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拖着白大褂抱着λ的档案走到了Gehirn机关金碧辉煌的餐厅,比起那堪称破败的囚禁室,餐厅的内饰堪称皇帝的行宫,餐厅中央甚至还矗立着一个拿着弓箭的爱神。在这里的人无一例外地都像安娜一样穿着白大褂,他们来来回回地在整个餐厅踱步。安娜则走到了一个独立在人群中品尝着还没煎熟的牛排的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男人面前坐了下来,明明旁边写着“NOSMOKING”但安娜还是熟练地咬出了香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一脸陶醉地享受着烟草的香味。
“你好像个瘟神,都对你有避之而无不及。”安娜吞云吐雾道。
“我总是孤独的,这一点我从小就习惯了。”男人切着牛排淡淡说道。“晚上好啊,安娜女士。”对面那个男人笼罩在烟雾之中丝毫没有介意安娜说的话,“想吃东西就自己去端,别想着吃我的。”
“我吃不惯你那半生不熟的牛肉,切尔斯博士。”安娜看着正在燃烧的烟蒂所散发出的缕缕青烟,“我坐在这里和你讨论的内容不仅仅是关于λ号的档案问题,还有他的自由问题。”说着她抬头看向了正在忙活的切尔斯。
“λ号不就是一直穿着拘束服的多罗西斯嘛,不让他穿拘束服坐拘束衣也不是不行,但我有点害怕我们的护士小姐和军人们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切尔斯听后连头都没抬起来。
“什么意思?”安娜皱着眉头,递给了切尔斯一支烟,切尔斯思索了一会儿后也面无表情地点燃了烟——他依稀记得上次抽烟还是三个月前的事。
“从我把λ号抱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注射圣水,从注射圣水的那一刻开始那十多个孩子就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称为神明,”切尔斯吞云吐雾道,“或者是怪物。”
“我知道,我知道。”安娜点头,“我的意思是,我要收容λ号。”
“你想死?”切尔斯淡淡地问道,“如果活不下去了六号实验室有不少的氰化钾,这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专门用来给那些精神压力过大的人吃的。”
“我想给他一个机会,”安娜没有在乎切尔斯的调侃,“我听过SAS的战友说过,那个孩子生性善良,也同时是可控的,我现在只是想给他一个自由的机会,而他能否自由的权利就在你的手上。”
“SAS?哪个战友?我有让除了你之外SAS的人进来过吗?”
“是潜伏过来研究调查进度的,你不知道很正常。”
“所以我就说女人生来就是感性的生物。”切尔斯不停地摇头,“你应该知道把他放出去就是对世界的祸害吧?”
“我知道,但他简直就是个天使,我不能接受一个天使被人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安娜咬着嘴唇说,她知道自己说的话在这个总负责人面前就是胡闹,但就算如此安娜的军衔也比切尔斯的高上两个层次,她说的话切尔斯就算不听也得听着——实际上最终执行阶段也需要所有负责人同意,像国防大臣,军部高官,以及退魔部队的头头。安娜自己也只不过是通过特殊渠道来当见习科研人员罢了。
切尔斯沉吟片刻后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把手搭在了下巴上说道:“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现在我们就来捋一捋,再决定这件事好吧?”
“好的。”事已至此安娜不得不点头。
“给λ号自由只是你脑子一热做出来的决定,对吧?”
“我认真仔细地考虑过了。”实际上这就是安娜脑子一热想出来的,她想带这个孩子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她为数不多的权力就是和切尔斯讨论一下能不能带着那个成天想着自杀的笨蛋走出去——另外他让安娜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至于为什么她知道λ号想着自杀,就是因为那个和λ号接触的战友是自己的好友,自己也只是因为好奇λ号的存在才进入了这个传说中的超自然研究所。
“就算你认真仔细地想过了,如果出问题了谁来负责?”切尔斯质问道。
安娜默然。
“说实话我也根本不想把他身上的拘束给卸下来,因为人的欲望就是无止境的——把他的拘束卸下来他就会想着要逃出来,逃出来之后就会想要自由,得到自由之后想着要财富或者根能满足自己内心需求的东西,人性的本质贪婪,就是不断地掠夺,然后不断地成长到自己死为止,他被迫离开他的原生家庭就是因为他的父母想要钱。以他的能力,只要他想,钱,权,女人信手掂来——唯有许多年前的《李氏法案》能够稍稍限制一下他。”切尔斯正滔滔不绝的时候安娜突然站了起来:“我负责!”
“你负责?就算你家财万贯...”
“我豁出全力乃至我的生命我也要对他的所作所为负责。”安娜极其平静地说。
切尔斯懵了一下,他知道这姑娘脑袋热,但没想到居然会刚到这个地步——他不断地吮吸着烟嘴,直到他能看到过滤烟嘴上焦黄色的焦油才把烟头扔到地上,又过了一会儿后才缓缓问道:“你凭什么这么相信你未知的生物?”
“人只需要接受良好的教育,就不会变成你口中的野兽。”安娜看着切尔斯盘中的淌着血红蛋白的牛排,“外面的大多数人也是如此。”
“你确定他不会被环境所腐化吗?”
