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
墙上,挂着一个精致的天神面具,面具旁还有两套黑色的男式长袍。
不用问,这当然是主人的,这里就是主人和珠珠的卧室。
南宫一剑的心里充满了酸涩。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南宫一剑问道。
珠珠的眼神又变了,变得柔和而又严肃:“他是一个坚强而又勇敢的人,他聪明,重情重义,虽然对我很严厉,但他确实是一个让人肃然起敬的人。”
南宫一剑的心一阵凄苦。
“你很爱他?”南宫一剑问。
她点了点头,毫不犹豫。
南宫一剑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实在太过自私。
他放开了她的手。
爱,是成全,而不是占有。
她爱着他,就好像自己爱着她,那是一种无法自拔的情感,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了解这种感受。
爱,从来不可自拔。
他一直以为她的忧伤都是因为主人的无情,他以为她的不开心都是因为主人的虐待,但这一切好象错了。
主人是她所有的寄托,也是她的信仰,是她的一切,所有。
自己若是爱她,就该让她开心。
他突然想见一见主人,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她爱得如此无怨无悔,委屈求全。
他笑了笑道:“我真的很想见一见他。”
珠珠凝视着他,问道:“我一直很奇怪,象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听孙威差遣?”
“孙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南宫一剑问道。
“他是个可怜的人。”珠珠道。
南宫一剑:“可怜?”
珠珠:“不错。”
珠珠:“他身为都察院御使,却天天活得提心吊胆,为了活下去,做了多少违背初心的事情。”
南宫一剑:“哦?”
珠珠:“东厂和西厂为了争权,已不知道有多少官员成了他们的牺牲品,孙威当然也是日日自危。”
东厂,西厂,锦衣卫,无论谁要是被他们盯上了,不死只怕也要脱层皮。
珠珠:“孙威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权力,他也算是煞费苦心,他将那些犯了大罪死罪的人,用自己的权力帮他们脱罪,条件就是为他所用,不得不说,这一手确实厉害,但若是有一天被东西厂找到了他的把柄,他也就死到临头了。”
“如此说来,孙威也不是什么好人。”南宫一剑道。
珠珠苦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人坏人?只有强与弱,为了利益连兄弟都可以拿来开刀,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人,私底下都是最卑鄙无耻之徒,他们天天说着做人要善,只是为了人们发现他恶事做尽的时候,会宽恕他。”
南宫一剑也只能苦笑。
“我却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被孙威要胁。”珠珠道。
南宫一剑沉吟片刻,便将李寒之事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珠珠静静的听完,然后道:“这案子其实十几年前就已经搁置下来了,但是孙威却利用这案子要胁于你,那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凭他的能力,根本无法与主人抗衡,主人若是要对付他,只怕他早已死了多次了。”
“我跟你说这些,只因为我已经无法完成杀主人这件事了。”南宫一剑道。
“你本就杀不了他。”珠珠道。
“但我可以杀死我自己。”南宫一剑道。
“为什么?”珠珠奇怪的问道。
“只有这样,孙威才会放过李叔和南宫山庄。”南宫一剑道。
珠珠沉默。
“如果我坚持要杀主人,你还会救我吗?”南宫一剑问道。
珠珠点了点头。
“可是,你并不希望主人死。”
“我也不愿你死。”珠珠道。
“如果我真的杀了主人,你是否会恨我一辈子?”南宫一剑又问。
珠珠点了点头,道:“其实孙威错了。”
“错了?”
“他若知道主人是谁,他根本就不会有杀主人的念头。”珠珠道。
“他认识主人?”南宫一剑问道。
“是的,所以你根本不必为这个问题纠结。”
南宫一剑沉吟道:“看来这主人的来头可真的不简单。”
珠珠并没有回答他,但她的神情已说明了一切。
“我跟你说这些,只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珠珠道。
“我绝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南宫一剑道。
珠珠点了点头,道:“你身上的毒应该已经退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南宫一剑坐了起来,伸了伸手,发现身体已无大碍。
“我这里有一封信,你亲手交到孙威手上,他看了信后,就不会再要求你查主人的事,也不会再追究李寒的事情。”珠珠说完,从桌上拿起一封已封口的信,交给南宫一剑。
南宫一剑将信塞进怀里,然后下床走动了一下,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已经快要天亮了。”珠珠道。
可能是因为彻夜未眠,珠珠看来有些疲惫。
“这里有条暗道,你出去后再不要回来,还有,你将信交给孙威后,你再不要管主人的事情,也不要再找我。”珠珠又道。
南宫一剑的心里一阵怅然,但却无言以对。
珠珠走到那挂着天神面具的墙边,伸手按了一下,墙上马上开了一道门,门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的墙上还有一排油灯。
南宫一剑还想再说什么,但却又说不出口。
“你从这里出去,记住我说过的话,好好的活着。”珠珠道。
南宫一剑深深的望了她一眼。
她目视着他,然后悄悄的低下了头,轻声道:“保重。”
“保重。”南宫一剑说完,走了出去。
门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暗道并不是太宽,大概可以两个人并行,两侧是坚硬的石壁,往前走了几十米后有一个拐弯,然后就是一路直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出口。
出口是在山脚的一个水潭旁边,水潭旁长满了藤蔓,藤蔓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天已渐亮,曙色正浓。
南宫一剑在水潭里洗了把脸,伸展了一下拳脚,然后看了一眼出口的地方,默默的说了声保重,回头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才走了几步,他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他想起了一件极恐怖的事情。
家丁,黑衣蒙面人,还有那个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