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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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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嘴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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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手套怪”三个字, 顾亦安的心里,连一丝涟漪都欠奉。 一群心智还停留在幼儿园,抢糖吃阶段的小屁孩,他甚至生不起气来。 但这声音的主人,他有印象。 萧子豪, 同年级的体育生。 虽然名义上都是高三,这家伙却已经二十岁了,也不知道在职高这片沃土上,辛勤耕耘了多少个春秋。 他身高一米八五开外,一身腱子肉,体格壮得不像个学生,倒像个收保护费的。 这家伙是篮球场一霸,校篮球队的绝对主力, 据说家里有些背景,连老师和校领导,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这种乏善可陈的垃圾人,偏偏成了学校里那帮无脑女生的偶像。 长期的追捧,把他那本就不怎么饱满的自尊心,吹成了一个一戳就破的氢气球。 顾亦安懒得在这种人身上,浪费哪怕一秒钟。 他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 他甚至没转头,只是将最后一口士力架咽下。 看着手中篮球。 正好,测试一下刚被验证的公式,大脑超高速运算对身体行动的精准控制。 他的目光没有移动,但视野的余光,已经将整个篮球场的空间纳入脑中。 篮筐位置距离约30米。 风向东南,微风。 当前臂力因训练导致肌肉纤维撕裂,大约衰减一半。 代入抛物线方程,校准出手角度、腕力…… 结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命中概率。 整个估算过程耗时不足零点三秒。 顾亦安起身,单手托着篮球,手臂顺势抡了出去。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抛物线,越过大半个球场,“唰”的一声,空心入网。 整个球场诡异地安静了一秒。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篮筐,汇聚到那个扔完球就转身的瘦削背影上。 刚刚,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个啃士力架的“瘦猴”,用一种扔垃圾的姿势,投进了一个神仙球。 “我操,蒙的吧?” “这运气,可以去买彩票了。” “瞎猫碰上死耗子呗,你看他那瘦样,能会打球?” 萧子豪的脸,挂不住了。 他刚才让顾亦安把球“扔过来”。 对方没扔给他,而是直接扔进了篮筐。 这不是秀技。 这是无视, 是当着他所有小弟,和场边女生的面,毫不留情地打他的脸。 他想发火,却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人家毕竟是把球“还”回来了,总不能因为对方扔得太准就找茬吧? 萧子豪的整张脸都绷紧了,眼神阴沉地盯着顾亦安的背影。 而顾亦安,已经走到了另一组单杠前,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他没回头,也没看任何人,抓住单杠,又是一个引体向上。 “撕拉——” 肌肉纤维被再度扯断的剧痛,让他额角渗出冷汗。 他跳下来,气喘吁吁地坐到地上,从包里又摸出一根士力架,撕开包装,机械地咀嚼。 这幅画面,在那帮体育生眼里,滑稽到了极点。 每个器械就做一下,然后就瘫在地上喘粗气,满头大汗地啃士力架。 这身体得虚成什么样啊? “哈哈,你们看,一下就不行了。” “一下哥!哈哈哈哈……” 哄笑声肆无忌惮地传来,各种新的外号被创造出来,充满了青春期雄性荷尔蒙过剩的恶意。 顾亦安充耳不闻。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受着肌肉的灼痛,感受着糖分转化为热流,修复着撕裂的肌体。 这种专注,这种无视,在萧子豪看来,就是最高级别的挑衅。 一个被他们肆意嘲弄的“怪人”,竟然敢对他们的存在不屑一顾。 终于,萧子豪那根紧绷的神经,断了。 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用他自认为最恶毒,最能刺痛男人的话骂道: “这手套怪他妈,肯定是个妓女,才会生出这么个没种的软脚虾!” 嗡—— 顾亦安咀嚼的动作,瞬间停滞。 周遭所有的哄笑,空气的流动,阳光的温度,在这一刻,于他的感知中尽数消失。 他脑子里那根名为“底线”的弦,被这句污言秽语重重地拨响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 那双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东西。 那不是愤怒,比愤怒更冷。 “萧子豪。” 顾亦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这个老留级生,打算在临河职高读到什么时候?” “等你六十大寿那天,学校会给你颁发一个荣誉毕业证吗?” 球场上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萧子豪的脸,瞬间涨红,血色从脖子根一直蔓延到额角。 “老留级生”这四个字,是他最大的禁忌。 顾亦安站起身,一步步朝他走去,嘴里的话语像淬毒的子弹,连绵射出。 “就你这种连运球都摇摇晃晃的水平,也配在球场上称王称霸?” “你花了多少钱,买了身边这几条摇尾乞怜的狗?天天陪你演戏,喂球给你,哄着你这个巨婴开心?” “你妈妈知道你花着家里的钱,在学校里扮演一个自欺欺人的小丑吗?” 当然,话里掺了水分。 萧子豪的球技在职高里不算差。 但顾亦安清楚,对于这种被吹捧起来的自尊,真相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击溃他虚假的自信。 顾亦安的声音顿了顿,嘴角挂着一抹着嘲讽的笑。 “她会不会觉得,当初生你的时候,还不如生一块叉烧?” 对于萧子豪这种极度自负,又极度自卑的人来说,质疑他的能力,侮辱他的尊严。 比打他两拳还让他难受。 果然, 萧子豪被气得浑身发抖,眼珠子都红了,青筋从脖子爆到额角。 “你他妈找死!” 他咆哮着,拳头已经扬了起来,就要朝顾亦安的脸上砸去。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一个染着一缕红发的男生,死死地拉住了他的胳膊。 在他耳边焦急地说了句什么。 萧子豪扬起的拳头,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顾亦安本打算,借此测试一下自己对武力冲突的反应能力。 这个萧子豪,居然在受到极度挑衅后,选择忍耐。 应该是近期正处于某个“不能惹事”的关键节点。 他往前又逼近一步,几乎贴到萧子豪的脸上,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怎么,不敢了?” “怕一不小心,碰碎我这块软脚虾,你赔不起?” 萧子豪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眼里血丝密布,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但他终究,没敢再上前一步。 顾亦安看着他那副,快要气到脑溢血的样子,觉得索然无味。 “没种的废物。” 他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转身,捡起地上的书包甩在肩上,径直向宿舍楼走去。 这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他始终记得妈妈的教诲——能用语言解决,就别脏了手。 自己贯彻得很好,手确实是干干净净的。 只是,回想萧子豪那张气到扭曲的脸, 他忽然觉得,自己对“用语言解决”的理解…… 似乎格外地透彻,甚至有些超纲了。 ....... 周日,凌晨五点,窗外的嘈杂声将顾亦安从沉睡中惊醒。 高强度训练带来的肌肉酸痛感尚未消退,与这阵喧嚣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 宿舍里空荡荡的,两个室友照例通宵未归。 他被嘈杂声吸引来到窗边。 楼下, 警车和救护车的红蓝光芒交错闪烁,将黎明前的校园切割得支离破碎。 学校领导和老师们聚成一团,面色凝重地低语着。 出大事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宿舍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两个室友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脸色惨白,喘着粗气,像是刚从什么恐怖场景里逃出来。 “亦安!” 室友孙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萧……萧子豪……他跳楼了!” “就……就在咱们楼下!”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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