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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从废材到千古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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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林逸的抉择:坚守还是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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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招牌挂了三天。 三天里,“林逸民生咨询处”门前排队的百姓一点没见少,反而更多了。赵寡妇逢人就说:“俺们林先生现在是官府认证的!”老王把伞上的字改成“咨询处王师傅”,得意地挂在门口当招牌。 但林逸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第四天傍晚,郑生和另外两个书生悄悄从后门进来,脸上带着歉疚。郑生掏出一封联名信,上面有十七个书生的签名和指印——都是之前偷偷来听过课的。 “林先生,”郑生声音很低,“我们知道您为难。这是大家的保证书——我们自愿跟您学习“格物之法”,若有任何麻烦,与您无关,我们自己承担。” 林逸没接信:“周县令的告示,你们看了?” “看了。”另一个姓李的书生咬牙,“就是看了才更想学。凭什么贩夫走卒能学,我们就不能?难道读书人反倒不配明白事理?” “你们不怕耽误科举?” “若读了一肚子书,却连眼前是非都辨不清,那科举考中了又有何用?”郑生说得很认真,“先生,您教我们看脚印辨身高时说过一句话:“真相就在那里,不看你也在。”我们现在……就是想学会“看”。” 林逸看着这三个年轻人,最大的不过二十,最小的才十六,眼里都有种光——那种认准了路就非要走下去的光。 他最终没收那封保证书,只说:“我想想。” 夜里,客栈二楼静得能听见老鼠啃木头的声音。林逸没点灯,就坐在窗前,看外头的月亮。月光很淡,像层纱,罩在沉睡的街巷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周文启端着油灯进来,小木头跟在后头,手里捧着碗还冒热气的粥。 “老师,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周文启把灯搁在桌上。 小木头把粥推过来:“先生,喝点吧,赵婶特意熬的,说您最近瘦了。” 林逸接过粥碗,米香混着红枣的甜味,热腾腾的。他喝了一口,忽然问:“文启,小木头,如果有一天,咱们必须离开这儿,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两个孩子都愣了。 小木头先反应过来:“先生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给先生背行李、探路、做饭!” 周文启犹豫了一下:“老师,是……因为刘老爷他们吗?” “不全是。”林逸看着窗外的月亮,“是我自己觉得,这条路,可能走窄了。” 他把粥碗放下:“你们看,我原先想得很简单——教人观察,教人推理,教人自己解决问题。可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人不想要“解决问题”,他们想要“维持现状”。因为现状对他们有利。” 他掰着手指:“读书人为什么怕我教学生?因为如果人人都能自己“格物致知”,他们的学问就不稀罕了。士绅为什么怕我帮百姓?因为如果百姓都会算账看契约,他们就不好多收租了。衙门为什么让我备案?因为要掌控,要知道我在做什么。” 这些话,他憋了很久。 周文启低声说:“老师,那咱们……就按周县令说的做不行吗?只教百姓,不教书生了。” “然后呢?”林逸苦笑,“今天不教书生,明天可能就不让教女人——“女子无才便是德”嘛。后天可能就不让教穷人——“安分守己”才是本分。一步步退,退到最后,只能教人怎么挑西瓜、怎么认秤星,那就真成“奇技淫巧”了。” 小木头似懂非懂:“那……咱们反抗?” “拿什么反抗?”林逸摇头,“一没权二没钱,就三个半人——咱们仨加上张半仙半个。刘老爷他们跺跺脚,府城都得颤三颤。” 房间里沉默了。油灯的火苗跳动着,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晃来晃去。 忽然,楼下传来张半仙的声音,懒洋洋的:“大半夜不睡觉,开什么批斗大会呢?” 老爷子推门进来,披着件旧道袍,头发乱蓬蓬的,手里居然还拎着壶酒。他自顾自在桌边坐下,倒了三杯:“来,都坐下,陪老朽喝一杯。” 林逸没动:“老爷子,我们正说正事。” “正事就是喝酒。”张半仙把一杯酒推到他面前,“喝了酒,脑子才清楚。” 林逸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辣得直皱眉。 张半仙笑了:“林小子,你知道老朽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什么?” “四十年前,我师父让我选:是留在道观当正经道士,还是下山当江湖术士。”