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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重启:年方三岁,登基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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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登闻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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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太监正要下楼,沉思的朱慈炅再度开口。 “告诉刘宇亮,让他代写书状。选那民妇李氏和药坊车行各三人,击登闻鼓。告诉刘若愚、卫时忠,东厂锦衣卫不得为难。朕在乾清宫等她们。” 王坤脸色震惊,手中灯笼差点掉了。那太监看向王坤,王坤哪敢动作,按皇帝要求办吧。 天启年开始,老魏专权后,登闻鼓几成摆设,鼓槌被换成空心铁管,甚至有民妇击鼓颂九千岁德政的搞笑故事。 无论如何,小皇帝重启登闻鼓都是一起严重的政治事件。此时,朱慈炅身边只有王坤,谁教的啊,王坤表示很冤枉。 这两天怎么?一件接一件的大事发生,严重考验着所有人的神经强度。 来宗道很早入宫,昨天开了一下午的会,又遇到暴雨,来阁老阁房案上已经摆了不少奏折。 不少是关于“太祖三百年诞祭”的,有藩王想请假说不良于行的,有南京的说人员太多接待有难度的,还有孝陵卫“趁火打劫”要银子的——还有份会试士子喝酒闹事的。 老来那个气的,不想要殿试了是吧,真以为殿试没有落榜选项,小皇帝炭笔一抖,真把你罢了又怎样,这可是位难侍候的主。 毕自严是第二个到的,他今天准备要去监督查验下“抄家银”的情况,顺便去正阳门宝和公司看看他们的拍卖情况。崔呈秀可有不古董,眼红的人不少。 “路然公今天这么早啊?”毕自严很尊重来宗道,叫起了他的号。 “景会也不晚嘛,准备去抢陛下的银子?”来宗道心情不错,开起了玩笑。 “那怎么敢?对了,早上出门听下人说昨晚药王庙街出事了,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毕自严推开自己的阁房,两个内阁中书才刚进屋。 “又怎么了?”来宗道眉头一皱,非常讨厌“出事”二字。 “我正想问——”毕自严话刚出口就住口,脸色奇怪的望向外面。 “咚,咚,咚……” 九声有点陌生的鼓声想起,声震大内。 来宗道“嚯”一声就站了起来,差点被椅子绊倒。 “登闻鼓?” 两个阁老面面相觑,两个刚进来的中书也马上跑出去张望打探。 “咚,咚,咚……” 慈宁宫的张太后舀了一勺“银耳莲子粥”,正优雅的吞咽,鼓声差点惊掉手中精致的瓷羹。 她望向侍候在身边李朝钦,“什么声音?” 李朝钦有些色变,又不太确认,“好像是,登闻鼓。” “咚,咚,咚……” 督察院的曹思诚正在送别第三批要去和东厂锦衣卫联合办案的御史们。 “你们绝对不许伸手。这都捅破天了,无数人的眼睛盯着呢。那怕一片瓦,一块砖,都别给我漏过。尤其要注意那帮太监。咱们督察院这方的账本一定要做得漂——” 曹思诚疑惑的抬头,“你们听到了没?” “好像是登闻鼓?”有人回答。 曹思诚脸色顿时一变,“谁在那边?” “没人,这两天我们都去查案抄家了,没有安排值鼓御史,不过锦衣卫应该有人的。” 曹思诚想了想,挥手,“你们先去忙,本官进宫去。” 乾清宫正殿自天启棺椁出宫后,还是第一次启用。 小皇帝身穿十二纹章常服,戴着那顶小金丝翼善冠,面无表情的斜坐在御座上。 方正化一身红袍站在皇帝右手,卫时忠和高文采两个人身着飞鱼服护卫左右。 御阶右下侧,王体乾,刘若愚,赵本政,高时明,张彝宪,依次排列,司礼监全员集结,神情中多少有些慌张。 御阶左下侧,刘一燝,来宗道,毕自严,曹思诚,四位大佬,有人面红耳赤,有人须眉皆动,有人木讷静立,有人惶恐不安。 张太后本来想入殿,看到刘一燝急赤白脸的跑来,赶紧避开,转去了西暖阁,派了李朝钦守在大殿门口。 第一个入殿的是通政使傅冠,跌跌撞撞的捧着书状上殿。 他昨日去送文震孟文状元回乡了,既有对皇帝翻脸无情的幽怨,又有对文震孟不晓事的抱怨,还有对自己推荐文震孟的自怨。 总之,怨气冲天。何以解怨?唯有杜康。 当登闻鼓响起时,他还在醉酒高卧,被属下叫醒才慌忙穿衣上班,以至于入殿的时候,连官靴都穿反了,走起路来十分不舒服,几度差点摔倒。 