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良摘下军帽,抓了抓头发,心中十分烦躁。
算了,凭借那一车的热武器,再加上时中校的硬实力,肯定能够安全回来的,还是先把他交代的事情做完吧。
“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找个人,一会儿带你们去另一个地方安顿。”周世良快步离开,留下安霖与两位士兵对视无言。
“诶,你和中校什么关系?”士兵A忍了一会,还是憋不住,好奇的盯着安霖。
“我·····”安霖面上一囧,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说什么关系?阎王爷的衣服都在他身上,小男朋友呗。”士兵B环顾四周,见没有监察使在附近,也进入了聊天区。
“阎王爷?为什么这么叫?”安霖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谁,随即对这个外号展现出很大的兴趣,毕竟他眼中的时繁,总是笑着的,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像是邻居家的大哥哥,完全不像是在军营中出来的。
“咳咳,又是一个被时中校的笑洗脑的忆族。”士兵A发出了啧啧声。
“皮囊总是具有迷惑性的。特别是我们时中校那绝美的模样,我要是女的,绝对坠入爱河。”士兵B附和。
“中校制造的幻境可不是说笑的,能深入忆晶,放大中术者内心的恐惧,或者在幻境中实施军法,从而达到无伤受罚。”士兵B给安霖科普道。
“你是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那气压低的,如坠冰窟啊。”
“上次好像是南帆在任务中将一瓶研究药剂和资料弄丢了,让研究所的血清研究中断,要重头开始。就因为耽误了几天,死亡的中毒者翻了几番。”
“对,中校他差点把南帆给劈成两半了。”
两位士兵开始八卦,安霖也没能插上嘴,只是默默地听着。
“现在是值守时间,你们在这聊天,简直目无法纪!”一句大声的嚷嚷从远处传来。
两位士兵对视一眼,闭上嘴,抱着枪械站的挺拔。
“你们两个换班后过来监察庭。”来人瞪了两士兵一眼,看向穿着校服的安霖,“海城的?”
“嗯。”
“不在休息处好好待着,来门口做什么?”此人很是壮实,皮肤黝黑,不拘束地一把拍在安霖的背上,用大嗓门吆喝着:“小心门口冒出来个变异者把你拆吞入腹。”
“翟思酒!那是时中校的…嗯…朋友,你别吓唬他。”周世良领着楼时匆匆而来,将安霖拉到身后。
“庇护所已经到了海城屏障的外面,感染者进不来。不用怕。”周世良对着安霖,安慰道。
“中校呢?怎么没见他?”
“刚才有信号弹,中校又出去了。”
“我还想着交接一下工作呢。”
“等会找我交接就好。我先送他们去休息。”
说完,周世良招了招手,走上了一条小路。
“走吧。”楼时搭上了安霖的肩膀。
“唔。别碰我。离我远点。”安霖如同触电一般,一把拍开了楼时的手。
“怎么了?”楼时有些迷惑,怎么反应这么大。
“我只是不太习惯别人搭我肩膀。”安霖没说实话,事实上他是感觉到了手中的外套在楼时搭上来的那一刻震了一下,酥麻的感觉到现在一直都在手臂上。
周世良看了看安霖手中的外套,都看了看楼时,心中了然,道:“没事就行。”
走到一处平房前,周世良用钥匙打开了其中一间房。
“这是给你准备的房间。”还未等楼时反应过来,周世良向前一推,把楼时推入房间中,随即扣上门,又是一阵钥匙声响起,“咔哒”两下,门被锁上了。
“这就是你们待客之道?”楼时猛地回头,死死盯着周世良。
“是不是客还不知道呢。”周世良朝楼时扬了扬钥匙,道:“明天会有人过来给你做基因检测,在完全确认你不是感染体或某些危害我族利益的种族前,希望你能好好在里面呆着,除了少了点自由,一日三餐少不了你的。”
“你……”
“走吧,安霖。我带你去中校房间。”
“他…真的是暗族吗?”安霖回头看了看紧锁的房门,心中一凉,小心翼翼地看向周世良。
周世亮耸耸肩,道:“中校的外套证明只能证明他不是忆族不是人族,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应该是感觉到了,反应才这么大的吧。”
“到了。进去吧。”
“周世良,是时中校回来了吗?”隔壁的房门打开,一个黑色的头伸了出来。
“南帆,你怎么还在这?人都接送完了?”
“我就休息一下嘛,你不说我不说,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就好了嘛。中校不会知道的。”
这就是南帆?
安霖抬眼看了看他。
深蓝如水的眸子,金色的卷发,外加一个露出虎牙的微笑,显得有些玩世不恭。这让他想起了那天在书院的屏障外,中校的脸上似乎也是这样的表情,不过比起南帆的,却有些刻意。
“这位是…我好像没见过你。”南帆歪着头,眨了眨湛蓝的眼睛,问。
“时中校的朋友。”周世良盯着南帆,
看我。
南帆回盯。
怎么了?
