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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世武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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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城破之时,身死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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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巍峨的土堡前停下。 傅觉民下了车,抬头打量这座他曾来过一次的土堡。 门前哨塔上值守的人似乎变少了,近处的土墙,和土堡的大门上,也有明显的修补痕迹。 钱飞朝哨塔方向打个手势,土堡大门缓缓打开。 钱飞的话似乎少了很多,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这会儿也只顾闷头在前边带路。 “大奎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 傅觉民主动开口询问。 “少爷。” 钱飞答,“马大奎死了。” 傅觉民脚步一顿。 “活着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死的时候想说却又说不出来了,连喉管都被人扯掉.” 钱飞转过头来看他,脸上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您说好笑不好笑。” 傅觉民在原地站定,看着钱飞一边说,眼睛一边开始泛红。 他瘦削的身子这会儿抖得厉害,却不是因为害怕。 “走吧。” 许久,傅觉民平静开口:“带我去见二叔。” 钱飞应了声,加快了身下脚步。 两人一路进了民务处土堡,此时傅觉民才看出其中的清冷凋敝。 当初百十个汉子在校场上操练耍枪,遍眼都是精壮赤膊的昂藏大汉,阳气冲天的场景早已不复得见,只有寥寥几个持枪男人在堡内走动,行走之间,神情也都带着几分惶惶。 一直走到土堡最深处,只见正对一座洋楼的门前空地上,立着几十个土包。 个个都是新坟,纸钱、碎碗撒了一地。 “少爷,二爷就在里边等您!” 钱飞指着那洋楼说道。 傅觉民注意到他的眼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清坟堆里一个坟包前立的木牌子上赫然写着马大奎的名字。 他抿了抿嘴唇,一步一步走进洋楼。 洋楼大门大开着,白日里洋灯打得雪亮,大厅正中摆着一张大榻,一道人影披着虎皮坐在榻上。 见到傅觉民,榻上之人立马支起身来,哈哈大笑。 笑声暗沉沙哑,如病虎嘶吼。 “灵均!灵均!” 榻上之人猛地扯下身上的虎皮,露出二叔傅国平那副形销骨立般的身形来。 他冲着傅觉民大喊。 “好消息,二叔要跟你说个天大的好消息!” “二叔。” 傅觉民飞速上前,到榻边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傅国平。 他看着此时的傅国平,几乎快认不出这是他昔日那虎背熊腰,声如洪钟,一顿饭能一口气吃下五斤羊肉三斤老酒的“土匪头子”二叔。 眼前的傅国平眼窝深陷,双颊如削,一双眼睛里遍布血丝,眼白浑黄,眼角积着厚厚的一层眼垢,嘴巴里吐出来的气息也浑浊发臭。 “你” 傅觉民看得触目惊心,还没来得及出口发问,傅国平已经伸手狠狠一把将他抓住。 傅国平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摁在傅觉民肩膀上的手,一根根骨节凸出,力气也比以往小了不知多少。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傅国平看着他,眼睛里透出全身上下唯一的一点神采,神态癫狂地大笑道:“最快半月,最迟一月。 西南火云军明字旗,就要打进滦河来!” 傅觉民一惊,抬手摁住举止已经有些失常的傅国平,平静道:“二叔,你坐下来,慢慢说。” 而后转头,向一旁的钱飞吩咐道:“快去拿些水来。” “是二叔太高兴了,二叔太急了” 傅国平这时似乎也缓过劲来,安稳坐下。 钱飞很快把水端来,傅觉民接过递给傅国平,后者仿佛渴极了,端起盛水的大碗便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喝完,傅国平像原地电量充满,整个人顿显几分神采奕奕,甚至大手一挥道:“这水喝着没劲,快,去给我换酒!” 一旁的钱飞规劝:“二爷,您都快半个月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了,就别” “什么屁话,老子还用得着你来教我?!” 傅国平大骂,傅觉民按住他,抬手让钱飞下去,然后问道:“二叔,到底怎么回事?” 见傅觉民聊起正事,傅国平也不闹着要喝酒了,眼睛微眯,又回复几分往昔的精明霸气。 “还是你提供的那条线索好啊。 我派人跟和赵辛华一伙的几个家伙,一路出了县,到土窑山那片,才发现里边竟藏着火云军明字旗的一大票势力。 他们暗地里控制了附近的几个村子,一直在囤积粮草,计划就在下个月,直袭滦河!” “哗啦!” 傅国平抬了抬屁股,伸手从底下抽出一张地图来,指着地图上勾勾画画的线条圆圈忍不住笑道:“宋震原那个蠢货,就光顾着跟新民中央扯皮要钱和往底下搜刮军饷了。 连火云军的一支,暗地里把他的屁股给凿穿了都不知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明字旗一旦奇袭滦河成功,西南的其他旗号也定当大举进攻整个阳平 到时候,宋震原腹背受敌,我看他还能不能坐稳阳平省督这个位置!呵呵” 傅觉民看着傅国平手里那份勉强算是“军事战略图”的地图,神色也逐渐变得奇异起来。 看得出,傅国平就这副图应该研究了很久,连边角都快磨没了。 “二叔的意思是” 半晌,傅觉民缓缓开口。 “我的意思..” 傅国平冷笑一声,伸手拽住身下榻子上铺布的一角,猛地用力扯下,显露出底下榻子的真实全貌来。 等傅觉民看清自家二叔一直躺坐在什么东西上边,惊得差点没直接往后跳出去。 只见傅国平身下堆着的,竟是一箱箱堆放整齐的火药。 傅国平这些日子,居然一直是睡在炸药堆上?! “等滦河县城一破!” 傅国平语气森寒,冷冷说道:“老子就把宋震原的龟儿子一伙儿全都炸上西天去。 城破之日,就是他们.身死之时!” “二叔.” 傅觉民怔怔的,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傅国平这会儿却突然撕开衣襟,露出底下瘦骨嶙峋的胸膛。 只见一个紫黑色的掌印正清晰无比地烙在他的心口上。 傅国平指着胸前的掌印,狞笑道:“宋璘那王八蛋派人过来,不杀我,只给了我一掌。 大夫说是经脉阻塞、气血淤滞,却折磨得我生不如死。 看到门前的那些坟了吗? 老子三十几个弟兄,愣是没找出来一具全尸!” 傅国平转头看向傅觉民:“灵均,二叔将你当亲儿子一般看待。 今天你回去后就告诉你爹,赶紧将家里能变卖的产业全都卖了,准备好船 等到城破那天,你们就登船快走。不用管我,二叔自有二叔自个儿的去处。” 傅觉民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要杀宋璘一伙儿,也不是非得要二叔拿炸药跟他们同归于尽才行。 不过这个我们回头再说。 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二叔凭什么认定火云军明字旗就一定会攻进滦河?” 傅国平听到傅觉民的话,不由一愣,但很快摇头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想要整个阳平省,火云军就一定要先拿下滦河县。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讲,那火云军明字旗的首领是个草包废物,搞不清这一点。 二叔还有办法” 傅国平看着傅觉民,微微一笑,缓声道:“我已经在土窑山附近安排好人手。 等时机一到.他们自然会出来主动给火云军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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