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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类父?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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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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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上。 酒香、肉香、蔬果香,芳香四溢。 所有封王、公卿、列侯、宗室大臣坐堂,或许是起的早了,胃口似乎都不太好。 河西大捷、代地大捷,冲昏了所有人的头脑,这是什么大局逆转啊? 生逢大汉未有之大幸,许多王公却是高兴不起来,强行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如果形容的话,个个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别说食咽了,就连口舌之津都没有了。 在强弩将军李沮被带上大殿时,刘据正在御座上咀嚼着今年关中新麦所制的锅盔,皮微焦黄而脆,瓤干细腻香醇。 “公孙弘。” “臣在。”公孙弘应声。 “冲你来的,你来主持廷议。” “这……” “嗯?” “是,上君。” 公孙弘领旨,背向御座而望王公,沉声道:“议事吧。” 一如既往,御史大夫张汤接言,“强弩将军,耸动舆论,干扰朝政,陈兵京师,谋划反逆,臣请夺去强弩将军官职!” 王公俱是一愣。 不是惊讶张汤下手,而是惊讶张汤的攻击力度,太小了。 这是有顾忌? “诸位王公,可有异议?” 公孙弘的老眼从众王公身上划过,见无人回应,而后侧立位下。 “准御史大夫所请!” 上命降。 跪倒在大殿中央的李沮,愣了愣神,似是想到了什么,绝望的心,又泛起了几分希望,主动摘下顶上之盔,绛伯走了过去,扯去了其中青绶。 李沮官、爵自此而罢。 公孙弘望向了昔日丞相府门下吏者,“廷尉卿。” “下官在。”边通出班。 “平民谋反,怎么罚?” “斩首,诛族!” 边通不假思索回答,不等公孙弘请旨,上命再降,“按律处置!” 王公懵了。 这是什么接力吗? 中大夫儿宽见殿卫入殿,连忙出班,“上君,臣请三思。” “寡人如何三思?”刘据品味着新麦的香甜,淡漠道。 “回上君,李沮与我朝多位文武为亲,别的不说,东征匈奴的骁骑将军李广、副将李敢,皆是李沮近亲,如以反罪诛族,李氏父子及其家眷皆在其中,臣恐前线有变。”儿宽恭声道。 以大汉律,李氏全族人人得而诛之,但也要考虑实情,李广、李敢领军在外,如果家族被诛,父母妻儿皆死,父子俩也在伏诛之列,很有可能不会回国受死,而会领军弃国。 不少王公予以颔首。 中大夫之言,老成谋国。 见此情形,儿宽继续道:“此次东征,小将李敢立有大功,骁骑将军虽未现身,但对匈奴左翼多有震慑,令其左贤王而为之不能动,冠军侯河西之功,大将军代地之功,也有李广、李敢父子之功,数功于朝,为族人一时糊涂,犯下滔天之祸,以致牵连而诛,功过不能相抵,臣以为……” “中大夫。” 刘据打断了他的满腔荒言,“给寡人解释解释,河西之功、代地之功,李氏父子功在何处?” 儿宽一顿,“回上君,如无李氏父子牵制匈奴左翼,匈奴单于本部或予右翼支援,前后夹击,冠军侯必将损失惨重。 如无李氏父子牵制匈奴左翼,匈奴单于本部、左贤王本部主力齐至代地,或能突破大将军、程老将军的口袋,代地易手,我大汉朝立时危矣。” “那有无一种可能,如果没有开辟东线战场,匈奴单于本部支援右翼,也会为冠军侯杀穿?” 刘据望着他,漠然道:“有无一种可能,如果没有李敢之功,没有所谓李广震慑,匈奴左贤王本部主力与单于本部主力一同南下,会被大将军全部覆灭代地,到时候,匈奴连失单于、左贤王、右贤王,群狼无首,我大汉朝再遣一军,便能终结匈奴一族?” 儿宽默了下,“上君所言极是,不过,未战先言败,乃兵家之德,没有李广、李敢父子,结果好坏两知,已知李广、李敢父子,我大汉朝数战结果,皆完胜。” 如果的事,好坏都有可能,现实是,李广、李敢的存在,影响到了匈奴的决策,有了李氏父子,大将军、卫将军都赢得很轻松。 “以中大夫的意思,李广、李敢之功,在大将军、卫将军之上?” “臣无此意,凡有大胜,皆赖将士用命,大将军所部、卫将军所部将士,才是胜功之人,战功是杀出来的,不是抢出来的。” 儿宽连连摇头,却道:“只是,大将军、卫将军两战结果匈奴一族,了却高皇帝平城之辱,一雪前耻,扬我国威,非大将军、卫将军全功,而在陛下十数年连战匈奴,慧眼识珠,我汉家无数将士血染,悍不畏死,我朝廷众多王公倾力,勠力同心,我大汉万千黎庶协力,同心同德,以臣之见,是天下臣民之功。” 汉匈百年恩仇,一朝尽去。 是陛下的功劳,是将士的功劳,是王公的功劳,是黎庶的功劳,那么,还有大将军、卫将军的功劳吗? 即便是万世之功,大汉数千万君臣百姓也分完了。 河西之功,代地之功,非一人、几人之功,乃所有的人功劳。 这里面,有李广、李敢父子。 大功于朝,不能使功勋之将寒心。 公孙弘、张汤正视这位朝廷中少有的儒臣,以君臣百姓之德,一语抹去大将军、卫将军的不朽战功,以及,上君无上的武功盛德。 万世之功,没有臣民会不想从中分一杯羹,儿宽把上君、大将军、卫将军的武功转化成利益,要分润给所有人,以利益捆绑了所有的人,形成大势,来迫使上君低头。 这是纵横家的手段,儒家却信手拈来。 全是“正确的话”,连反驳都很做到,否则就会得罪天下人。 作为大儒欧阳生和孔子十一代孙孔安国的门生,在无数人大厦将倾时,站出来揽狂澜于既倒了。 儿宽笑盈盈躬身而立,儒家,可不止公羊、穀梁,但上君要毁掉的,却是整个儒家,奉祀君,以至圣先师之名,法旨众儒,“救赎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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