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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十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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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残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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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天枢府。 观星阁内,檀香袅袅,铜铃轻响。 顾长川站在巨大的舆图前,指尖沿着江南、楚地、闽地缓缓划过,最后停在金陵二字上。 “他回来了。”他轻声道。 身后,一个青衣文士躬身:“府主,“顾言”的身份已查实,正是沈言。他在城南租了一处小院,还与秦淮河上的几个闽地余孽有接触。” “闽地余孽……”顾长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十八寨还没死绝?” “还有一些残部,隐姓埋名,在金陵讨生活。”青衣文士道,“沈言似乎在联络他们。” “意料之中。”顾长川转身,目光落在桌上的一本残谱上。 那是天枢府的秘本——《天枢残谱》。谱中记载的,不是武功,而是“局”。每一页,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如何借一人之力,牵动一城;如何借一城之乱,牵动一国;如何借一国之亡,牵动天下。 “他在江南建了一个“问心盟”。”青衣文士道,“说是不问朝廷,不问门派,只问良心。” “问心?”顾长川失笑,“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良心。” 他翻开《天枢残谱》,指尖停在一页泛黄的纸面上。 那一页的标题只有两个字——“残棋”。 “当年闽地十八寨,是我亲手布的局。”顾长川道,“如今沈言想把残子重新拾起,那就让他拾。” “府主的意思是?”青衣文士问。 “让他拾。”顾长川淡淡道,“拾得越多,死得越快。” 他合上残谱:“传令下去——” “第一,暗中监视问心盟的一举一动,但暂时不要动手。” “第二,把闽地、楚地、洞庭的旧案,悄悄翻出来,散给各地官府。让他们以为,十八寨余孽要反。” “第三……”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派人去白鹭书院和江左盟,送一份“礼”。” “什么礼?”青衣文士问。 “一份“联名状”。”顾长川道,“上面写着——白鹭书院、江左盟、问心盟,密谋反,请朝廷早做处置。” “这……”青衣文士一惊,“府主,白鹭书院和江左盟并未公开与我们为敌,若逼得太紧,恐怕会——” “会怎样?”顾长川冷笑,“会倒向沈言?他们本就心向百姓,不向朝廷。与其等他们慢慢倒,不如逼他们立刻倒。” “乱世之中,只有把水搅浑,才好摸鱼。”他重新看向舆图,“江南这局棋,该动一动了。” …… 城南小院。 夜已深,屋内烛火摇曳。 沈言铺开一张新的舆图,在金陵、闽地、楚地、洞庭分别画了一个小圈,又在中间画了一个更大的圈,写上“问心盟”三字。 “现在的问心盟,有金陵的闽地旧部,有楚地的零星响应,还有洞庭君山的口头承诺。”他道,“白鹭书院默许,江左盟守望。表面上看,我们已经有了一席之地。” “但也只是一席之地。”苏晚晴道,“天枢府若真的动手,这些力量,恐怕还不够。” “所以我们需要时间。”沈言道,“时间,还有——机会。” “机会?”林若山问。 “柴荣的机会。”沈言道,“他若真的南征,江南必乱。乱中,才有我们的生存空间。”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叩门声。 “咚、咚、咚。” 节奏不急不缓。 “是阿彪。”林若山起身去开门。 门开处,阿彪浑身湿透,神色慌张:“沈大哥,出事了!” “慢慢说。”