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此时的李察的确很像某种扭曲的可怕怪物。
现在烟气已经消散了不少，温度也降低了一些。
这让后面的警官，能够看清李察身上的粘腻的血渍，焦黑的烟灰，以及一些血肉和内脏碎片。
李察此时匍匐在地上，用膝盖和手臂支撑身体，伸长着脖子看着非常扭曲。
张嘴说话的时候，他那洁白整齐的牙齿和他扭曲可怖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明刚才还是挺帅一个小伙子。
反正警官也认为李察要变恶魔了。
李察确认了一下匪徒首领已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之后，才从匍匐变成蹲着。
“我没有啊，我哪里变成恶魔了？我只是正常砍死了他们。”
警官又看了看李察恐怖扭曲的样子，有些痛苦的眨了眨被烟熏的泛红的眼睛。
他很快改口：“那是我之前看错了。”
随即他又回头看了自己带着的年轻警探。
一个已经彻底停止了呼吸，另一个已经将自己伤口包扎好了，情况看上去还可以。
这个年轻的警探也是惊慌的点点头：“对的对的，李察阁下，我们弄错了，您不是恶魔，不是！”
警官和警探很快就意识到，他们的安全还没有到来。
李察虽然将所有匪徒都已经解决了，但已经恶魔化的李察显然很可能将他们也杀了。
他们非常感激李察的“牺牲”，所以他们现在可不打算刺激李察以免李察白“牺牲”了。
李察面色抽搐，他当然知道警官和警探突然改口是什么意思。
就像他不想和警探纠缠松鼠的事情一样，他们现在也想把事情糊弄过去。
不过李察倒是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当作恶魔。
李察有些急了，蹲着来到两人面前：“你们看看我，哪里像恶魔了！”
“是的，一点都不像。”警官面无表情的说道，就像之前在大明星小姐面前一样面无表情。
警官经过专业的训练，所以他能在被匪徒混混包围的时候，拿着砍刀坚持了一段时间。
他甚至还在烟雾中隐约看到李察就用爬在地上这样扭曲的姿态，将几个混混砍倒。
哪有正经牧师是这样“驱魔”的？
李察蹲在警官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中年警官和年轻警探都不敢和李察对视。
看了一会后，李察有些回过味来了。
“你们觉得我战斗的方式很奇怪？”
两个人在恶魔面前摇了摇头。
李察有些明白了，自己这可能有些不太雅观的驱魔方式让人误解了。
“我趴着是为了避免吸入高温烟雾。”李察解释道。
警官和警探不解。
“热气轻，冷气重，所以着火的时候应该蹲着走。”李察说道，“基础的科学知识。”
“那他们为什么砍不到你。”
“因为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胡乱挥砍，是不会砍到脚下的地方的。”李察继续解释道，“因为乱砍如果往下砍容易砍到自己的脚，而且人也会下意识忽视过于低矮的敌人。”
“那你是怎么精准找到他们的。”年轻的警探有些相信李察的说辞了。
“高温烟气在上面了，所以我在地板还算能看清一些，以及就是，固体其实比气体传播声音更快更准确，趴在地上可以让听觉发挥更多作用。”
讲真，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完美解释了一切。
年轻的警探已经完全相信了，但中年警官却没有完全相信。
不过两人倒是不用太担心李察真变成恶魔把他们杀了。
真的变成传说中的恶魔，或者精神失常了，是不可能这样逻辑清楚的讲道理的。
“你为什么还是不信。”李察盯着中年警官。
警官摇了摇头：“我信。”
李察也没有再继续纠缠。
现在列车已经渐渐减速，已经快停下来了，很快就会有周围的巡警赶过来。
他们倒是安全了。
“那个园丁杀人犯呢？”警官问道。
李察指了指一旁的尸体。
“死了，我引爆锅炉之后，距离园丁最近的匪徒就立刻把园丁杀了。”
随后李察重新看向已经被他打断了手脚，现在已经昏迷过去的匪徒首领：“这个人应该就是他们的首领，我留活口了，说不定能问出来什么。”
又吹着大伦特薄雾的冷风过了一会，李察听到了隐约的抽泣声。
他没有回头看。
显然是那个年轻警探在哭。
至于原因，那自然是他的搭档死了。
警探这种工作其实算不上太过危险，在大伦特胆敢袭击英亚兰场的警探的人少之又少。
而对付那些真正穷凶极恶的罪犯的时候，警探基本就属于辅助了，那些直接效命于女王的军队会出动。
但世界上总是意外很多，就比如今天。
“嗐~——”李察发出长叹气。
警官坐在李察旁边，他对于生离死别倒是见过更多，此时倒是没有和后面在哭的年轻人一样控制不住自己。
“你不该叹气，要不是你，我们都会死。”警官说道。
警官的战斗力很强，刚和匪徒碰面的时候，他开枪打死了两个人，后面被包围，他拿着把长官军刀也是在乱刀中坚持了很久，还反砍死一两个。
但的确，对面的人数远超他们，如果没有李察，以这些匪徒不留活口的动作，他们确实都会死。
李察也只是比较犹豫，他很想工作，然后赚钱吃软面包，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是真的讨厌这个时代的食物，尤其是这个时代穷人的食物。
可惜现在李察就是个十足的穷人。
但现在，他卷入了很大的麻烦。
这个麻烦会让他难以工作，但丢下不管的话，他自己和唯一愿意雇用他的老板——也就是梅琳娜修女，都会有麻烦甚至安全问题。
所以他很忧郁。
但现在死人了，他也不好就这样问有没有好处，他其实也相当同情死去的警探，刚刚还一起说笑的人，现在就没了。
所以现在只好叹气了。
过了一会，东城区警察厅的警探很快抵达，他们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焦黑的豪华车箱。
此时其它车厢的乘客，也有很多下了车厢，过来看车厢的情况。
带队的东城区警探来到李察身边的警官面前：“波恩长官，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波恩警官看向一旁身上沾满血泥的李察：“因为牧师先生的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