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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我的大脑通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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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初露锋芒,代笔破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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沭阳县学的青砖影壁前, 三两学子正聚着闲聊。 “听说了么?张诚那厮昨日又被赵教谕留堂了。” “为着那篇《"学而时习之"义疏》罢? 他那水准,能写出个甚?” 几个青衫学子相视而笑, 语气里满是揶揄。 这张诚仗着家中有几个银子, 在学里一向横行。 如今课业跟不上, 自然成了众人的笑柄。 此刻的张府书房里, 张诚正对着案上铺开的宣纸发愁。 “什么狗屁义疏! 之乎者也的,谁耐烦看这些!” 他烦躁地将毛笔一扔, 墨点溅了满桌。 旁边侍候的丫鬟吓得一哆嗦, 连忙跪下擦拭。 张诚越想越气。 昨日赵教谕当众点评他的文章“词不达意, 义理不通”,引得满堂窃笑。 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 正烦躁间,管家张福端着茶点进来, 见少爷这般模样, 小心翼翼地道: “少爷可是为课业烦心?” 张诚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废话!难不成是为勾栏里的小翠?” 张福赔着笑, 眼角瞥见窗外正在扫洒的苏惟瑾, 忽然心念一动: “老奴前日听书房的小厮说, 那个苏小九...似乎识文断字很有些门道。” “嗯?” 张诚眯起眼。 “苏小九?人肉点读机?” 他又想起前几日苏惟瑾背诵《三字经》的模样, 虽然结结巴巴,倒也一字不差。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去!把那个苏小九叫来!” 张诚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少爷我今日就考考他, 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苏惟瑾被叫进书房时, 心里早已转过无数个念头。 当他看见案上那篇《"学而时习之"义疏》的题目时, 超频大脑立刻飞速运转起来。 “少爷。” 他垂手而立,姿态恭敬。 张诚翘着二郎腿, 用戒尺敲了敲案几: “认得这题目么?” 苏惟瑾“仔细”看了看,迟疑道: “小人...认得几个字。 这是《论语》开篇的句子...” “哦?” 张诚来了兴致。 “那你说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苏惟瑾心中暗笑, 面上却露出惶恐之色: “小人不敢妄解圣人之言...” “让你说你就说!” 张诚不耐烦地挥挥手。 苏惟瑾这才“战战兢兢”地道: “依小人浅见..."学而时习之", 是说求学之人,既要读书明理, 更要时时温习实践...” 他故意说得浅白, 甚至还“不小心”说错两处, 待张诚指出后,立刻做恍然大悟状。 张诚听得津津有味。 他虽然不学无术, 但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这书童的解释虽浅, 却比赵教谕那些之乎者也容易懂得多。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既然你这么能说,” 张诚嘿嘿一笑, 将纸笔推到他面前。 “那就替少爷把这篇义疏写了!” 苏惟瑾心中一震, 面上却大惊失色: “少爷!这...这如何使得? 小人何等身份,怎敢代笔...” “少废话!” 张诚把眼一瞪。 “让你写就写! 写好了,少爷赏你肉吃! 写不好...” 他掂了掂手中的戒尺,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苏惟瑾“被迫”接过纸笔, 心中却是狂喜。 这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 他铺开宣纸,磨墨蘸笔, 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生疏笨拙。 张诚看在眼里, 更加确信这书童只是略通文墨, 写不出什么惊世之作。 然而当笔尖触及纸面时, 苏惟瑾的眼神瞬间变了。 超频大脑全力运转, 前世所学的训诂学、 阐释学知识如潮水般涌来。 他想起清代学者对这句话的考据, 现代教育理论中对“学习”与“实践”关系的论述... 但下笔时,他却刻意收敛了锋芒。 “尝闻:学之为言,效也。 