沈言示意他坐下。 “天枢府的人,把我们在秦淮河上的几个兄弟抓了。”阿彪咬牙道,“还在他们身上搜出了“心”字铜牌。” “这么快?”苏晚晴皱眉。 “不仅如此。”阿彪道,“官府已经贴出告示,说十八寨余孽在金陵密谋反,要全城搜捕。” “这是天枢府的手笔。”沈言神色一沉,“他们要借官府之手,把我们逼出来。” “那我们怎么办?”阿彪问,“要不要先躲一躲?” “躲是躲不过的。”沈言道,“天枢府既然动了手,就不会轻易收手。” 他站起身,看向窗外的夜色:“我们必须反击。” “怎么反击?”林若山问。 “用他们的局,破他们的局。”沈言道,“天枢府想借官府之手灭我们,我们就借百姓之口,反咬天枢府一口。” “你想……”苏晚晴若有所思,“把天枢府的黑账,翻出来?” “是。”沈言点头,“建州屠城的真相、火攻建州的命令、巫刀案背后的推手……这些,天枢府以为埋得很深,其实,只要有人轻轻一推,就会全部翻上来。” “这是在跟天枢府正面宣战。”苏晚晴道。 “早就宣战了。”沈言淡淡道,“从雨花台那天起,就没有回头路。” …… 闽地,福州城外。 曾经繁华的城门,如今只剩下半截焦黑的城墙。城头上,南唐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城内,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围着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面色蜡黄,却眼神坚定:“你们记住,建州屠城,不是闽地乱民所为,而是天枢府的命令。” “可是官府说,是十八寨杀了城里的人。”一个少年不解。 “官府说的,未必是真的。”中年人苦笑,“我当年在建州当差,亲眼看到天枢府的人放火烧城,还把罪名推给十八寨。” “那我们为什么不告诉别人?”另一个少年问。 “告诉谁?”中年人摇头,“告诉官府?他们只会把我们当疯子。告诉百姓?他们只会把我们当乱党。”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林三哥!”一个瘦高的青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城里来了个江南来的剑客,说有东西要给你看!” “江南来的剑客?”中年人一愣,“谁?” “他说,他叫沈言。”青年道。 中年人身子一震:“沈言……” …… 福州城一处不起眼的茶馆。 沈言坐在角落里,面前放着一壶茶,茶已经凉了。 门帘一掀,中年人走了进来。 “你就是沈言?”他问。 “江南散人,沈言。”沈言拱手,“林三哥?” 中年人正是原建州守军的一名小校,林三郎。建州陷落后,他逃到福州,隐姓埋名,靠给人写书信为生。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林三郎问。 “十八寨旧部的名册上,有你的名字。”沈言道,“建州屠城那天,你是唯一从城里逃出来的守军小校。” 林三郎沉默片刻,忽然跪下:“沈公子,你是来替建州报仇的吗?” “我不是替谁报仇。”沈言扶起他,“我只是想让真相,有一天能被人知道。”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纸:“这是我在天枢府暗线那里得到的——建州屠城的军令副本。上面有顾长川的私印。” 林三郎颤抖着手,接过纸卷,看完之后,脸色惨白。 “果然……果然是他……”他咬牙切齿,“当年他们说,是十八寨杀了城里的人,是乱民反,原来……原来都是假的!” “现在,你愿意帮我吗?”沈言问。 “怎么帮?”林三郎问。 “把真相散出去。”沈言道,“在福州、在建州、在泉州……在闽地的每一座城里,让百姓知道,天枢府才是建州屠城的罪魁祸首。” “这是在跟天枢府作对。”林三郎道,“也是在跟朝廷作对。” “是。”沈言点头,“你若怕,可以拒绝。” “怕?”林三郎笑了,笑得有些惨,“建州城破那天,我就已经死过一次了。从那天起,我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握紧纸卷:“我帮你。” …… 几日后,福州城内,一张张贴在墙上的告示,引起了百姓的注意。 那不是官府的告示,而是一份“血书”—— “建州屠城,非十八寨所为,乃天枢府下令。 