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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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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有客仙来 第七十一章:诛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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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狸奴庄时,主客之间相处融洽,不代表熟稔。 燕东流知道良十七,知道卓无昭,仅限于他们是青一、宿怀长、仇风骨的“后辈”。 他当然从门客们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事实有些差异。 良十七是真正的仙裔——这一点,良十七从一开始就坦言,是他没太在意。 而卓无昭不一样。 他看起来很懂事,也很让人省心,出入报备,仿佛对所有人都永远保持礼貌。 桑老却发现,这个人几乎没有“独自”做过什么。 青一他们对他的看顾,已经远远超出了必要的范畴。 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紧张。 燕东流甚至能感觉到,连仇风骨的态度里,都是有几分欣赏在的。 此时此刻。 燕东流真正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卓无昭。 卓无昭在等待他的回答。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于是卓无昭点了点头,又开口:“我想知道那片鳞甲的来源。” 燕东流忽然问:“你不是立尊府的弟子?” “我是个斩仙者,无门无派。”卓无昭好像早就在等着这一问,好像燕东流迟早就会有这么一问,“承蒙青君和怀长山主看重,大家合作一场,如今那名堕落之仙已死,该付的付清,往后的活,人太多,就不好算钱了。” “所以只要二哥信任,我不会讲这件事外传。自此一别,说不定,我还有机会接触令兄……” “你见不到他。” 燕东流强硬地把话截断,他目光锁住卓无昭,踏上一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口口声声为我,实际上,不过是你自己想逃离宿怀长和青一的监视。” 卓无昭纠正:“是互助。”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但没有惧怕和厌烦。比起往常的乖顺,他这会儿看起来,才像是一把不屈不折的刀。 “令兄的安全并非一味退让就能得到保障。我想,他们不止一次用这个做威胁了吧?” 良久,燕东流才应:“这些年,他们找我的次数已经不多,偶尔会送来印着大哥爪痕的信件,既是告知,也是提醒。” 卓无昭注视着他:“敢问令兄是……” “是一只妖。”燕东流接过话,直言,“我少时便与他相依为命,更可以说是他不弃嫌,将我抚养长大。人人都以为我驯兽之术超绝,不过学他皮毛,建起这座狸奴庄,亦是他平生心愿。” “他叫燕不服。听着桀骜,却性子温吞,我见过他为救人奔命,可是在那些人疑心于他是异族时,他只会带着我逃去下一个地方。 “我们走过大半个神陆,最后在这里落脚。慢慢地,我成了那个打响名号的人,其实他在背后做得更多。后来桑老来了,他说终于有人帮手,要享享清福,于是外出游历,一路又带回许多门客。 “变故在我。 “都是因为我一时疏忽,中了歹人陷阱。我并不清楚那一阵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醒来后,大哥就坐在床头,与我告别。 “我看到了他手背上的印痕,就是阿挺它们的那个。他为了救我,找上了魔族,为首的那一只魔答应帮他,只要被烙上契印,他就能借那只魔的力量催化妖力,发挥出数倍于自身的能为。 “但也和阿挺它们一样,这是有代价的。大哥陷入沉睡,气机日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那只轿子里的魔来了,称是奉“大尊长”之命,来保大哥一线生机。 “那只魔将大哥带走,至今已一百二十三年了。” 最后的数字,燕东流脱口而出,说完又沉默下来,转过身,不再面对卓无昭。 卓无昭也并不介怀,只问:“那片鳞甲,和那些魔有关?” “我只能猜测,七成有关。”燕东流的声音很低,“以你的年纪,或许并未听过“千英诛恶”一事——那时,连宿怀长都还是个孩子。” 卓无昭顾名思义:“那一定是一段很凶险的往事。” “也是一段众志成城的盛事。”燕东流语气中少见地有些感慨,“神陆上称得起名号的派门,都派遣了弟子出山,泛泛三千,皆是精英。他们要诛杀的,是一只名为“吞钟”的上古妖兽。” “活了千百万年之久的妖兽,光是呼吸,就足以搅动风云。 “那场血战持续了十个日夜,最后妖兽倒下,还能站起的人也不剩十数。若是都活到今日,也会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卓无昭听到这儿,不由得怔了怔。 但他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燕东流会告诉他答案。 “恶既伏诛,如何处置又有了分歧。多数派门支持将妖兽杀死,取其骨肉筑成高塔,让后人铭记英魂;少数支持将妖兽封印,还有一位,是号称来自“天仁学府”的一名师者,提出将妖兽运走,直至断气之后也该留存尸骸以研究,未来再遇同等恶妖,或有应对之法。 “这位师者引经据典,软硬兼施,生生说服了在场所有派门。于是大家商议、划分出一块通行区域,用以保存和计划研究妖兽尸骸;还能行动的弟子们自发组成运送小队,踏上路途。 “三个月后,没有任何一名弟子出现在通行区域。他们和妖兽一起,人间蒸发,下落不明。” 朗月之下,忽来一阵长风甚急。 崖下树浪起伏,凄凄如泣。 燕东流凝视着更远处的沧水,似乎看到过去,那一双双震惊迷惘的眼。 可他不必回头,就能知晓卓无昭的表情。 不管是什么,那表情绝不会是惊讶。 “他们遇害了?妖兽尸骸也被劫走?”卓无昭沉吟,“这就是你口中的“穹拱之劫”?” 顿了顿,他似乎有所醒悟:“穹拱……莫非是……” “正是渭州与蜚州交界之地,毗邻九曲城,现在怕是早就无人居住。”燕东流目光灼灼,恰似江上泠然浮光,“无常九将曾带我去见大哥,虽然一路上被封闭五感,但我还是朦朦胧胧地听到了,独属于蜚州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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