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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剥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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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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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没有咬破手指。 那是巫觋的做法,不是法医的选择。 如果“残响”遵循的是某种物质交换定律,那么血液并非唯一的载体。 他转身打开了恒温台,将温度精确设定在35.1——这是人体手掌在紧张状态下的平均表皮温度。 那张带着余温的热敏调令纸被平铺在金属板上,沈默深吸一口气,抬起左手,掌心向下,重重地压在了那个空白的“岗位名称”栏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实验室里只有恒温台加热丝偶尔发出的轻微崩裂声。 十分钟。 沈默感觉掌心传来一阵干燥的刺痛,像是有某种贪婪的吸水纸正在强行抽取毛孔里的水分。 他猛地抬起手。 纸上没有血迹,也没有墨痕。 但在那个位置,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泛着惨白色的掌纹印记。 这印记并不湿润,反而像是干涸了数十年的河床,呈现出一种细密的龟裂状。 沈默迅速撕下一条便携pH试纸,蘸取了一点去离子水,贴在那道裂纹上。 试纸瞬间变色,是一种深邃的普鲁士蓝。 “pH值9.2。”沈默盯着比色卡,声音冷静得像是在陈述尸僵程度,“强碱性。含有高浓度的碳酸氢钠和钙离子结晶。” 他迅速调出两天前的数据对比图。 这和他父亲那本泛黄日志上的指印,以及林工那把总是滑脱的扳手上提取的油脂成分,完全一致。 “这不是签名。”沈默放下试纸,看着那个正在慢慢腐蚀纸张纤维的掌印,“这是"盖印"。它要的不是我的名字,是我的生物碱。”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电子门没有任何预兆地滑开了。 并没有脚步声。 林工站在门口。 他身上那件总是湿漉漉的蓝色工装此刻干得发硬,甚至随着他的呼吸发出那种硬纸板折叠的脆响。 他的眼神涣散,瞳孔扩散到了边缘,整个人像是一具被抽干了水分的标本。 苏晚萤刚想开口,沈默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噤声。 林工没有看任何人,他径直走向恒温台,动作僵硬机械,每一步都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 他走到沈默面前,抬起那只布满老茧和裂口的右手。 没有攻击,没有嘶吼。 林工抓住了沈默的左手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紧接着,他将自己的掌心,狠狠地盖在了沈默还未收回的左手手背上。 两只手掌,一上一下,将那张调令死死夹在中间。 “滋——” 沈默感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清晰可辨的电流顺着尺神经窜了上来。 那不是静电,更像是某种生物电信号的强行并网。 在显微镜的视野下,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林工掌心那些原本崩裂、渗血的伤口,此刻竟然停止了渗出。 那些殷红的血珠像是被按下了倒放键,违背重力规则,缓缓缩回了干裂的皮肤之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灰白色的角质层,正在飞速生长,封死了所有的痛感神经。 与此同时,被压在最底下的那张调令纸发生了变化。 原本打印上去的“沈默”这两个黑体字,像是干裂的墙皮一样开始卷边、剥落,最后化作黑色的粉尘散去。 而在剥落的字迹下方,纸张的纤维层深处,透出了一行暗红色的新字,字迹像是用某种生物胶体刚刚粘上去的: 【第八十八号守门人(代)】 林工的手突然松开了。 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消失。 林工踉跄了一下,原本挺直僵硬的脊背瞬间佝偻下来,那个眼神空洞的“躯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疲惫不堪的中年男人。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原本狰狞的职业性裂口已经愈合,只剩下淡淡的白痕。 “现在……”林工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摩擦声,他看着沈默,眼神里有一种解脱,又有一种深深的悲哀,“你记得我了,我就快忘了。” 沈默顾不上回应这句充满了哲学意味的疯话。 他一把抓起台面上的手术刀,在那张调令纸和两人手掌刚才接触的区域,迅速刮取了一点微不可见的残留物。 “苏晚萤,准备气相色谱。”沈默将样本推入进样口,语速飞快,“快!” 屏幕上的峰值图谱在三秒后跳了出来。 除了预料中的碱性盐和人体代谢物,在那个最高的波峰处,出现了一种意料之外的成分。 “骨胶原肽链,伴随微量的明矾和防腐剂。”沈默死死盯着那个分子式,“这跟之前我们在通风橱冷凝水里检出的"档案胶"成分完全同源。” 那个所谓的“落名”,根本不是什么玄学仪式。 这是一次生物信息的格式化重写。 利用高浓度的碱性汗液软化纸张,再通过某种接触传递,将人体内的生物信息与档案纸张里的防腐成分进行化学耦合。 “它把人变成了档案的一部分。”沈默感觉脊背发凉,“这是一种生物—制度的双重封印。” 他迅速将剩下的微量样本分装。 一份扔进液氮速冻,另一份直接混入了无水乙醇密封瓶。 那边,林工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刚才的记忆。 他甚至没问自己为什么会在市局的实验室里,只是下意识地摸了胸口,转身往外走。 “啪嗒。” 一块金属牌从他那件变得宽松的工装领口滑落,掉在瓷砖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沈默快步走过去捡起。 那原本是一块刻着“传薪者,待干手”的铜牌。 但此刻,就在沈默的注视下,铜牌表面的字迹像是一层被风吹散的浮灰,迅速消失了。 几秒钟后,躺在他手心里的,只是一块光秃秃的、白色的搪瓷片。 但这搪瓷片的背面,浮现出了七道深浅不一的凹槽。 沈默瞳孔微缩。 这七道凹槽的形状和排列,与之前他在锅炉房废料堆里找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泥丸上的压痕,完全吻合。 “替岗完成……”林工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头也没回,声音听起来就是一个准备下班回家的普通工人,“我现在只是林工了。不用再通下水道了。” 随着感应门的合上,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步伐轻快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沈默拿着那块白色搪瓷牌,走回实验台,将其轻轻放在那张刚刚完成“落名”的调令纸旁边。 就在两者边缘接触的瞬间。 白色的搪瓷表面瞬间析出了一层蓝色的霜花。 那些霜花疯狂生长,最后在牌面上拼出了一个带着指向性的箭头符号: 【87→88】 一股极寒的气息从那个箭头处喷涌而出。 沈默刚想伸手去拿镊子,一只纤细的手突然横C进来,将那块一直在滴水的怀表,“啪”的一声,重重扣在了那层霜花之上。 是苏晚萤。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 “不能碰!”她尖叫道。 在怀表的压制下,那些蓝色的霜花像是遇到了烙铁,瞬间发黑、萎缩,变成了一滩焦黄色的水渍。 表盘里的水珠疯狂倒吸,仿佛要钻回表壳深处。 而在那滩焦黄的水渍中,隐隐浮现出一行警告般的字迹: 【名定则门固,妄动则湿涌。】 “咕噜……咕噜……” 一阵令人牙酸的水流声,突兀地从实验室角落的地漏里传了出来。 这里的相对湿度明明已经被锁定在0%,地面干燥得甚至有些起静电。 但这声音如此真实,就像是有大量粘稠的液体,正堵在地漏的U型弯管处,拼命想要涌上来。 沈默没有说话。 他慢慢松开一直紧握的左手,从工具架上取下了一把长柄镊子,夹起一张大孔径的定性滤纸。 他没有走向地漏,而是停在了两米开外,屏住呼吸,将那张滤纸缓缓伸向了地漏那黑洞洞的缝隙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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