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把世界泡成一片模糊的白，宋枝的裙摆沾满泥水，每走一步都像拖着铅块。
听到声音，她猛的回头看去。
周玉臣就站在身后不远处，黑色长伞稳稳撑在头顶，伞沿压得略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
雨水顺着伞面滑落，在他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他不知站了多久，深色西装的肩头已沾了片湿痕，却像尊沉静的雕塑，在混乱的雨夜里格外醒目。
“周总？”宋枝的声音有些发颤，一半是冷的，一半是意外。
周玉臣没说话，只是往前递了递伞，伞柄恰好落在她手边。
宋枝犹豫了两秒，还是接了过来——雨太大了，她实在撑不住了。
两人并肩往停车的方向走，伞面下意识地往他那边偏了偏，却被他轻轻推了回来，掌心的温度透过伞柄传来，短暂却清晰。
上车后，暖气裹住湿透的身体，宋枝才慢慢缓过劲。
她侧头看着窗外飞逝的雨景，又偷偷瞟了眼驾驶座上的周玉臣。
他正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侧脸在路灯光影里显得柔和了些，肩头的湿痕还没干，却没提半个字。
抵达出租屋楼下时，雨势终于小了些。
宋枝解开安全带，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周总，您身上也湿了，要不……上去洗个澡再走？”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
成年男女之间，这话太容易让人多想，空气里似乎都多了几分微妙的尴尬。
周玉臣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只淡淡点头：“好。”
开门时，宋枝慌忙把玄关的纸箱往旁边挪了挪，尽量让空间显得整齐些。
她找出干净的毛巾和自己宽松的男士款旧T恤、运动裤。
那是之前帮父亲收拾东西时留下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您先用，我去给您倒杯热水。”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宋枝在另一个浴室洗过澡后端着热水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她太累了，一晚上的委屈和疲惫在温暖的室内翻涌上来，眼皮越来越重。
等周玉臣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就看到她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头靠在抱枕上，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在梦里都在发愁，身上还裹着他刚才递过去的那条干毛巾。
周玉臣放轻脚步走过去，蹲在沙发边。
灯光落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还有因为淋雨微微泛红的鼻尖。
他伸手想把她额前未吹干的湿发拨开，手指在半空顿了顿，最终还是收回了手，转身去阳台找了条薄毯。
毯子轻轻盖在宋枝身上时，她似乎动了动，嘟囔了句模糊的梦话，又安静下来。
周玉臣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握伞时的触感。
-
翌日。
宋枝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歪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陌生的薄毯，带着淡淡的雪松味。
是周玉臣的味道。
她猛地坐起身，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
而房间里，不见男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