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莫城?”云抒白只听过莫城的名字,知晓他的能力,但对他的样貌她还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莫城是近几年才冒的头,行事诡谲多变,常伴随一阵黑烟而至,黑烟掩其面容,这么多年也只有少数几人见过他长什么样。
花涧莳点了点头,急切说道:“对,师父,莫城可是景陌寒的心腹,他来此地,而洛川渡又正好约你来此处,这怕是景陌寒也来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云抒白又怎么不明白,颜辞他们还在枯月寒冰城等他们,明日就是洛川渡说好见面的日子。
留给她权衡的时间不多了……
云抒白突然想起方才所见之奇事,道:“小莳,你可见过莫城的本体?”
花涧莳挠挠头,实在是痒得不行,道:“没有,师父你问这个干什么?”
云抒白道:“方才我闻见那莫城周身没有一丝生气,只有木头的清香,依我所见,他不是活物……”
“没有生气?他难道是鬼吗?”花涧莳不是很明白。
云抒白道:“他不是鬼,鬼身上可没有木头的清香。”
花涧莳疑惑道:“不是鬼,又没有生气?那他是什么?”
云抒白看着花涧莳愣愣的样子,一时间也陷入沉思,不久,她缓缓道:“我也只是猜测,之前听一位友人提过人间有一位女娘擅长制作机关木偶,经她手制作的机关木偶,除了没有活物气息,其余皆和寻常人一模一样。”
花涧莳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脸惊奇,连带着身上的皮囊也都微微颤抖,“机关木偶?!”
云抒白点了点头,“我也只是猜测。”
如果莫城真的是机关木偶,那么又是谁造出来的?谁又赋予了他灵力祝他修炼出丹魄,让他可以像现在这般与常人无异?
这些问题,云抒白也不知道。
“师父,莫城有个姐姐,叫墨茧霜。”
花涧莳的一番话如清醒剂一般瞬间点醒了云抒白,那位女娘的名字不就叫墨茧霜吗!先前云抒白并不知道墨茧霜是莫城的姐姐,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她也忘了那位偶然一提的女娘名字。不得不说,花涧莳在关键时刻的用处真的很不赖。
莫城是墨茧霜的弟弟,墨茧霜擅长制作机关木偶,这一切不就连起来了嘛!云抒白微微一笑,拍了拍花涧莳的肩膀,笑道:“小莳,你真是好样的!”
花涧莳微微一愣,但他知道他师父一定是得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结论。
花涧莳看向洞外,道:“师父,那我们明日还去吗?”
云抒白微微一笑,道:“自然要去,但今日我们首先要去找一个人。”
花涧莳道:“师父,我们还要去找谁啊?”
云抒白看着花涧莳,一脸认真,道:“莫城。”
花涧莳脑子嗡地一下,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云抒白疯了,但很快又觉得云抒白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师父,找莫城干嘛?”
云抒白道:“当然是问清楚他们明日的计划。”
“啊?”
“小莳,你知道墨茧霜长什么样吗?”
花涧莳点点头,“见过几次,自然是记得的。”
云抒白褪下冥差的伪装,拿出收纳灵符,在里面掏出一件紫色的衣服,经由花涧莳的一番变化,云抒白变作一个忧郁浓艳的女子,一身紫衣,头发微卷,倒还别有一番风情。
花涧莳是猜出来云抒白想干嘛了,他的灵力被景陌寒的灵力侵染过,他施法也不会引来妖魔,倒是有可能会引来景陌寒的注意,可花涧莳在人界的时候就将景陌寒给他的那枚可以定位的玉牌扔了,景陌寒即使是感应到了花涧莳在使用灵力,也无济于事,毕竟他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花涧莳会扔掉他给的那枚玉牌,所以对花涧莳的掌控也没有那么恐怖。
花涧莳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师父明明一点儿也不了解墨茧霜,为何又敢有底气去假扮她?
可正当他想着,云抒白在他旁边轻言:“小莳,你好好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我去去就回!”
花涧莳还未说话,云抒白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遁地符?!”花涧莳算是开了眼界了,虽说云抒白灵力被封,但是她曾在清风观修习的那些符咒术在这个时候就全部派上用场了,这些符咒都是她在神界的时候画的,上面自带灵力机关,只需念咒催动即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符咒不够多。
“也不知道师父会如何……”花涧莳小声地嘀咕着,心里也实在是担忧得紧。
一黑衣身影坐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手臂支在腿上,撑着下巴,看起来十分无聊。
“他为何不隐身?”云抒白想不通的一点便是,莫城提前一日来这曼陀城不就是来监视她会不会提前来吗?为何他又敢堂而皇之坐在这一眼便能看见的城墙之上,甚至都没有隐去身形?
