶金最难,想要拉新客户谈何容易,怎么办? 那就只能压榨自己了! 挤兑死章鱼哥的邪神,便是这样一位极度压榨自己的同行——叫做无可名状的千鸡之神! 根据章鱼哥的记忆,这一位千鸡之神,长着一千个鸡屁股! 想象一下,一千个鸡屁股同时下蛋的壮观场景吧! 当寻常人看到,邪神撅起大腚,一千个鸡滴屁同时下蛋的壮观场景。什么人的理智,能承受住这样的污染? 当然,只要信徒献上忠诚,奉上小小的供奉,便能获得与供奉相等价的无穷无尽的鸡蛋! “好可怕的邪神!好厉害的手段!” 王少云震惊了,随便一个小小邪神,都有着"信我者送鸡蛋"这堪称王炸的顶级手段,那些强大神祇将会有怎样手段…… 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章鱼哥与其说是被挤兑死,倒不如说,别人只是正常发展信众,前辈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人家说不定连前辈叫啥名字都不知道。 王少云忍不住再次凝视着可怜的前任,忍不住感叹前途一片黯淡。 章鱼哥,你竞争不过人家送鸡蛋,我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啊! 神祇有异化肉体、改变器官的能力,可王少云不说愿不愿意长出鸡屁股来下蛋,就是愿意,也生长不出一千个那样之多的鸡屁股! 王少云看了看章鱼哥的触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中暗暗嘀咕。 要不然把自己的变成章鱼触须,给信徒提供无限量的章鱼小丸子? 这神,当的未免也太掉价了! 不然还是先看看新生成的"神祇雕像",有没有被人给捡到吧。 神祇从诞生之时,会随机产生几具"神祇雕像"。 这便算是每一个神祇都有的新手大礼包,神祇雕像就等于一个简易教堂和神像。 神祇"接受供奉"和"赐下神恩"的功能,亦需要雕像或者教堂神像作为媒介。 王少云忍不住想,万一被一个不差钱的富婆见到了,嘎嘎给我供奉,也说不定呢! 很快,他发现还真被一个小富婆捡到了……还是个落魄富婆。 在神国中展现出的图画中,王少云看到了服饰精致、容貌极美,却已经风尘仆仆、憔悴不已的艾莉丝,听到她愿意献上自己的一切,向自己乞求,给百来位追随者活命的食物和水。 王少云产生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之感,却也无奈。 你向我乞求,可我自己也是穷光蛋一个,虽然我也很想帮你,但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王少云继续查看别的雕像……下一个位置出现在河底,看来一时半会不会被人捡到;再下一个……森林里,估计也没人捡;下水道?有点过分了……垃圾堆里?你这真的有点过分了! ……太空里? 这他妈谁能捡的到? 未免有点实在太过分——耶? 王少云瞪大眼睛,见到太空中飞来一个探测器,探测器伸出一个机械臂,"咔"的一声钳住神祇雕像,然后异常快速的往回飞。 不一会儿,王少云看到了一个偌大的宇宙空间站,或者说是太空城,甚至他还在上面看到了熟悉的旗帜。 这雕像被干到哪里去了? 王少云回忆了一下从章鱼哥那里吸收的信息,很快便知道,神祇雕像的生成地并不完全随机,和神祇本人的经历有一定关系。 王少云觉得,自己大概是穿越到了安格斯世界,这雕像,怕不是又穿越回到了老家。 可问题是,自己老家啥时候有太空城这种高大上的玩意了? …… 探测器飞入太空城,进入到回收港口,几道光线从雕像上扫过,随后亮起了绚丽的金色光芒,伴随着语音提示。 “发现高度文明气息!” 几个研究员激动的站起来,跑去找上级汇报: “主任,系外探测器捕捉到一个奇异雕像,我们疑似发现了外星文明!” “真的假的!” 一看就很稳重的中年人,激动的却像是蹦跶起来,他快步走到探索站,看着眼前那个被检测出高度文明,散发着神秘气息的雕像,激动的道: “终于,终于发现了人类以外的文明!在这茫茫宇宙之中,除了我们人类之外,果然还有外星人存在!” 王少云听到雕像那一头熟悉的乡音,终于忍不住回应道: “歪?外星人?什么外星人,我不是外星人……老乡!咱们是老乡呀!” “……”中年主任。 “……”一众研究员。 …… “……所以,你说你也是我们蓝星人?” “不是"我说",更不是"也",我就是!” 