建州百姓之血,非流在乱民刀下,而流在朝廷之策。 今将真相公之于世,愿天下人知—— 天枢府,非朝廷之盾,乃百姓之祸。” 血书下方,盖着一个小小的印记——不是官印,而是一只展翅的白鹭。 “白鹭书院……”有人喃喃道。 “白鹭书院也看不下去了?”有人问。 “不管是谁,只要说的是真的,我就信!”一个老者咬牙道,“建州城破那天,我儿子就在城里,至今尸骨无存!” 血书像一阵风,从福州吹到建州,从建州吹到泉州,从泉州吹到整个闽地。 闽地的火,被重新点燃。 …… 金陵城,天枢府。 顾长川看着手中的血书副本,脸色阴沉得可怕。 “白鹭书院……”他低声道,“张老头,你终于忍不住了?” “府主,闽地已经乱了。”青衣文士道,“百姓群情激愤,有几个县城甚至发生了骚乱,官府已经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顾长川冷笑,“那就杀。” “府主,若再屠城,恐怕会激起更大的民变。”青衣文士道。 “民变?”顾长川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乱世之中,民变又如何?只要南唐还在,只要天枢府还在,江南就是我们的。” 他转身看向舆图,指尖重重地按在闽地二字上:“传令——命泉州节度使,“清乡”。” “清乡?”青衣文士一惊,“府主,这——” “把那些闹事的百姓,全部抓起来。”顾长川道,“能杀的杀,不能杀的,送去楚地当苦力。” “是。”青衣文士躬身退下。 顾长川重新看向《天枢残谱》,指尖在“残棋”二字上缓缓划过。 “沈言,你以为翻出几本旧账,就能动摇天枢府?”他轻声道,“你还太嫩了。” …… 楚地,潭州城外。 边镐的大军已经撤走,只留下一座残破的城。 城墙上的血迹已经发黑,街道上的尸体早已被清理,但空气中仍残留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楚地已经亡了。”一个老农坐在路边,看着远处的农田,喃喃道,“马氏兄弟争来争去,最后便宜了南唐。” “谁说楚地亡了?”一个年轻的声音道。 老农抬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站在他面前,身后跟着一个女扮男装的书生和几个江湖人。 “你是谁?”老农问。 “江南散人,沈言。”青年道,“来楚地,看看还有没有没凉透的火。” “火?”老农笑了笑,“楚地的火,早就被边镐浇灭了。” “未必。”沈言看向远处的山林,“只要还有人记得楚地,火就还在。” …… 潭州城内,一座破旧的宅院。 这里曾经是楚国王室的一处别院,如今却成了楚地旧臣的秘密集会地。 屋内,十几个身穿旧官服的中年人围坐在一起,神色黯然。 “南唐已经下令,要我们去金陵“听用”。”一个人苦笑道,“说白了,就是把我们软禁起来,当个摆设。” “去了金陵,就再也回不来了。”另一个人道,“留在楚地,又怕被清算。”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有人问,“楚地已经亡了,我们这些旧臣,还能做什么?”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沈言带着苏晚晴、林若山走了进来。 “诸位大人。”沈言拱手,“江南散人,沈言。” “你是谁?”众人警惕地看着他。 “一个想让楚地火,再烧起来的人。”沈言道。 “火?”一个老者冷笑,“楚地已经亡了,还烧什么火?” “楚地亡了,但楚人还在。”沈言道,“南唐在楚地横征暴敛,边镐的兵在城外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只要有人振臂一呼,楚人就会响应。” “振臂一呼?”老者摇头,“那是送死。” “送死总比等死强。”沈言道,“我可以帮你们——帮你们联络洞庭君山,帮你们联络江南的问心盟,帮你们在楚地建立一支“义军”。” “义军?”众人面面相觑。 “不叫楚军,也不叫叛军。”沈言道,“就叫——“楚余”。” “楚余?”老者喃喃道,“楚国之余?” “是。”沈言道,“楚国虽亡,但楚人之心未死。只要心还在,楚国就不算真的亡。” “你这是在鼓动我们反。”老者道。 “我只是在给你们一个选择。”沈言道,“是继续做南唐的顺民,还是做楚地的脊梁。” 