“他不怕我看见他跑了吗?”云抒白在心里不断犯嘀咕,不过值得庆幸的一点便是,好在莫城还在这里,她的计划方能实施……
想着想着,云抒白眼睛瞥见莫城腰上系着一条用上好动物皮毛做的腰带,“木偶还会怕冷吗?”云抒白眉间一挑,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莫城。”花涧莳给云抒白变化样貌之时,顺便也将她的声音变了,这声音和墨茧霜简直是一模一样。
原本还在无聊的莫城听见这声蓦地一震,随即一脸笑容地转头,这一次,云抒白终于看清了莫城的脸,这张脸生得极其冷,一双眼睛更如孤狼一般狡黠,俨然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
“姐姐!”莫城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向云抒白跑过来,那双眼睛布满笑意,仿若冰川融化,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即敛了笑容,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沉稳起来。
云抒白一脸镇定,刚刚莫城的变化她尽收眼底,虽不知这是为何,但云抒白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这也是为何她敢扮一个她连见都没有见过的人。
很快,云抒白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我说的话又忘了?”
那语气冷若冰霜,吓得莫城瞬间僵硬。
“姐姐,对不起,莫城不敢忘……”莫城把头低下,看起来就像一只丧家之犬一般无助。
云抒白大抵是猜到了一些,又道:“我看你倒是敢得很!”
莫城肩膀微微颤抖起来,云抒白叹了一口气,道:“看着我!”
莫城听话地抬起头,但始终不敢与云抒白对视,云抒白伸手扶住莫城的肩膀,莫城听话地任由云抒白摆弄。
云抒白看着莫城,一个挫不及防地便抱了上去,墨茧霜比莫城要矮一个头,云抒白的头贴在莫城的胸膛之处,而莫城似乎是习惯了墨茧霜抱他似的,一点儿都没有震惊,反而很自然地伸手反抱住云抒白。
“看来还真是我想的这样……”云抒白这样想着,一只手伸到莫城的腰上猛地一摁,瞬间,莫城便像软柿子一般倒在云抒白身上。
他们现在仍旧呈现出抱着的姿态,云抒白拿出她最后两张遁地符,一张轻轻贴在莫城的背后,一张握在手里,嘴里小声地念着咒语,两人瞬间从城墙之上消失。
云抒白的遁地符只能捎上死物瞬移,恰巧这莫城是个机关木偶,不是活物,不然云抒白还真带不走他。
花涧莳在洞里担心的一直转圈圈,突然,一阵地动山摇,云抒白背着一个黑衣少年出现在他面前。
花涧莳先是一喜,待看清云抒白背上那人时,又是一惊。
“师父,莫城?”
云抒白挑眉道:“对,小莳,拿捆仙绳捆住他……”
花涧莳虽然很疑惑云抒白是怎么办到的,但也照做,拿出捆仙绳把莫城五花大绑。
身后传来云抒白的声音,“小莳,把我也给绑了。”
花涧莳转头道:“啊?”
云抒白微微一笑,道:“这样,我们才能问出我们想要的答案。”
花涧莳看着云抒白还是墨茧霜的样子,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师父,这不太好吧。”
云抒白拍了拍花涧莳的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演完这出戏我们再和他赔礼道歉。”
花涧莳懵懂地点点头,云抒白又道:“把洞外面的小鬼迷晕,然后抬进来。”
几乎是云抒白说什么,花涧莳就照着做什么。
很快,现场就被布置成了一片凶案现场,小鬼们都穿着冥差的衣服躺在地上,嘴巴都带着点红色,而云抒白那件冥差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扔在地上,上面被云抒白涂满了红色的彼岸花汁,看起来宛若鲜血一般。
方才路过城门的时候,花涧莳这幅丑得惊人的扮相被莫城瞧见过,想不被记住都难,所以云抒白将现场布置成厉鬼逃脱,然后押送他的冥差被他打的半死不活,领队被吃掉的景象。
莫城和云抒白身上的捆仙绳被花涧莳隐去灵光,化作红色,在即将要唤醒莫城的时候,花涧莳有些紧张地说道:“师父,我们身上的气味没事吧?”
云抒白道:“机关木偶没有五感。”
花涧莳眼睛睁得大大的,道:“原来如此,师父厉害!”
机关木偶没有五感,也是白泽说的,云抒白也是记住了这句话,这才敢去扮墨茧霜诱骗莫城。
“小莳,莫城的开关在他腰背正中。待会儿一唤醒他,你便凶一点,按照师父教你的话术去说。”
花涧莳点点头,云抒白见状也便放心了,闭上眼睛,装晕……
莫城被唤醒,映入他眼帘的是被捆在另一边的墨茧霜,脸上带血,和地上半死不活的小鬼。
待视线一转,一只丑陋但面熟的厉鬼出现在他眼前,莫城想动,可他越动身上这根红色的绳子便越收越紧,最后勒得他快散架了……
“你是谁,放开我姐姐!!!”面对莫城声嘶力竭的咆哮,那厉鬼掏了掏耳朵,懒散地抬起手上的血刀,恶狠狠的声音听得人害怕,“我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