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这个结论，像是一颗炸弹，在人群中轰然引爆！
“太好了！”
“有吃的了！我们有救了！”
“我他妈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
压抑到极点的气氛，瞬间被狂喜所点燃！
几个年轻的幸存者，甚至喜极而泣，互相拥抱着，又蹦又跳！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烤得滋滋冒油的“耳朵”，看到了自己重新变得充盈的体力，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韩心棋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冰刀，狠狠地，刺穿了这片虚假的狂欢。
“但是。”
她加重了语气，让所有人的声音，都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坏消息是，这种菌类，为了适应这片高辐射环境，进化出了一种独特的能量吸收和转化机制。它在吸收辐射的同时，也将一种……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结构极其稳定的放射性粒子，富集在了自己的细胞里。”
“这种粒子，对我们来说，是一种缓慢生效的神经毒素。”
“什么……意思？”王胖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意思就是，”韩心棋的目光，变得无比冰冷，她看着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吃了它，我们不会立刻死去。但这种毒素，会在我们的体内不断累积。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个星期，甚至可能……只是明天。”
“当它累积到临界值的时候，我们的神经系统，就会被它从内部，彻底摧毁。”
“我们会先是浑身抽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然后，大脑会一点点坏死，最终……在无尽的痛苦和疯狂中，变成一具彻头彻尾的、只会凭本能行动的……活尸。”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彻底的死寂。
刚刚还充满了狂喜和希望的废墟，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温度，变成了一座冰冷的、真正的坟墓。
所有人的脸上，都血色尽褪。
那刚刚才被点燃的、名为“希望”的火焰，被这一盆冰水，浇得连一丝青烟，都不剩下。
这是一个选择题。
一道魔鬼出的选择题。
A：不吃，现在就因为饥饿和虚弱，死在这里。
B：吃，暂时活下去，但在未来的某一天，变成那种连自己都恐惧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怎么选？
“我不吃！”
一个年轻女孩，第一个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我宁愿现在就饿死！我也不要变成那种怪物！我不要！”
她的尖叫，像一根导火索。
“对！我也不吃！死就死！起码死的时候还是个人！”
“吃了也是死！还死得那么痛苦！那么恶心！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赵博士！您说句话啊！我们不能吃这个东西！这已经不是人了！这是在亵渎生命！”
新来的幸存者们，彻底乱了。
他们宁可接受一个干脆利落的死亡，也无法接受那种缓慢的、眼睁睁看着自己腐烂、疯掉的、绝望的未来。
赵博士的嘴唇哆嗦着，他看着韩心棋，又看了看那些情绪激动的幸存者，那张老脸上，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心棋……他们说的，有道理。我们……我们是人类，我们应该有尊严地死去……”
就在团队即将因为这个无解的难题而彻底分裂的瞬间！
李轩枫，动了。
他一言不发的，从韩心棋的手中，拿过了那块菌类样本。
然后，他走到了王胖子刚刚升起的一堆简陋的篝火旁，用一根还算干净的金属条，将那块“耳朵”串了起来，放在火上，慢慢地翻烤着。
滋……滋……
菌类内部的水分，在高温下被迅速蒸发，发出了诱人的声响。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焦香的奇异肉香味，弥漫开来。
所有人的争吵，都停了下来。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个男人。
看着他平静地，将那块烤得微微焦黄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食物，从火上拿了下来。
然后，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
他将那块“毒蘑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吃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的美味。
吃完后，他甚至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他看着所有人，那双灰白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的声音，嘶哑，虚弱，却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但我们可以选择，一起面对结果。”
一句话。
终结了所有的争吵。
也击溃了所有人心中，那道名为“恐惧”的、脆弱的防线。
王胖子看着李轩枫，他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他猛地一抹脸，大步走了过去，从岩壁上，狠狠掰下来一大块菌类，看也不看，直接扔进火里。
“操！死就死！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老张默默地走了过去。
那些还站着的老队员，也默默地走了过去。
就连那些刚刚还在歇斯底里尖叫的新人，也止住了哭泣，他们互相搀扶着，犹豫着，最终，也迈出了脚步。
最后，只剩下赵博士，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他看着那群围在篝火旁、默默翻烤着“毒药”的人，看着他们脸上那种混杂着绝望、麻木，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属于同类的温情。
他突然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疯子……”
“全都是疯子……”
他喃喃自语着，最终，也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木偶，蹒跚着，走了过去。
夜，深了。
所有人都吃下了那种致命的食物。
疲惫与绝望，如同潮水，将他们彻底淹没。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了昏沉的睡梦中时。
“呃……啊……”
一阵压抑的、充满了痛苦的抽搐声，猛地从营地的一个角落里响起！
所有人猛地惊醒！
只见那个曾经质问过李轩枫的年轻人，此刻正倒在地上，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口中吐着白沫！
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一点点诡异的、和那种菌类一模一样的荧光斑点，正在飞快地浮现！
他成了第一个，毒发的人！
恐惧，再一次，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了所有人！
就在这片混乱与惊骇之中！
“都别动！”
负责外围警戒的老张，突然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充满了震惊的低吼！
他猛地站起身，伸出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着远处那片被风沙笼罩的、黑暗的废墟轮廓。
“那……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不可思议，而剧烈地颤抖着。
“一座……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