众人沉默良久。 “你能保证什么?”老者问。 “我不能保证你们一定能赢。”沈言道,“也不能保证你们一定能活。我只能保证——若你们愿意站起来,江南、洞庭、闽地,都会有人与你们并肩。” 老者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了看沈言,忽然长叹一声:“罢了。” “我楚地旧臣,若在此时还只顾自己的性命,那才是真的愧对先王。”他站起身,拱手道,“老夫楚地旧吏,马仲文,愿与诸位共举“楚余”大旗!” “我也愿意!” “算我一个!” 屋内的人纷纷起身,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 几日后,楚地的山林间,出现了一面新的旗帜。 旗帜上没有龙,也没有虎,只有一个大大的“余”字。 “楚余”义军,在潭州城外的山林中悄然崛起。 他们不攻城,不掠地,只袭击南唐的运粮队,只救援被抓去当苦力的百姓。 “楚余”的名字,很快在楚地传开。 有人说,他们是楚国的余孽; 有人说,他们是百姓的救星; 也有人说,他们背后有江南的剑客在支持。 楚地的余烬,被重新点燃。 …… 洞庭湖上,君山。 君山夫人站在观湖亭上,看着远处的湖面。 湖面之上,一艘艘小船穿梭往来,船上插着“楚余”的旗帜。 “楚地真的有人站起来了。”她轻声道。 身后,一个水寨头领躬身:“夫人,“楚余”的人送来消息,说他们在楚地袭击了南唐的运粮队,救了几百个百姓。” “干得不错。”君山夫人道。 “他们还说,这一切,都是沈公子的主意。”头领道。 “意料之中。”君山夫人笑了笑,“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在灰烬里找火星。” “夫人,我们要不要出手?”头领问。 “出手。”君山夫人道,“但不是现在。”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头领问。 “等到南唐真正动怒的时候。”君山夫人道,“等到他们派大军来围剿“楚余”的时候。” “那时候出手,会不会太晚?”头领问。 “不晚。”君山夫人道,“那时候出手,才能让南唐知道——洞庭,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染指的。” 她转身看向山下的湖水:“传令下去——” “第一,暗中支援“楚余”粮草和船只。” “第二,让七十二水寨的兄弟,在洞庭湖周边游弋,监视南唐的动向。” “第三……”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准备火船。” “火船?”头领一愣,“夫人,又要烧?” “上一次,我们烧的是边镐的战船。”君山夫人道,“这一次,我们要烧的,是南唐在楚地的野心。” …… 几日后,楚地与洞庭交界的一处渡口。 南唐的运粮队正准备渡河,船只已经装满了粮食。 “这批粮食,是给围剿“楚余”的大军准备的。”押送的军官得意洋洋地道,“只要大军一到,那些乱民就会被碾成肉泥。” “军爷英明。”旁边的士兵附和。 就在这时,远处的湖面忽然出现了数十艘小船。 “那是什么?”军官皱眉。 “好像是洞庭的渔船。”士兵道。 小船上没有旗帜,只有一个个黑衣人影。 “他们想干什么?”军官问。 “不知道。”士兵道,“可能是想做生意吧。” “做生意?”军官冷笑,“这里是军粮渡口,谁敢来做生意?” 他话音未落,小船上忽然燃起了火光。 火船如一条条火龙,撞向南唐的运粮船。 “不好!是火船!”有人大喊。 “救火!”军官怒吼。 但已经晚了。 火借风势,迅速蔓延。 数十艘运粮船同时起火,粮食被烧得噼啪作响,火光映红了整个湖面。 “撤退!”军官不得不下令。 士兵们慌乱地跳下水,向岸边游去。 洞庭的水寨精锐趁机杀出,从水中、从岸边、从船上,对南唐兵展开了屠杀。 “杀!” “为了楚地!” 喊叫声震天。 这一夜,洞庭湖上,火光冲天,粮船尽毁。 …… 消息传到潭州时,边镐正在军营中饮酒。 “什么?!”他猛地摔碎酒杯,“洞庭的水贼,敢烧我的军粮?!” “将军,洞庭君山的人,似乎与“楚余”有勾结。”副将道,“他们不仅烧了运粮船,还救走了不少被抓的百姓。” “好!好得很!”边镐咬牙切齿,“我本想先收拾“楚余”,再对付洞庭。