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阵阵冷风刮过灰磁铁矿所在的矮山。
望向伫立在人马们簇拥中心的红铁龙，索罗格感觉自己的鳞甲似乎有些发紧，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着。
不是龙威。
而是某种无形的，深厚的，铁龙渴望拥有却不具备的气质威仪。
他收敛双翼，降落向距离伽罗斯只有十米距离的地面，说道：“你来得比我预想的快。”
伽罗斯的目光扫过人马们，说道：“对付他们无需隔夜。”
“这些可恶的家伙，竟然欺瞒我。”
铁龙有些恼怒。
类似的事情，其实也在伽罗斯身上发生过，当初他在嚎哭崖收服豺狼人的时候，豺狼人们开始是试图假意臣服，然后对他发起袭击。
但是伽罗斯看破了他们的想法。
在豺狼人袭击之前，他展现了自己的力量，改变了豺狼人的意图。
铁龙遭到唬骗的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他不够强大，要是他和伽罗斯一样强，这些人马就不是假意臣服，而是真的献上忠诚了。
还有就是，属于龙类的骄傲作祟。
如果换成伽罗斯。
面对生命等级比自己更高的生物忽然说要效忠，他必然会打起十足的警惕，进行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不会简单中计。
“索罗格，你在领地和眷属管理方面很擅长。”
红铁龙不紧不慢的点评道：“但是你不够狡诈和警惕，你需要认清这一点。”
他没有为此责怪索罗格，毕竟只是少年龙，偶尔犯错是正常的事情，以伽罗斯的谨慎都不可避免遇到危险，难以事事顺遂，何况是其他少年龙。
关键在于，能否吸取教训并成长，而不是原地踏步。
少年铁龙其实已经有一些成长了，这次没有恋战，没有被“优势在我”的假象冲昏头脑。
索罗格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兄弟的话语。
他沉声道：“我会想办法尽快觉醒灵能，就职心灵术士，对心灵的敏锐洞察，能弥补我这方面的不足。”
顿了顿，铁龙问道：“这些人马，他们族里应该还有更多的战士。”
“你打算怎么处理？”
伽罗斯的龙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说道：“很简单，臣服或者毁灭，我会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接壤地以平原地势为主。
人马是天生的骑兵，在平坦大地冲锋起来的威势不可小觑，大规模正面冲突之时能发挥出的效果不比食人魔差，综合水准甚至更好。
他们有招纳为眷属的价值。
但如果他们不识抬举，伽罗斯也不会强求，而且会尽量将已经得罪过的氏族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红铁龙简单而危险的话语，让所有人马齐刷刷地又伏低了几分。
这时。
两个被伽罗斯重伤的人马统领勉强爬了起来。
伽罗斯之前没有下杀手，留了他们一命。
铁龙看向两个袭杀自己，在自己身上留下了许多伤痕的人马，目光一冷，不紧不慢的迈步走上前去，咧嘴问道：“愚蠢卑贱的东西，现在的结果是否如你们所愿？有没有令你们感到满意？”
铁蹄与银鬃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被伽罗斯摧枯拉朽击败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巨大的错误。
铁龙并非独行，在其身后还有强大到他们完全无法抗衡的龙类。
如果早知如此，他们绝不会前来冒犯，但是谁能想到，恶龙会抱团成群？
在人马的印象与认知里，如铁龙这样的恶龙，向来是独来独往，没听说过有一起生存的例子。
“白鬃氏族的勇士们，站起来！”
铁蹄回光返照般站起，暴喝说道。
“人马的荣耀在于战斗！向死而生！”
他大吼一声，拎起断矛，一马当先，朝着铁龙冲去。
那些跪伏的人马也有些骚乱，想要跟随冲锋。
噗嗤！
出乎意料的是，不等龙类出手，银鬃狠狠投掷出重剑，穿透了铁蹄的胸膛，打断了他的冲锋，也让蠢蠢欲动的人马们重新噤若寒蝉。
“你？！”
铁蹄倒在地上，濒死吐血，睁大双目，愤恨不解地望向昔日的同伴与竞争对手。
“蠢货，你会害死我们全部，只有活下去才有荣耀可言。”
银鬃叹息一声，低声说道。
铁蹄没有回应，瞳孔已经完全涣散，他承受伽罗斯的一次爪击，伤势本就十分严重，现在又被银鬃的重剑贯穿胸膛，当场死亡。
伽罗斯与索罗格静静望着人马间的内讧。
紧接着，银鬃喘了几口气，忍着身体的剧痛跪伏在地。
他明白，现在还有一线生机。
“尊贵的铁之王，伟大的.赤翼之主。”
他脸上挤出谦卑讨好的笑容，低下头，说道：“我瞎了眼，没能看清事实，做出了愚蠢的事情，请您宽恕，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伽罗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
银鬃强忍着剧痛，将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金属碎片上，鲜血顺着眉骨流下也毫不在意。
“我们白鬃氏族世代生活在接壤地，在不同地区游牧迁徙，熟悉每一处水源、每一条矿脉，更知道如何在这片土地上生存。”
他的声音因疼痛而颤抖，尽量保持着最恭敬的语调。
“您看，我们强壮的前蹄能踏碎巨狼的头骨，冲锋起来势不可挡，我们眼睛锐利如鹰，射手能在数百米，千米外射落飞鸟，若是您愿意开恩.”
银鬃艰难地抬起血肉模糊，被棘刺洞穿的手臂，指向跪伏的战士们。
“这些精锐勇士，都将成为您最锋利的矛。”
停顿了一下，他最终恭敬的说道：“我希望献上——”
铁龙打断：“忠诚？”
“愚蠢的人马，你们在我眼里，现在已经失去了可信度。”
银鬃沉默，紧接着咬了咬牙，说道：“是我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我愿意用生命赎罪，只求您宽恕其他的战士。”
铁龙先是看向伽罗斯。
伽罗斯面色如常，不以为意的说道：“他们在你身上留下了伤势，他们的生死交由你处置。”
银鬃面如死灰。
铁龙走到银鬃面前，身躯遮蔽月光形成的阴影将其笼罩。
他龙脸上露出残忍的笑，说道：“人马，就如你所言，以你的生命赎罪吧，你死之后，我不会再为难其他人马。”
银鬃沉默了几秒，然后脸上挤出笑容。
“感谢您的仁慈。”
他捡起地面上的一根断矛，略微迟疑后深深呼吸，最终一咬牙，闭上眼睛，将其奋力扎向自己的心脏。
矛尖刺破皮肤和血肉。
但是在其对心脏造成伤害之前，戛然停下了。
铁龙伸出钩趾，攥住了断矛。
感受到源自铁龙的阻止，人马愕然睁开了双目。
铁龙冷淡的说道：“你的生命现在属于熔铁氏族，属于吾等伊格纳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