考察站中,站在雕像前的男子,听到王少云的话后,表情异常严肃认真。 身后的一众研究员看向男子的目光,则充满了尊敬。 因为这男子,便是"角宿一"太空城城市最高管理员,赵纲。 赵纲原以为,这是哪个科学院的年轻人、开的十分恶劣的玩笑,但很快,便彻底打消了这个疑虑。 在这一具雕像上,并没有检测到任何电路元件,不管是纳米级、皮米级还是飞米级都没有,并且,根据检测,这雕像的材质,是一种从未被发现的全新物质,它的分子结构超乎想象的神奇。 没有任何一家科学院,会舍得用如此震撼的科研成果来开玩笑。 雕像那一头,还真有可能是个外星人……哦,不对,他说他是蓝星人。 “领导,我们已经根据外星人……王先生提供的身份序号等材料,找到他的相关档案。——的确存在这样一个人,不过他出生于20世纪末,在21世纪前中期,2031年就已经离世了。” “21世纪初?” 赵纲的脸上明显露出一丝错愕,问道: “你确定?” “确定无误,身份序号、家庭关系、履历,全都能够对得上。如果这位先生并没有说谎的话,他的确是王少云先生无疑了。” 神国中,王少云仍未褪去他乡遇故知的欣喜,透过雕像向太空探索站中道: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吧!我说了咱们是老乡来着!” 赵纲却神情严肃,眼中又透露出一丝复杂,终于道:“王先生,虽然很抱歉。但有一件事我务必想要告知您……您可否知道,现在是哪一年?” “这,我不太清楚?”不知为何,王少云心中升起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现在已经是公元2325年!”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死了将近快要三百年?” “很遗憾,是这样没错。” “那我的家乡……?” “很遗憾的告诉您,它恐怕已经变成了您并不认识的模样,这三百年的时间发生了许多,城市重组、退城还林……对此我很抱歉。” “那我的亲人……还有朋友?” “目前能找到与您关系最接近的,是您的第七世侄孙,如果您需要与他进行联系的话。我们可以提供帮助。” “不……不用了。” 王少云心中一阵恍惚,他原以为自己会是这世上最好运的穿越者,竟然联系上了家乡。 但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家乡已经过去了三百年。 以前看历史书的时候,总是对时间缺乏足够的认识。一个皇朝三百年,也不过纸上半页,三百年太短,仅仅只是三个微不足道的字符,三百年太长,长到抹去了一个人生命的所有痕迹。 “王先生,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问什么? 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意识仿佛又回到了虚空,他像是回到了家乡、又像是无根浮萍,像是找到了血缘纽带,却又像是只找到了荒野坟冢。 忽然,王少云在内心的最深处,捡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如果还有什么是他想要对三百年后的人们询问的问题,那必定就是这一个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 “您请说!” “我想知道……那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人人平等,共同富裕"的世界,实现了吗?” 赵纲眼眸里的光芒恍然震动,身体有种说不出的颤栗,他此时才清晰的感受到。 这真是一个三百年前的灵魂在向自己发问! 他正发冠、理肩章,整理衣领和袖口,使衣服更为熨帖。骄傲抬起胸膛,目光严肃、站的笔直、深深敬了一礼: “王少云同志,我代表蓝星人类联邦、全文明所有人类郑重向您申明,那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人人平等,共同富裕"的世界已经实现! “——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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