既然他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一起收拾!” 他转身看向地图:“传令——命大军分兵两路,一路围剿“楚余”,一路封锁洞庭湖,准备攻山!” “将军,洞庭易守难攻,若强行攻山,恐怕会——” “会什么?”边镐怒吼,“我边镐征战多年,还怕一群水贼?!” 副将不敢再多言,只得躬身退下。 …… 江南的局势,在短短数月间,彻底乱了。 闽地,血书传遍各城,百姓群情激愤,几座县城发生骚乱,官府不得不出动军队镇压。 楚地,“楚余”义军在山林间崛起,袭击南唐的运粮队,救援被抓的百姓,名声渐起。 洞庭,君山夫人率七十二水寨,火烧军粮渡口,与南唐彻底撕破脸。 金陵城内,天枢府的眼线不断回报—— “闽地民变,官府已控制不住。” “楚地“楚余”声势渐大,边将军已分兵围剿。” “洞庭君山火烧军粮渡口,边将军大怒,准备攻山。” 顾长川坐在观星阁内,听着这些消息,神色却异常平静。 “江南乱了。”青衣文士道,“府主,我们要不要——” “乱得好。”顾长川打断他,“乱了,才好重新洗牌。” “重新洗牌?”青衣文士不解。 “闽地民变,可以借官府之手,清理掉十八寨余孽。”顾长川道,“楚地“楚余”,可以逼边镐出兵,消耗南唐的军力。洞庭君山……”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若边镐能拿下君山,那是最好;若不能,那就让他死在洞庭,也算替我除去一个隐患。” “府主……”青衣文士心中一寒。 “至于金陵……”顾长川看向城南的方向,“沈言的问心盟,已经成了气候。白鹭书院默许,江左盟守望,闽地、楚地、洞庭都有响应。” “这是一个新的江湖格局。”他道,“一个不属于天枢府的江湖格局。” “那我们要不要——” “杀。”顾长川淡淡道,“杀沈言。” “杀沈言?”青衣文士一惊,“府主,沈言如今在江南的声望极高,若杀了他,恐怕会——” “会怎样?”顾长川冷笑,“会激起更大的民变?那就让民变来得更猛烈些。”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只张开双翼的乌鸦。 “传“鸦卫”令。”顾长川道,“不计代价,杀沈言。” “是。”青衣文士躬身退下。 …… 金陵城南小院。 夜已深,屋内烛火摇曳。 沈言坐在桌前,整理着来自各地的消息。 闽地的血书、楚地的“楚余”、洞庭的火船、江左盟的守望、白鹭书院的默许…… “江南的乱局,已经成型。”他道。 “乱局成型,下一步呢?”苏晚晴问。 “下一步……”沈言看向北方,“等柴荣的消息。” “等他南征?”林若山问。 “等他下决心。”沈言道,“只要他南征,江南的乱局就会变成他的助力。”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谁?!”林若山猛地起身。 沈言神色一沉,推门而出。 院外的巷子里,阿彪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黑色的短箭,箭羽上刻着一只乌鸦。 “鸦卫……”沈言瞳孔一缩。 “沈大哥……”阿彪艰难地抬起头,“小心……他们……要杀你……” 他说完,头一歪,没了气息。 “阿彪!”林若山怒吼。 沈言蹲下身,合上阿彪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天枢府……”他低声道,“终于忍不住了。” “现在怎么办?”林若山问。 “走。”沈言道,“离开金陵。” “离开?”苏晚晴一愣,“我们刚在江南站稳脚跟——” “金陵已经不安全了。”沈言道,“鸦卫一出,就意味着顾长川要动真格的了。我们留在这里,只会成为活靶子。” “那去哪里?”林若山问。 “去一个他们想不到的地方。”沈言道,“去——淮南。” “淮南?”苏晚晴不解,“那里不是南唐的前线吗?” “正是因为是前线,才最安全。”沈言道,“柴荣若南征,第一战就在淮南。我们去那里,等他。” 他回头看了一眼金陵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江南的乱局,已经交给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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