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荀重新回到酒会,一直心不在焉,林书桐好几次叫他,他都在走神。
有人欢喜有人愁。
沈荀是后者。
柯重屿就是前者,他收到亲妹妹的消息,说姜莱已经要脱离苦海,已经签字离婚在走流程了!
柯重屿回复:【你才知道?】
像极了在炫耀,差点没把柯重樱气死,她挽上姜莱的手臂,说:“姜莱姐姐,我们两个才是天下第一好的,对吧!”
姜莱不知道她这气鼓鼓的样子怎么了,但又架不住她撒娇,连忙点头:“是。”
“我哥永远比不上我的吧?”
姜莱不假思索:“当然。”
柯总跟她有什么关系?
目前是顶头上司,如果柯氏能中标,他们也才是合作伙伴。
柯重樱一听,高兴了,并打字炫耀回去,最终没有得到回复。
肯定是被气到了。
“姜莱姐姐,你急着回去吗?”柯重樱朝她眨了眨眼睛。
姜莱问:“怎么了?”
“我们去庆祝啊!庆祝你和渣男离婚!”
姜莱怔愣片刻,秋风吹得她的脸颊发冷,她点头:“是该庆祝。”
起码只是四年。
要是十年二十年,她又能像这样及时地抽身吗?
“那听我的安排,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柯重樱开着法拉利来到一家酒馆,里面每晚都有驻唱歌手,没有很吵闹,反而氛围很好。
她拉着姜莱来到二楼绝佳视野的位置,也是她的专属位置。
“偷偷告诉你,其实这家酒馆是我开的。”
“嗯?”姜莱有些惊讶,柯重樱看着不像喜欢喝酒的人。
“我只是觉得好玩啦,手里头有钱,就随便弄一弄,主要是经常被老头关在实验室里,我必须得找个完全不同的地方换换气,我没事就来这里坐,然后小小地喝上一点点。”柯重樱给她倒了酒,“你尝尝,我们店长研发的果酒,酸酸甜甜的,不会醉人的。”
姜莱喝了一口,还挺喜欢这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两人碰了一杯。
“祝姜莱姐姐离婚顺利,以后找到更好的!”
“谢谢。”姜莱不止是头次喝酒,也是头次有朋友坐在一起喝酒,不知不觉就喝得多了。
柯重樱越喝越起劲,一边跑厕所,跑厕所回来继续喝,还要拿着姜莱的手去碰杯,一起喝。
一来二去,没怎么喝过酒的姜莱开始醉了。
她正觉得面前的柯重樱有点晃,忽然,嘭的一声,柯重樱醉倒在桌上。
“……”姜莱眨眨眼睛。
她以为柯重樱会比她能喝。
没想到先倒下的人是柯重樱。
姜莱自己也醉了,一个人也扶不了柯重樱回去,关键是两个人都没法开车。
她只好拿出手机,给柯重屿打去语音电话。
刚响一下,对面接了。
“姜莱。”
男人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震了她的耳膜一下。
她揉揉耳朵,又听到男人冷声问她:“你在哪里?酒吧?”
姜莱停顿一下。
对面的问题不断。
“柯重樱呢?”
“她带你去的?”
“酒吧还是她偷偷摸摸开的那个酒馆?”
“说话,姜莱。”男人的声音明显更沉了。
姜莱才开口:“酒馆。”
“电话别挂。”柯重屿拿出耳机戴上,亲自开车来到酒馆,里面座无虚席。
他仰头,看见坐在二楼边上的一抹白色背影。
是姜莱。
柯重屿三步并作两步上去,二楼比较安静,尤其是她们所在的这边,只有她们两个。
柯重樱已经趴倒在桌上。
姜莱还坐着,只是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还在给自己倒酒,由于头太晕,酒还洒了不少出去。
正要继续倒时,酒瓶被人从上面抽走。
姜莱仰头,看见了穿着白衬衫,系着红领带的柯重屿。
她脑袋迟钝,只是缓慢地眨眼睛。
柯重屿却看见她发红的眼尾,和脸上的泪痕,责备的话到喉咙,又生生吞回去。
“走了。”
“哪里?”
“回家。”柯重屿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她的手比他想象中的纤细,很清瘦,
姜莱抽出手:“没家。”
说完,眼泪又滚落下来,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哭了,就静静地坐着。
柯重屿无奈,坐到她旁边,从桌上抽出纸巾,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面对着自己。
他用纸巾为她擦去眼泪。
姜莱看着他,忽然喊了一句:“院长妈妈。”
柯重屿的手一顿:“……”
“院长妈妈。”眼泪糊住了姜莱的视线,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在哭,又倔强地不想让自己哭,压着嗓音说,“沈荀,沈荀带着别的女人在我们的床上,床上睡了。”
“而且,而且沈荀根本不爱我,他当初跟我结婚只是为了,为了……”委屈像开闸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刺激林书桐,看她会不会因为他结婚而回国。”
“我的人生大事,在他眼里,就只是一个测试。”
“他还不和我离婚,因为他不能少了我这个给他洗衣做饭的保姆。”
姜莱的声音抽抽搭搭,不等柯重屿再抽纸巾,她自己已经用手擦掉脸上所有的眼泪。
“但是没关系,他不离,我自己会离,就当我这四年喂了狗。”
“院长妈妈,我以后又要回去过年了,你,你不会赶我走吧?”
姜莱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柯重屿被看得心一紧,低声说:“不会。”
“那我想吃那个很辣很辣的辣子鸡,我好久好久没吃辣了。”姜莱嘴一扁,眼泪再次决堤。
柯重屿没安慰过流泪的女人,他妈哭了有他爸,他妹哭了有他爸妈。
他现在只想先把两个醉鬼弄回去。
柯重樱已经倒在桌上睡了,多睡会无所谓。
柯重屿起身,弯腰把姜莱抱起来,微长的裙摆如花瀑般垂落在他的西装裤前。
怀里的姜莱很轻。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轻。
不知道沈荀每天是怎么虐待她的。
思及此,男人的目光沉沉。
“院长妈妈……”姜莱仿佛回到幼时,她跑步摔了,院长妈妈也会这样抱起她,然后拿出创可贴给她贴在伤口上。
她狠狠戳了戳自己的心口:“院长妈妈,创可贴要贴,这儿。”
“嗯。”柯重屿点头,抱着她走出酒馆,放进开了暖气的车里。
又走进酒馆,把醉鬼妹妹扛出来,丢到座位上。
差别之大,令司机一脸唏嘘。
司机又看到柯总转身去了药店,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盒朴实无华的创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