张半仙眯着眼,“我选了后者,因为自在。可自在的代价是——一辈子被人叫“张半仙”,没人记得我真名叫张守拙。” 他喝了口酒:“我师父说:“守拙啊,这世道,要么你顺着它活,憋屈但安稳;要么你逆着它活,痛快但危险。”我选了痛快。现在想想,有点后悔,但也不太后悔。” 林逸看着他:“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现在也到了选的时候。”张半仙放下杯子,“顺着周县令的意思,改名,备案,只教百姓不教书生——憋屈但安稳。要么……” “要么怎样?” “要么你就还叫“林大仙”,还教你想教的人,但后果自负——可能被赶出府城,可能被安个罪名,最糟的,小命不保。” 话说得直白,屋里气温都好像降了几度。 小木头忽然说:“先生,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林逸看向他。 “刘老爷他们在府城厉害,可出了府城呢?”小木头眼睛亮亮的,“天下那么大,总有地方让咱们好好教人吧?就像……就像种子,这块地不长,咱们就撒到别的地里去!” 周文启也激动起来:“对!老师,咱们去州府!去京城!总有明事理的人!” 张半仙嗤笑:“幼稚。州府没刘老爷?京城没士绅?天下乌鸦一般黑。” “那就不教了吗?”周文启难得顶嘴,“就因为天下乌鸦一般黑,就不点灯了?” 这话把张半仙噎住了。老爷子盯着周文启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好小子!比你老师有血性!” 他转向林逸:“林小子,你怎么想?” 林逸没说话。他走到窗边,推开窗。夜风灌进来,带着深秋的凉意,还有远处飘来的桂花香——不知谁家院子里的桂花开晚了。 他看见月光下,街对面赵寡妇家的窗户还亮着灯,窗纸上映出她缝衣服的身影,旁边坐着已经睡着的儿子。 看见老王家的屋檐下,那把写字的破伞还挂着,在风里轻轻晃。 看见更远处,李小山家新点的灯笼——那是他爹冤情得雪后挂的,说要把三年的黑都照亮。 这些人,这些光。 “不改名。”林逸忽然说。 三个人的目光都聚过来。 “不妥协。”他转过身,月光照在脸上,表情很平静,“周县令的告示,我当面应了,不能明着违。但郑生他们想学,我可以私下教——不叫授课,叫“朋友切磋”。百姓想学认字,我就开识字班——不叫学堂,叫“互助社”。” 他顿了顿:“但如果这样他们还容不下,那……” “那就走。”周文启接话。 “对,走。”林逸点头,“不是逃跑,是换个地方,继续做该做的事。就像小木头说的——种子这块地不长,就撒到别处去。总有一天,总有一块地,能让它长起来。” 张半仙看了他很久,最后举起酒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不后悔?” “现在不后悔。”林逸笑了,“以后后悔了再说。” “行。”张半仙一饮而尽,“那老朽就陪你疯一把。反正七十多了,够本了。” 小木头和周文启对视一眼,都笑起来,笑着笑着眼圈又红了。 第二天,咨询处照常开门。 但细心的人会发现,林逸在整理行装了。不显眼,但一点点在收拾:书捆好了,笔记归类了,常用的物件打了包。 赵寡妇来送鸡蛋时,盯着墙角那堆行李看了半天,小声问:“林先生,您……要出远门?” 林逸正在给老王讲怎么看云图,闻言顿了顿:“准备着,有备无患。” 赵寡妇没再多问,放下鸡蛋走了。但下午再来时,带了十几个街坊,每人手里都提着东西:腊肉、干粮、鞋垫、甚至有一小包碎银子。 “林先生,”赵寡妇眼睛红红的,“俺们知道留不住您。这些您带着,路上用。” 林逸推辞,推不掉。 老王也来了,递过来一把新伞:“林先生,这把是特制的,伞骨加了两根,结实。伞面上我让写字先生题了字——” 林逸展开伞面,上面是工整的楷书: “脚踏实地,仰望星空。” 老王搓着手:“俺不懂啥意思,但写字先生说,这词配您。” 林逸握着伞柄,手心发烫。 傍晚,郑生他们又悄悄来了,这次带了更多书生,有二十多个,把后院挤得满满当当。郑生说:“林先生,我们都商量好了——您若走,我们凑钱给您当盘缠;您若留下,我们就轮流来“帮忙”,顺便“偷师”。” 林逸看着这一张张年轻的脸,忽然觉得,值了。 夜深人散后,他独自坐在院里。桂花香更浓了,甜丝丝的,混着夜露的凉。 张半仙晃悠出来,递给他一张纸:“喏,老朽给你卜了一卦。” 林逸接过,纸上画着乱七八糟的符号,看不懂:“这什么卦?” “瞎画的。”张半仙笑,“但卦辞是真的:前路多艰,但步步生莲。” “莲?” “对,莲花。”张半仙望向夜空,“污泥里长出来的,才最干净。” 林逸也抬头看天。星星很密,一颗一颗,像撒了一把银钉。 他不知道前路有什么。不知道下一座城欢不欢迎他,不知道下一个刘老爷会不会更难缠,不知道“林大仙”这个名字,能走多远。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他得守着。 比如教人睁眼看世界的决心,比如那本《格物杂录》里传承的智慧,比如今晚这些百姓送来的、还带着体温的干粮。 这就够了。 他起身回屋,开始写离开前的最后一课讲义。 标题是:“如何通过观察脚印,判断一个人的去向和心事”。 窗外,月光如水。 照见前路,也照见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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