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毫如可见,于此照朔方。此句堪称点睛之笔,秦兄雄心壮志,吾和恒弟万分佩服!”
这来济、来恒两兄弟自幼饱读诗书,也是胸怀大才之人。
秦飞羽诗中改编的这句,直抒胸臆,吞天吐地的大气魄,他们自然领会于胸。
“来弟,今日有缘相识,那便一起赏灯吧”,秦飞羽和来济两兄弟颇为投缘,便主动发出了邀请。
“既然秦兄盛情,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来济性情直爽,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刚才被无赖们扫了兴致的小小不愉快,便被大伙抛到了九霄云外。
来济只顾着和秦飞羽说话,刚才和傻少爷扭打时挂了一点彩,都忘了疼痛。
瞧见来恒嘴角还留着血渍,江晚吟心疼的让丫鬟拿出锦帕,轻轻地给他擦拭。
眼前的少女,黑发如云瀑垂肩,明眸皓齿,肤若凝脂,梨涡浅笑。
淡淡的体香随着微风拂面而来,只是一刹那,来济便是红云遮面。
“走吧,那边赏灯去!”,心急的绿柳在一旁催促。
“走”
.................
赏灯不觉晚,广陵夜未央。
就在众人还意犹未尽的时候,报更的已经扯着嗓子在喊。
“戌时三刻已到,要出城的赶紧!”
“戌时三刻已到,要出城的赶紧!”
平日里是酉时四刻就关城门,今日重阳灯会,才改到戌时末关城门。
依依惜别之后,来济来恒两兄弟顺道,往城南送江晚吟回庄。
因为前边灯会出了小插曲,李泽恩不是很放心,他还要各处城门检查城防。
秦飞羽便护送着老夫人一行人回了使司衙门。
清幽的月光照在窗前,透过纸糊的窗户纸,仍然能闻到院子里的桂花香。
秦飞羽静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细腰窈窕如柳梢,眸光流转似星光。
妻子杨诗华的一颦一笑,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闪现。
又想起今晚的遭遇,口里来来回回念着。
来济、来恒,来济、来济、来恒、来恒.........
名字好似很耳熟,却又有点记不起来。
看这两兄弟的长相、气质、学识、谈吐,妥妥的人中龙凤,绝非池中之物。
只是记忆突然短路,怎么也想不起来。
“噗”
“噗”
翌日清晨,将军府的马厩,一匹通体雪白银色鬃毛的骏马正饮水。
这马名曰雪龙狮子,正是归德将军李泽恩的座驾。
秦飞羽正弯腰给雪龙狮子马铡草,背后突然传来脚步。
扭头一看,原来是李泽恩。
“走,飞羽,陪我练拳去”,李泽恩昨晚巡城到亥时,今日起得比平时稍晚。
中庭里没见着秦飞羽,便来这边寻他。
移步后花园,稍微热身后,就默契的开始交手。
经过李泽恩的点拨,秦飞羽几日下来拳法便大有长进,二人你来我往搏斗甚是激烈。
一番切磋下来,二人已经大汗淋漓。
“飞羽,等早膳过后,后花园凉亭,有事和你商量!”
回头喂马,忙完早事,回房擦洗身子换了衣裳,到后厨简单吃了些早餐。
秦飞羽便准备先去后花园里候着。
连廊上碰见夫人的丫鬟碧荷、冬梅,碧荷手里拎着茶壶茶叶,冬梅端着茶杯茶具。
将军今天怎么突然有雅兴喊我喝茶?秦飞羽心里好自奇怪。
来到八角凉亭,碧荷冲好茶叶,只等了片刻,李泽恩便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飞羽,坐”,看秦飞羽还在石凳旁站着,李泽恩便招呼他坐下。
“这是扬州本地的绿杨春茶,你品品。”
揭开茶盖,叶底嫩匀,汤色清明,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这是春茶特有的春味。
“只闻这香味,便知是好茶,该是清明前后采摘的的头茬嫩叶”。
秦飞羽虽不太懂茶叶,但这茶和家乡的野山茶香味相似,便随口就是一说。
李泽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便又放下。
“这绿杨春茶呀,产于仪征,只在捺山一带才有,在清明、谷雨前后采摘。”
“茶叶又以清明、谷雨为界,清明前摘的,叫做明前茶,谷雨前摘的,叫做谷前茶。”
“难怪这样鲜嫩清香”,听李泽恩讲起这茶叶的来历,秦飞羽便又喝了一口细品。
大概是心理作用,听将军这么一说,原本不懂品茶的他,也觉得这茶滋味鲜醇、香味高雅。
“今日扬州府崔刺史,要过来商谈修筑城墙和操练水军的事,这茶叶便是他清明后送过来的。”
原来如此!
秦飞羽这才明白,李泽恩是借茶喻事。
“那将军准备如何回复?”
“你前日所言,我觉得甚有道理,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再仔细斟酌。”
“将军有何顾虑?”
“这崔刺史乃是地方大吏,我是驻防将军,其中利害关系,凡事都不能擅作主张。”
“将军所言甚是,但这崔刺史,却像是主动和将军示好。”
“何以见得?”
“将军和刺史本是同僚,既无直接隶属,也无利害冲突。”
“但他前有送茶与将军修好关系,现又请将军一同上疏朝廷,操练水军又像是为将军谋事”
“示好之意,不是昭然若揭吗”
“我也知他邀我上疏筑城练军,是为国家社稷着想,正是如此,才不好刻意拒绝。”
“恐伤了刺史颜面?”
“正是如此!”
“这.......”,秦飞羽思索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
“崔刺史原本想借花献佛,将军何不反送他个顺水人情?”
“依你所言,应改练骑兵,与崔刺史提议差之千里,这顺水人情如何为之?”
“可与刺史府一同上疏,请求朝廷准许加练骑兵,守备使司衙门负责练军,刺史府负责筹粮筹钱。”
“这......崔刺史能答应?”
“加练骑兵之事,系为朝廷他日北征提前做好准备,朝廷该会应允。若此事联合上疏,必得朝廷嘉许。”
“对刺史而言,有益而无害,人皆趋利避害,我想他应该会应允。”
“筹粮筹钱,徒增负担,恐怕他未必愿意自领其责。”
“这个不难,我有法子可以解决!”
“甚么法子?”
“酒!”,秦飞羽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将军,朝廷禁榷、盐铁官营,酒为何不可?”
“酒!我怎么没想到!”李泽恩猛地一拍大腿,瞬间醍醐灌顶。
“前日里你蒸的那酒!只需增设酒坊司,蒸酒由朝廷专营,这钱粮自然迎刃而解。”
“正是如此!这事将军定能办成!”
“就这么办!等下和崔刺史就这么谈!”
“碧荷,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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