习之为言,熟也...” 开篇中规中矩,用的是最传统的注解。 张诚在一旁看得直打哈欠: “就这么写?没点新意!” 苏惟瑾心中冷笑,笔锋悄然一转: “然则何以效之? 何以熟之? 朱子谓"学"在读书, "习"在实践。 窃以为未尽其义...” 他开始引入一个新颖却不出格的角度: 将“学”解释为认知过程, “习”解释为内化过程。 并引用《礼记·学记》中“教学相长”佐证, 说明学习与实践的辩证关系。 写到关键处,他故意停顿,假装思考, 实则是在控制文章的深度, 确保既超出张诚的水平, 又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 “故学者,非独读书耳。 察天地之变,观人事之迁,皆学也。 习者,非独温故耳。 验所知于行,证所悟于事,皆习也...” 这一段的精妙, 已经超出了张诚的理解范围。 他只看懂了个大概, 但觉得语句工整,颇有气势, 不由点头:“这才像话!” 半个时辰后,一篇千字义疏完成。 苏惟瑾放下笔,恭敬地退到一旁: “小人胡乱写的,恐难入少爷法眼...” 张诚拿起文章,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 虽然看不太懂,但总觉得比他自己写的高明许多。 “嗯...尚可。” 他强压住心中的惊喜,板着脸道。 “比少爷我自然是差得远, 不过对付那个老学究应该够了。” 他立刻唤来贴身小厮: “去,重新誊抄一遍, 明日交给赵教谕!” 小厮领命而去。 张诚心情大好, 果然吩咐厨房给苏惟瑾加了个肉菜。 看着张诚得意的背影,苏惟瑾嘴角微扬。 这条鱼,终于上钩了。 三日后,县学讲堂。 赵教谕捧着文章,眉头微蹙。 这篇《"学而时习之"义疏》...很怪。 说它好吧,有些地方的用词略显生涩, 像是初学者所为。 说它不好吧, 其中几个见解却颇为精到, 甚至让他这个老举人都感到耳目一新。 更奇怪的是,这文章的风格... 完全不像是张诚那个纨绔能写出来的。 “张诚。” 赵教谕抬起头,目光如炬。 “这篇文章,当真是你所写?” 张诚正得意洋洋地等着夸奖, 被这么一问,顿时慌了神: “自、自然是学生所写...” “哦?” 赵教谕抚须沉吟。 “那你说说,文中"学在知新, 习在温故,然知新必基于温故, 温故方能知新"一句,作何解?” 张诚支支吾吾,额上冒汗。 他连这句话在哪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讲堂里响起窃窃私语。 学子们都看出其中必有蹊跷。 赵教谕心中已然明了, 却不点破,只是淡淡道: “文章尚可,只是火候欠佳。 你且回去,将文中义理细细揣摩, 三日后再来回话。” 张诚如蒙大赦,连连称是。 下学后,赵教谕独坐书房, 又将那篇文章仔细读了一遍。 越读越是心惊。 这代笔之人,学识或许尚浅, 但对经义的理解却远超常人。 尤其是其中几个观点, 虽未深入展开,却已显露出不凡的见识。 “沭阳城中,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 他喃喃自语。 而此刻的张府书房里, 张诚正暴跳如雷。 “好个苏小九! 竟敢让少爷我当众出丑!” 他气得摔了茶盏。 “去!把他给我叫来!” 苏惟瑾早有准备。 一进门,就“扑通”跪地: “少爷恕罪! 都怪小人才疏学浅,连累了少爷...” 张诚本想发作, 见他这般模样, 火气倒消了大半: “起来吧!这次就算了, 下次...下次可得写得更好些!” 他眼珠一转,忽然想到: 既然这书童有这般本事, 何不物尽其用? “从今往后,少爷我的课业就交给你了!” 张诚拍板道。 “写得好,顿顿有肉!写不好...” 他冷笑一声,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苏惟瑾心中暗喜, 面上却诚惶诚恐: “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少爷厚望!” 走出书房时,夕阳正好。 苏惟瑾眯着眼,感受着温暖的余晖。 代笔的风险他当然知道。 但这也是最快接触更高层次知识的途径。 赵教谕既然已经起疑,想必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而他等待的,正是这样一个机会。 一个能够跳出张府这个牢笼的机会。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的县学后衙里, 赵教谕正对女儿赵文萱感叹: “今日见到一篇奇文... 虽显稚嫩,却隐有大家气象。 若能得名师指点,他日必非池中之物啊...” 赵文萱好奇地凑过来: “爹爹说的是哪家才子?” 赵教谕摇头不语,眼中却闪着探究的光。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苏惟瑾却不知道, 他这只小小的蝴蝶, 已经扇动了改变命运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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