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下来。
大胡子能感觉到寒冷从四肢末端开始蔓延。
不!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有那么多事没做,那么多仇没报,那么多宝藏没找到......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大胡子脑海中灵光一闪,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等等——!!”
他用尽残余的气力嘶声喊道: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全都给你!!”
“是不是此物?”
说着,大胡子颤抖着从怀中万象袋里,取出了那块无名奇金。
又挣扎着用骨折的左臂勉强撑起半边身子。
旋即直接双膝跪地,姿态卑微如奴。
此刻为了活命,竟能屈能伸到了极致。
他一手高高托举着无名奇金。
另一只手掌心向上,赫然是装着他毕生积蓄的两个上品万象袋。
双手高举过头顶,迎向步步走来的江青河。
“不要杀我!!”
大胡子脸上写满了求生欲,瞥了眼无名奇金:
“你我本无冤无仇,一切只因它而起,此物归你,我所有积蓄也归你!”
“我可以为你效力!立下心魔大誓,终生奉你为主,做牛做马,绝无二心!我知道很多秘辛,很多宝藏地点,我对你有用,很有用!!”
他语速极快,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筹码价值,倾倒而出。
眼睛死死盯着江青河的脸,试图从中看出一丝松动的表情。
江青河在距离大胡子三米处停步。
这个距离,进可一刀斩之,退可防其暴起。
他目光先落在那块无名奇金上,停留了两息。
然后扫过两个万象袋。
最后定格在那张哀求的脸上。
他与这大胡子虽无直接仇怨。
但对方曾在拍卖会上强夺无名奇金,致使郑家多名护卫惨死当场,本就绝非善类。
武道之途,向来是与天争锋、与地争势、与人争机。
既然这大胡子夺了他所看中的机缘,便该承受随之而来的因果。
林间忽然安静下来。
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远处湖畔的水波声,还有大胡子粗重如牛的喘息声。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终于——
“嗯......”
江青河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迈步上前,左手抬起。
无名奇金和两个万象袋便从大胡子手中飞起,收进了遁仙梭内部空间。
大胡子闻言,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彻底松了口气。
紧绷的身体也随之软了下去,几乎要瘫倒在地。
活下来了,真的活下来了!
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不是屈辱,而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血手胡爷能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走到今天,靠的就是能屈能伸。
只要命还在,今日之仇,他日必——
“多谢少侠不杀之......”
最后一个“恩”字还未出口。
“一路走好!”
江青河补上了方才未说完的话。
大胡子松弛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了江青河的眼睛。
没有狡黠,没有狰狞,只有一片平静。
“嗤——!”
刀光再起。
从大胡子的左侧颈动脉切入,贴着颈椎的弧度滑过,从右侧颈侧穿出。
冰冷,精准。
大胡子只觉得脖颈一凉。
然后视野开始旋转,天与地颠倒,树冠与泥土交错。
他看到了自己无头的身体正在缓缓倒下,看到了江青河冰冷沉静的脸。
“你......”
言而无信这四个字在大胡子残存的意识中闪过,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无尽的悔恨不甘瞬间淹没了他,随即意识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噗通。”
头颅掉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双目圆睁,望向天空,死不瞑目。
无头尸体也同时软软倒下,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大地。
江青河持刀而立。
大胡子这番话,他当然不信。
人性,有时候最经不起考验。
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刀尖,玄光之力开始凝聚。
刀尖微微震颤,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
地面细小的碎石和尘土无风自动,向着刀尖缓缓漂浮。
他手腕一转,刀尖向下。
“噗。”
轻响声中,长刀刺入大胡子尸身的胸口。
没有用力下压,只是刺入三寸,然后——
“嗡——!”
低沉的轰鸣从刀身传导入地下。
以刀尖为中心,玄光之力如涟漪般扩散。
所过之处,草叶枯萎粉碎,土壤微微下沉,岩石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裂纹。
“轰——!”
当玄光之力散去。
原地只剩下一个方圆十米、深约三尺的浅坑。
所有属于大胡子的痕迹,包括血迹、碎骨、甚至衣物纤维,都已消失无踪。
江青河收刀,眼神锐利地扫过现场。
灵识如网张开,反复探查了三遍。
确认没有任何遗漏,他这才转身。
身形几个起落,便回到那片湖畔战场。
将大胡子的武器定渊轮与黑色长枪尽皆收起。
最后目光落在那头死去覆地墨甲兽头顶那根破虚角。
手起刀落,惊鸿刀精准地沿着角根切入。
将这根长达两米、沉重异常的独角也收了起来。
接着江青河蹲下身,刀尖精准刺入覆地墨甲兽颈部下方三寸处的鳞甲缝隙——此类妖兽内丹所在的大致位置。
刀刃一转一挑,剖开肌肉和筋膜。
一颗脸盆大小、呈土黄色、表面有褐色斑纹的圆丹滚落出来。
内丹尚有余温,散发着精纯浑厚的大地属性灵力波动。
江青河迅速将其收起。
至于覆地墨甲兽的一身鳞甲,虽然也是炼制防御宝器的极品材料。
但剥取和处理需要不少时间,且动静不小。
此地已是东山深处,方才的战斗很可能已经引起附近强大存在的注意。
时间有限,只能舍弃。
从拾取武器到收割材料,整个过程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凌雪,速离此地!”
江青河低喝一声,声音精准传入湖畔水下。
水面破开,一道倩影掠出,轻盈地落在江青河身边。
她虽在水下,却也大致感知到了上面的战斗波动,知道发生了剧变。
此刻看到覆地墨甲兽毙命,江青河安然无恙,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走!”
江青河简短说道。
两人毫不耽搁,将身法催动到极致。
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疾风,眨眼间便消失在茂密的原始丛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