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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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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斗法,道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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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二等彩头,姜异心满意足。 他将那枚含元丹仔细收好,便与贺老浑在众人或羡或妒的目光中飘然离去。 这机缘并非倚仗天书推演所得,纯是凭自身运气撞来的,更添几分意外之喜。 “莫非我当真气运正盛?” 姜异暗自思量。 这枚含元丹若带回牵机门,转卖给内峰的师兄师姐,怕是能值个大几十万符钱。 毕竟物以稀为贵,连养精丸这等物事都能在外门执役间倒买倒卖、牟取厚利,更不用说采药峰一年也炼不出几枚的含元丹了。 细细盘算下来,这二等彩头一转手,至少能赚四十万符钱左右。 阿爷杨峋筹备水池火沼科仪的成本,转眼间就能填补大半,说不定还能小有盈余。 想到这一层,姜异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番手气是何等难得。 “仅这一枚含元丹,这趟下山便不亏了。” 姜异心中感慨: “只是不知我日夜惦念的师承机缘,最终会落在何处。” 思绪飘忽间,他不禁想起杨峋曾说,三和坊修为最高的“一把手”,貌似是练气六重。 “或许,趁着太符宗封禁北邙岭,其他法脉的上修将会流入三和坊,与我结下一段师徒缘分?” 倘若耗费十五日,又冒险下山一趟,只认个练气六重当大腿,怎么看都有些不值当。 一时间姜异颇为纠结,既盼望着攀得高大门庭,最好让他少走七八十年弯路;又担心来头过大,难以接住,容易将人压得粉身碎骨。 “又犯瞻前顾后的老毛病了。” 姜异摇头一叹,这知真园内里着实广阔,花样繁多,名目琳琅,绝非一两日就能逛遍。 他游玩大半时辰,眼见天边爬来阴云,渐渐暗下,便劳烦贺老浑先回岱楼,知会杨峋前来接应。 “贺哥你就跟杨执役说,我中二等彩头,含元丹一枚,速来。” 姜异可不会高估魔道法脉的修士操守,三和坊本就是个鱼龙混杂之地。 难保没有厉害的劫修找寻肥羊,挑上自己。 值大几十万符钱的含元丹,够买好几条练气四重性命了。 待贺老浑离去,姜异又在园中信步闲逛,忽地看到一座巍峨高耸的五层楼阁,仿佛用精铁通体浇铸而成,放出浓烈肃杀之气。 “斗法阁?” 姜异望着门楣上的匾额,不禁心生好奇: “我观园中游人,修为多在练气二三重之间,这般境界竟也能斗法?” 他被勾起好奇心,稍作思忖向里迈步,打算一探究竟。 不料刚至门前就让拦下,一个身着灰袍长褂的小厮快步上前,弓腰作揖道: “这位客人可有凭物?斗法阁并不对外开放,须得熟客引荐方可入内。” 姜异轻轻摇头,遂要转身离开。 他向来是个守规矩的,既然人家不接待生客,自然也不强求。 “老夫认得这位客人,他乃五独堂的贵宾。”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止住姜异的脚步。他转身看去,正是先前在五独堂与自己谈妥买卖的老年管事。 老者含笑拱手,对那小厮道: “这位道友住在三和坊的岱楼,又是牵机门赤焰峰的法脉修士,来历清白。有老夫替他作保!” 说罢,他又看向姜异: “道友可要进斗法阁?今日刚巧,新添几名"法奴",待会儿斗将起来,当是热闹得很,值得赏看一番。” 法奴? 姜异眉毛一挑,轻声笑道: “再过一日,在下就该到五独堂取货交钱了,没成想在此碰到。” 老年管事乐呵呵道: “兴许这就是缘分。小老儿姓"桂",单名一个"琮"字。三和坊间赏脸,称我一声"桂老五"。” 姜异还礼道: “原来是桂五爷。” 