“我相信他不会被那样的环境所腐化。”
“你相信没用...”切尔斯埋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后,“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他继续拿起了刀叉小心地切开面前的牛排,“剩下的你就不用说了,我现在就把这件事上报一下,应该一个月左右结论就能下来了。”他又抬头看着安娜说,“那么,这几天你就好好陪着那个孩子吧。”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潜台词就是“我犟不过你”。
安娜面色红润,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是!”
“但,作为同事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切尔斯把一块牛肉送进了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人类想着控制神是目前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没有之一。”他把牛肉吞下去的时候嘴边还有浅浅的血液,“切记。”
安娜愣了一下后微微地点头就起身离开了。切尔斯看着安娜离去的背影也不得不想起了见到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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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这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际,一个是纯纯的没有背景的高材生做题家,一个是将军的天才女儿,但他们都毕业于伊顿公学。切尔斯第一次看见到她的时候是在足球课上,男生们悄悄地躲在角落里看着女孩儿本来白皙却沾满泥土的足球袜和骨肉匀停的大腿。至于为什么连足球袜都要看,那是因为这和短膝白丝袜没什么区别。安娜这边的队伍穿的是切尔西的球服,敌对方则穿着阿森纳球服。
“天呐,就这腿,这一脚能踢死你吧?”
“踢不死我,最多踢断我的脊椎——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那种“就算她把你踢残了一脚你都会想着去舔”的变态。”
那时候的切尔斯还没有戴眼镜,懒得理旁边几个淫贼,他静静地在远处观望着像是精灵一般灵动的金发公主,那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安娜·爱尔兰。没有男人不会对这种容貌的女人心动一刻,但在他们知道安娜的家庭背景之后就相当识趣地躲开了。
安娜的家族是“蓝血贵族”,其母是古典音乐的乐团大提琴手,其父是前途无量的少将。按理说像切尔斯这种身份低微的穷鬼能和这样的大小姐读同一个学校都是祖上保佑。切尔斯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又不舍得自己的生命之中缺少这一个美人,所以只能远远的看着。不过切尔斯这就很满足了,对于他来说似乎看着她能这么活跃就是一种幸福。
“你在看谁呢?看的这么认真,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刚刚言语轻佻的一个同学拍着切尔斯的肩膀,“不会是在看大小姐吧?”
“少废话,安静看就行了,搞得像我跟你一样是个流氓。”切尔斯白了一眼同学,他再次回头看时安娜正一边喷着干爽喷雾一边看着远处的切尔斯,切尔斯不由自主地对着半个足球场之远的安娜打招呼。安娜一边喝着水一边
这时一个安娜的队友小跑过去贴着安娜的耳朵一边看着切尔斯一边说着悄悄话,安娜微微点头后拿着一瓶水跑了过来,其他人都心虚地跑开了,只有切尔斯一个人傻傻地坐在原地看着安娜跑了过来。
“你为什么不跑?”安娜打趣地问道。
“我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跑?”切尔斯反问道,虽然嘴硬但是他的耳根已经渐渐泛红。
“你不是在偷窥我吗?”安娜坏笑着咧出了小虎牙,眼睛始终盯着那发红的耳根。
“这是欣赏美罢了。”切尔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跳急剧加速。安娜的坏笑忽然收敛了许多变成了那种标准又端庄的笑容,切尔斯看着这甜美的笑容竟然一时间失了神。
“我知道你喜欢我。”
“哈?”切尔斯立刻把眼睛扭到了一边。
“难道你不知道和人对视着说话是一种可贵的礼貌吗?”安娜笑,“还有,稍微俯下身来一点,让我平视你。”
切尔斯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安娜比自己矮一个头,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安娜强大的气场…和精致的脸蛋上了。
他微微弯下腰的一瞬间安娜拥了上来狠狠地用嘴唇堵住了切尔斯的嘴唇,切尔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娜已经像狼一样把舌头顶到了切尔斯的牙齿表面上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切尔斯还是闭着眼睛和安娜唇齿交合,相互吮吸着对方口腔里的唾液。切尔斯感受着这个女孩儿的主动和汗香味。过了好久切尔斯的舌头都抽筋了二人才渐渐松口。
这一情景把周围的人全都看傻了,包括刚刚告诉安娜切尔斯喜欢他这件事的女孩儿。
“喂,过足瘾了吧?”安娜一只手摸着潮红的脸,“我和你之间是不可能的,给你一个念想倒是完全可以的,以后可以和你一起吃饭和聊天当好朋友,但其他的你就别想了。”
切尔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初吻就这么被狠狠地夺走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娜已经跑回了足球场上继续参加踢球了,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瓶已经被喝过的水。
这场比赛安娜吻过切尔斯之后仿佛有了加成,直接硬生生踢出了六比一的惨案,帽子戏法以及两球助攻可谓是相当耀眼。两个人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好朋友,直到大学之后才渐渐没有了联系。
两个人一个在牛津大学,一个在曼彻斯特大学,一个在英格兰北边,一个在英格兰南面。在很久之后切尔斯才听说安娜已经休学参军去了,甚至被选拔去了SAS英国特种空勤团,而切尔斯一出牛津大学就被军部招进了这个特殊项目。
直到最近这几天才又遇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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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妈的,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啊?!”切尔斯满脸通红地锤着桌面,这一阵响声惊动了周围所有人,切尔斯环顾四周的眼神后胡乱两三口就把带血的牛肉给吃了,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就拂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