周世良眨眨眼。
机会在你面前了,赶紧抓住。让他吹吹枕边风,你就稳了。
南帆感激的回视。
安霖一脸无语,看着两人眉来眼去。
“中校的衣服。”安霖提了一句。
“对对对,差点忘了。这边南帆比较熟悉,中校刚才安排了点事情让我做,我先走了。”
“……”南帆看着周世良睁着眼睛说瞎话,撇了撇嘴。什么叫他比较熟悉,明明都住在中校隔壁。
“辛苦了。”安霖朝周世良鞠了个躬。
周世良摆摆手,小跑着离开了。
“稍等我一下,我穿个衣服。”
说着,关上了房门。
安霖这时候才发现,南帆整个人都窝缩在房内,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面。
“要是被门外的监察水晶拍到了,我就死定了。”南帆穿戴整齐,打开了隔壁的门。
“这里没有锁?”
“我们的有,中校的没有。反正他房里也没什么东西,也不怎么休息,至少到现在还没见他回来休息。”
安霖放眼望去,说是没什么东西是真的没什么东西。除了一开始给布置的床和带着木刺的桌椅,真的没有任何东西。
毕竟,连床垫和被子都没有,更别提有什么生活气息了。
“我待会给你拿一套被褥,本来就预着幸存者懂得去海城各大书院避难,再由我们进行转运。从目前疏散的人数看来,安全宣传还是有点用处的。中校他们的任务也能告一段落了。”
“谢谢,但我就不住这了吧,毕竟是中校的房间。我在这里休息不太好吧。”
南帆诧异地看了安霖一眼:“你不是…”然后哂然一笑,“没事,反正总得一起住的。”
嘿嘿,中校还没拿下他,我一定要加个助攻,等事成之后,我的惩罚一定能酌情减轻一些,害,我真的是为中校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好吧。”安霖迷茫的看着南帆,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怎么表情都这么奇怪。
另一边,时繁开着机甲车,飞速行驶在四通八达的道路上。
只见他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调节脸上的金丝眼镜,白光闪过,一张细致的地图映在镜片上,然后是一条蓝色的线路,直通两个红点。
“阑珊,你先过去。”
“咚咚!咚咚!”
“……?”时繁扭头看了看窗外,眨眨眼,放下车窗让扇子进来。
玉扇一时没刹住车,就着敲击车窗的力,“唰”的一下俯冲进车内,从时繁脸前堪堪掠过,给他的鼻梁划出了一道血痕。
“咚!”
“嘶!阑!珊!”时繁看着鼻梁上汩汩流出的黑色血液,咬牙切齿。
玉石做的扇子“咔嚓咔嚓”地碎了一地,无数碎片贴在时繁的脸颊上蹭了蹭,显得十分委屈。
时繁盯着碎片,抿了抿唇。
“……”你还好意思说!直接把我丢在那小子怀里。
时繁面露尴尬。
“……”看我干嘛!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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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繁用余光一瞥,猛的瞪大双眼,嘴中吐出一堆不明字符串,方向盘猛地一转,开上了人行道。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车轮前有一块巨大的残缺物块,在物块倾斜的斜面的影响下,他的机甲车又开回了车道上,直接朝前方的变异者碾了过去。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清晰的骨裂声从车轮底下传来,激得时繁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
时繁眼底血色涌现,转眼间却又被黑暗死死地压了下去。
“哇哈哈哈哈!”脑海中低语的声音瞬间爆炸。
“来吧,来吧,他们的骨头已经被腐蚀的差不多了,如果这些是暗族和忆族,骨头能发出更清脆更动听的声音。”
“为什么不呢?杀人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看,鲜红的血,清脆的尖叫,还能提升修为,永远都没有上限,你能够成为天下第一,你能成为控制天下的王!要什么没有?”
……
时繁一怔,好像身处于浓浓的黑暗之中,眸中漫上血色。好像,好像真的很好听,比起小时候听的协奏曲,交响曲,这样的音乐就像是清扬的小溪撞击着石头,天然的,不带任何修饰。
外界的一切撞击似乎都已经消散不见,只有尖锐的声音在吼叫。
“下来!”
“你为什么不下来!”
“我们是同类!为什么不回归我们!”
“你是疯子!是变态!是这世间所不能容忍的!”
“你看你杀了多少!一颗颗忆晶,都是一条命!剥夺了他们的生命,你又岂敢活于世!”
“接受了忆晶,就意味着踏上了一条一人行走的不归路。但路在何方,只有你能控制,也只有你才能决定。最后,愿你在地狱的恶魔中保持清醒。”神谕者的话在他耳边回响,竟然在一时间压过了所有暴躁的诱惑声。
“嘶。”他的精神如一点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摇晃晃,似明似灭。无数的风呼呼地猛吹着,企图将这唯一的光芒吹灭,让他永坠黑暗。
“你还在纠结什么?把一切都交给我们吧,然后你就能够更好地享受这世间的乐趣了。哈哈哈哈哈!”
“嗤,我身家性命都在他们手里,稍微动个歪脑筋,天上都能降下一道雷把我给劈了。你说我怎么选?给你爹我死开!”时繁稳住方向盘,任由装甲车顺着车道向前直去,抵抗着想要淹没他意识的疯意。
“嗡”,顷刻间,所有的声音都消散而去,时繁睁开眼,好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摇摇头,封印还能再晚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