王体乾下殿接过书状,恭敬的摆在御案上。 朱慈炅看都不看,“宣击鼓者上殿。” 顺天府尹刘宇亮领头,锦衣卫护送,三男四女跟随上殿。 “草民(民妇)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慈炅坐直了身体,一直憋嘴的脸上露出微笑,“平身。” “草民不敢。” 三男四女依然跪在殿中,朱慈炅眉头微动。 男工都穿着短褐和缚裤,以草绳束发。三个男人身上都有些潮湿,虽然收拾过,但仍有泥渍,应该是昨夜淋雨所致。 其中一人短褐右臂裸露,明显是撕裂,健壮的胳膊上还有血痕隐现。 还有一人短褐为蓝色,低头跪伏露出的后背上,隐隐可见吉庆运输。 最后一人,最明显的是没有穿鞋,一双大脚茧痕密布,朱慈炅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一双脚。 四个女人荆钗布裙,靛蓝染就的交领大襟长衫,那是“福德制药”的工装,入职就发两套。 当先那个头发凌乱,跪伏得最低的,应该就是此案的冤主陈李氏。一夜之间,她就失去了女儿和丈夫,本来充满希望的生活瞬间崩溃。 朱慈炅下了御座,饶到殿中,来到七人面前,小手扶起陈李氏。 “起来吧,咱老朱家也是泥腿子出身,礼到就行了。” 殿中护卫瞬间紧张无比,卫时忠、高文采俱是按刀蹬地,双目圆睁,方正化更是直接站到了朱慈炅侧前,有些违礼了。 群臣太监眼珠都快掉一地了,尤其是听到小皇帝的话后。大明开国后,除了朱元璋谁这样说过?你还无法指责小皇帝,因为这是效祖。 陈李氏犹豫惊慌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面前小小的身影,和她女儿一样大啊,泪水长涌,“谢皇上。” 颤颤巍巍的起身,又手脚无措的低头,不敢看皇帝。 身后六人悄悄抬头张望,见刘宇亮刘大尹点头,才敢站起,低头垂手。 刘大尹心里苦啊,难道要皇上亲手一个个扶。 朱慈炅回转御阶,众侍卫方才渐渐放下心。回到御座的朱慈炅目光扫了下书状,缓缓开口,“陈李氏,皇家福德公司管理不善,造成你女儿身故。朕有失察,朕先向你致歉。” 刘一燝震惊的看着皇帝低头,喉中有股说不出什么东西卡着,本就因为急奔过来还没缓过来的红脸更红了两分。 “不关皇上的事。是阳武侯家的二公子,贪污了我们的修房银。我们都打探清楚了。”陈李氏身后一个圆脸大婶当先开口,毫无礼数。 刘大尹大惊失色,教了好几遍了还出岔子,刚想阻止,却听到皇帝的声音。“嗯,贪官着实可恶,朕与民同恨。” “皇上会砍了他吗?我们好多人都被砸伤了。”圆脸大婶似是得到了鼓励,大胆的和皇帝直接对话了,殿上诸官一阵慌乱。 朱慈炅不以为意,苦着小脸,“恐怕罪不致死,不过你放心,一顿板子肯定少不了。伤者的伤药费和赔偿朕肯定会叫阳武侯家出的。” “那皇上,我们告了状还可以回庚坊上工吗?” “那当然,你们不都签了红契,要赶你们走,他们得赔银子。” “那就好,呵呵。小皇上,你是好人。皇上你放心,我和福娘是我们坊里手脚最快的。” 朱慈炅愕然,好久没人发好人卡了,继而一笑。 “朕想知道你们工坊的活忙吗?最近哪些药比较缺?” “还行,没有刚开始忙了。我们坊开始制的是“金创粉”和“活血膏”,不过管事的说那个没钱赚,最近转制“龙虎丹”了。其实要我说啊,金创粉和活血膏才卖得快,我们不产后都不好买了,要城外二厂才有。” 圆脸大婶就像拉家常,说得很多,让朱慈炅十分满意,大感亲切,让官员太监脸色古怪,尴尬不已。 朱慈炅感觉话题会被这位胆大的大婶扯远,又看向陈李氏,“陈李氏,你的冤屈,朕已知晓,朕会让有司给你个交代的。不过,你丈夫是与军士斗殴被杀,他也杀了人,虽然其情可谅,但其罪不容恕。” 李福娘的眼泪一直流淌,本就低着的头更低了,“民妇知道了。谢皇上主持公道。” 不论是政治表演还是内心实感,朱慈炅都对眼前妇人充满同情,“朕听你口音似乎不是京师人士,你老家在哪?家里还有什么人?” “回皇上,民妇是蓟州人,公公老家是义乌人,家里已经没人了。”李福娘比圆脸大婶守礼,但娇弱的声音却让朱慈炅汗毛惊起。 蓟州,义乌,戚家军的起点和终点。 “你家是军户?”朱慈炅声音有些颤抖。 陈李氏摇头,“请皇上恕罪,民妇家是逃户。” 朱慈炅眼睛微闭,“你公公从过军?” 陈李氏点头又摇头,“民妇不知,他生前没说过。民妇印象中他唱的一首歌好像是军歌。” 朱慈炅手指轻轻敲击御案,童声吟诵响透乾清宫大殿: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陈李氏惊诧抬头,她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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