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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战:我是螺丝刀,卧底76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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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有钱任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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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李海波冷笑一声,打断了侯勇的话,“他能有这心善?依我看,是这小鬼子尝到了甜头,发现这赎人买卖是棵摇钱树,想趁着热乎劲儿,以最快的速度捞够大钱!” 沉默片刻,他抬眼看向后视镜,对后座的人吩咐道:“他既然急着加快进度,那明天瞎子也跟着搭把手。你们俩分头跑,速度总能快上一些。” “好嘞!” 开车的杨春一直没插话,这时忽然回头搭了句:“要不我也去帮忙吧?多个人多份力量不是?” 李海波挑眉看了他一眼:“你不去粤菜馆帮忙,荷花姐会不会揍你?” 杨春手把着方向盘笑了:“不会,粤菜馆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厨师和小二都是现成的,昨天开始试营业,流水还不错。就等瞎子他爹挑的黄道吉日一到,放一挂炮,牌匾上的红布一揭,就能正式开张了!” 李海波转头看向熊奎,眼里带着点意外:“你爹还会看吉日?他不是一直在火车站门口给人算命的吗?” 熊奎立刻梗着脖子反驳:“真新鲜! 我爹可是正经的道门传人,新旧本事全通着呢!” 他掰着粗黑的手指头数得唾沫横飞:“论老本行,铁板神数、太乙神数、六壬神数、紫微斗数样样精熟,子平八字批终生、三世书测祸福,《神相金较剪》《神相铁关刀》背得滚瓜烂熟,摸骨看相一摸一个准,敲龟壳卜吉凶更是闭眼就来。” “论办事,小儿夜啼喊惊、百日咳不止,画道符烧了兑水喝,保准见效;谁家遇着邪门事,文皇挂问吉凶、武皇挂断祸福,头七打斋超度、尾七招魂安灵,一套流程走下来,干干净净。 还会帮人打小人,问米请神、解梦照水碗瞧吉凶,摄太岁、解官非、拜三刹、祭四角、送灶君,年节里求他的能排到巷口去!” “镇邪的本事更没的说!画符驱妖、念咒捉鬼,南洋降头的破解法子他懂,湘西赶尸的门道他也能说个通透。” 话头一转,他忽然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别以为他只懂老一套! 前阵子跟个洋和尚学了新鲜的——西洋占星看星星排命盘,还有那叫"塔罗牌"的纸牌,上面画着"皇帝"啊"月亮"啊什么的,抽几张摆开,就能断你近期祸福。 就连洋人的十二星座,他都能掰扯得头头是道,说什么双子座遇着"魔术师"牌要防分心,听得那洋和尚直竖大拇指!” “反正从头到脚、从生到死,从土法子到洋玩意儿,就没有我爹应付不来的!” 李海波听得眼睛都直了,半晌才咂出一声来,一脸震惊地盯着熊奎,“好家伙!这年头连混江湖的骗子都这么卷的吗? 中西合璧与时俱进呐,咱们这些年轻人还有啥理由不好好工作呢?” “噗嗤——”侯勇先没忍住笑出了声,拍着大腿直乐,“波哥这话在理!合着咱们还不如个摆摊算命的拼?” 杨春握着方向盘也笑了,车把都跟着抖了抖:“奎子你爹这是把饭碗镶了金边啊,中西通吃!” 熊奎起初还梗着脖子想反驳,被这阵哄笑一闹,也挠着后脑勺嘿嘿笑起来,粗声粗气地嘟囔:“那是!也不看是谁爹……” 车厢里笑声更响了! 笑闹过后,侯勇看着手上的名单感慨不已,“说实话,从宪兵司令部那大牢里往外捞人,也算积德行善了。 那地方哪是人待的?暗无天日,死在里边的人数不胜数。之前被抓进去的人就别指望能出来。 咱们能加快点速度,也能让那些人家早一天脱离那人间地狱,少受点罪。”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些唏嘘:“今天跑的那几家,有两户是真困难,家里锅都快揭不开了,哭着求我通融通融。 