桂琮连连摆手: “区区练气四重下修,当不起"爷"字。贵宾若有兴致,不妨随我一道进去看看,也好做个伴儿。” 姜异并未推辞,当即跨过高高的门槛。那灰袍小厮连忙让到一旁,将腰弯得更低,连声道: “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贵客!还请莫怪!” 姜异没有计较为难,只随着桂琮往里面走去。 若非他对斗法阁里,斗得到底是哪门子法起了兴头,也未必会应五独堂桂琮相邀。 如今嘛,来都来了。 权当凑个热闹! 正如桂琮所说,斗法阁今日相当热闹,可谓人声鼎沸。 整个五层高的建筑呈回字形结构,中央坐落着乌沉沉的宽大擂台,四周雅间密密匝匝,端送茶水的小厮来往不停。 “这边请。” 桂琮引着姜异在三楼雅间落座,从这里可以清晰地俯瞰擂台上的比斗。 “贵宾初来乍到,或许不太了解。斗法阁定期会从阴傀门采买"法奴"用于表演。 客人到此还可以下注,赌哪一方获胜。” 姜异听着耳熟,魔道法脉下的打黑拳么? 他故作好奇问道: “法奴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桂琮忝为五独堂的掌柜,为人处世自有一套,见姜异发问,便也不吝解答: “贵宾可曾听说过,魔道法脉有一规矩?” 姜异笑道: “请桂五爷赐教。” 桂琮不再刻意纠正,心头舒坦几分,讲得更仔细些: “正如法脉修士所服的丹药一样,不知来历、不晓名头、不明情况,绝少敢于取用。 这"功法秘要"也是如此。所谓"法不轻学,亦不轻传",由此而来。” 姜异认真琢磨,觉得不无道理。 魔道法脉岂有良善之辈,损人利己动些手脚,应为常有之事。 因而才流传出这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吧? “这里面说法颇多,有深的,也有浅的。 浅层上讲,防人之心不可无,世上总归不会少黑心的蛆,乐得行此恶事; 深了猜的话,就非三言两语掰扯得完了,总之便是道统上面的大人,偏好拆解法诀布散开来。 至于目的嘛,贵宾可吃过人参?赶山客常会养参采之。 据说道统大人也会如此,视道材为"参",令其修契合之法,以成裨益道途之大药。” 姜异怔了一怔,旋即失笑,这才对嘛! 我就说魔道法脉,怎么可能和睦融洽打成一片! “贵宾倒是不惊讶,小老儿跟许多头一次来斗法阁的客人都讲过这事儿,他们要么倒吸凉气,要么匪夷所思。” 桂琮眼底浮现一抹诧异,难不成真如所想,这位少年贵宾是大族出身? 可既然有练气乡族的背景,何故连这些都不知情? 姜异含笑而道: “我酷爱翻看史书,曾得一先生点拨,悟出一句话来。 道统驭下,法脉如林,万载千秋,实则只有"吃人"二字罢了。” 桂琮叹了一声: “只吃人二字……好深透的见解。倒是小老儿献丑了。” 姜异岔开话题问道: “敢问桂五爷,阴傀门的法奴,又是怎么个来由?” 桂琮仍在咀嚼吃人之说,声音不高: “上行下效,有样学样而已。道统的真人可以摆布下修,那么下修自然也想捏弄凡夫。 阴傀门出于法脉根本,最喜散布无品功法,哄骗草芥去修,将其当作"法奴"使唤。 放在贵宾的牵机门,似乎是叫做"凡役"。” 姜异眼角微微跳动,敢情碰到“同行”了。 桂琮指着下边说道: “知真园与阴傀门有往来,故而也会从外峰执役手上采买不堪用的劣等法奴。 贵客请看,红衫的那男子,他练得是《一字斩雷快剑》,绿袍的女子则为《暴雨梨花枪法》,两人差不多堪堪练气一重,待会儿就要死斗了。” 瞥见姜异兴致似乎不高,桂琮又道: “今日没到时候,斗法阁每半年还会花大价钱,购入练气三重左右的"法奴"。 有的修火术,有的修水术,让他们道术相争,看点更足……诶,贵宾不看了么?” 桂琮正说着,却见姜异施施然起身,向他端端正正打了个稽首: “忽然想起尚有要事未办,这出好戏无福消受,请五爷海涵,在下少陪了。” 桂琮不以为意,目送姜异下楼,心头陡然间又泛起那少年的“吃人之说”。 他再瞧了一眼擂台上的惨烈厮杀,若有所思: “好一位有趣的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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