我心一软,就给他们减了些钱,想着少赚点就少赚点,能把人先捞出来最要紧。 还有一户更惨,家徒四壁的,别说赎金了,连给孩子买口吃的都费劲。 我瞧着实在可怜,没辙,自己垫了点钱把人赎出来了——这么算下来,这单倒是亏了。” “什么?亏钱?”李海波一听这话,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这可不行啊! 咱们是做买卖的,又不是开善堂的,怎么能亏钱? 这要是传出去,咱们不成大善人了吗?” 他重重往椅背上一靠,语气带着点急:“你忘了咱们是什么身份? 是道上混的黑帮,是旁人眼里无恶不作的76号特工! 我们这种人去充善人,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他深吸口气,放缓了些语速却依旧严肃:“买卖可以做,钱可以少赚,但绝对不能不赚,更不能倒贴钱! 你以为小鬼子是瞎子啊?他们要是知道了,保准得怀疑咱们另有所图。 到时候你我丢掉性命事小,好不容易打通的这条生命通道被堵死,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侯勇脸上的血色褪了几分,眉头拧成个疙瘩,“啊?那怎么办? 以后再碰到家里实在穷得叮当响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关在牢里等死?真要见死不救?” 李海波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笨!不会变通一下?咱们可以教他们去借威力戴…不对,高力戴呀! 九五鸡头、九出十三归、利滚利那种。 钱借出去了,人赎出来了,还不会被鬼子怀疑,这不就两全其美了?” 侯勇听得一愣,张了张嘴:“啊?放这么狠的利?那要是他们压根还不起怎么办?” “肯定还不起呀?”李海波嗤笑一声,“还不起他们不会跑路吗? 你想啊,人都穷到连这种阎王债都敢借,可见是没什么退路了。 上海这地方本就没有穷人的活路,离开了这儿,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总好过在宪兵队大牢里丢了性命。” 侯勇摸着下巴琢磨了片刻,慢慢点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李海波忽然收了笑,语气沉了沉:“还有,记住了,在这些家属面前少装好人。 别瞧着他们现在对你点头哈腰、千恩万谢的,那是因为有求于你。 在他们眼里,咱们就是汉奸,就是鬼子的帮凶,是替鬼子跑腿收钱的,是害得他们倾家荡产的罪魁祸首。 你就是掏心掏肺对他们好,他们也未必领情,说不定还在背后咒咱们不得好死呢。 所以,找准自己的定位!” 侯勇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像是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啊?合着我这几天满怀热情地跑前跑后,自个儿垫钱都乐意,在他们眼里……竟是这样子的?” 李海波见侯勇脸色灰败,半晌没吭声,语气缓了些:“别往心里去。 咱们本来就是利用76号特工的身份做掩护的,既然享受了这个身份的好处,就要接受这个身份带来的负面影响! 作为一名潜伏特工,常常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甚至为了取信于敌人,还要做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这个过程中被自己人误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所以我们要耐得住寂寞,受得住委屈。在民族抗日大业面前,个人的这点荣辱得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想我们暗地里干的那些大事,哪一件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给敌人带来的破坏更是不可估量。 只要不被鬼子怀疑,就说明我们的伪装工作做得到位,至于旁人怎么看,由他们去吧。 记着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车子在众人的沉默中驶进闸北地界,熟悉的街景在窗外缓缓铺展。 李海波隔着车窗远眺,街角那间“有间书屋”的轮廓渐渐清晰——木门紧闭,门口悬挂的木牌在暮色里依稀可见,“新到《水浒》”四个粉笔字端正工整。 这是约定今晚安全屋见面的信号。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目光在木牌上稍作停留便移开。并非十万火急的险情。 他松了口气,杨春开着车子平稳地拐进另一条巷子,向李家小院驶去。 自从老张张书明搬到公共租界住以后,“土地爷”小组的安全屋也跟着迁了过去。 新安全屋他只去过两回,隐蔽是真隐蔽,藏在一排石库门里,夹在烟纸店和皮货铺中间,任谁也想不到那扇斑驳的木门后,藏着同志们往来的秘密。 说起来,他这个组长当得实在有些不称职。连新来的报务员小赵,他至今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听老张说,是个长相一般的年轻锡匠。 小组的事向来井井有条,老张把内外打理得妥帖,同志们各司其职,倒显得他这个组长像个甩手掌柜,只是偶尔利用自己的身份和能力的便利,给租界里的同志们送送资金,运运紧要物资什么的。 推开李家小院的木门时,灶间的烟火气先涌了出来。老妈正系着蓝布围裙在灶台前忙碌,铁锅翻炒着青菜,滋啦声里混着她的念叨:“你们回来啦?快洗把手,晚饭就好。” 熊奎眼尖,一进门就见院子里,几个小身影歪歪扭扭地挤在竹榻上,“哟!咋累成这样了呢?” 如今的孤儿院开始了艰难的重建,阿生和小黑两个年纪大点的男孩每天都会去孤儿院,跟着孤儿院那些十几岁的孩子在工地帮忙打下手。 而小花和秀秀两个年纪小的,则跟着孤儿院的老师和孩子们上街卖报纸。 阿生和小黑脱了沾着泥灰的褂子,胳膊肘上还留着蹭破的红痕,两人背靠背坐着,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重得像坠了铅。 小花和秀秀则蜷在竹榻另一头,小脸蛋被晒得红扑扑的,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 李海波心里一揪,走过去蹲在竹榻边。 不过几天功夫,几个孩子都黑瘦了些,尤其是小花,原本白生生的胳膊晒成了浅褐色,小腿上还有蚊子咬的红疹子。 他伸手想帮秀秀理理乱发,小姑娘却迷迷糊糊往他怀里缩了缩。 侯勇关心地问道:“孩子们不会中暑了吧?” 李海波抱起小花,“花花,外面太阳那么毒,晒得人头晕,明天别去了,在家歇着好不好?” 小花却立刻摇了摇头,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不行呀,大哥。 老师说了,孤儿院被烧得什么都没了。 现在盖房子要好多好多钱,我们多卖一份报纸,就能多攒一分钱。 要是冬天前盖不好,同学们就没地方住,会被冻死的。” 她说着,小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不知是累的还是急的。 李海波皱着眉头,伸手摸了摸她晒得滚烫的头顶,“傻丫头,老师骗你们呢。上海的冬天哪有那么冷?顶多穿件棉袄就过去了,冻不死人的。” 旁边的秀秀怯生生地抬起头,“大哥……人真的会冻死的。 以前姆妈还没把我们领回来时,我们几个孤儿挤在桥洞下的窝棚里,冬天漏风,被子薄得像纸。 就真的有小伙伴被冻死了!” 话没说完,小姑娘的眼泪已经滚了下来,砸在脏兮兮的裤腿上。 “啊……这……”李海波几人相视一眼,不知如何安慰。 阿生见气氛沉了,清了清嗓子打岔:“大哥,吴伯伯这几天总念叨你呢。 问你啥时候有空,去工地搭把手。那边缺人手。” “嘿!这老吴头!”李海波猛地站起身,语气里带了点火气,“他当他的大善人,干嘛非得拉上我啊? 道德绑架啊这是! 我不去。明天起你们也别去了。” 他伸手点了点阿生的额头,又揉了揉小黑的脑袋:“你们这个年纪,就应该爬树掏鸟窝,该在学堂里描红写字,哪能扛这些沉甸甸的担子?老老实实在家读书写字,听见了吗?” 小黑却梗着脖子,黝黑的脸上满是倔强:“那不行!孤儿院烧了,现在正是最难的时候。 我们要是躲在家里享福,以后盖好了学堂,我们都没脸踏进去读书。 吴伯伯说了,砖头一块一块砌,房子才能立起来,人也一样,得有点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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