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那是两百多年前的汉渚河。
两百多年前,汉渚河是人界难得的赏景之地,河水清澈见底,映出两岸的翡翠,参天的大树倒映在水中将河水染成碧绿色,成群结队的白鹤在此处栖息;在夜晚的时候,还能收获一番不一样的美景。满天星辰,银河清晰可见,星星在天上闪烁其光辉,萤火虫也在河面上交相辉映。
最美的时候还得数汉渚河的秋景落霞,枯黄的树叶与泛红的枫叶混杂,别有一番滋味,蓝紫色、粉紫色的晚霞勾勒天际,河水映出五颜六色之景,美得令人窒息。
此处也因为其独特的美景成为了有情人的密会之地。
那一晚,汉渚河上空出现难得一见的流星,流星转瞬即逝,只留下神秘的遐思。一对年轻夫妻正巧路过此地,见有流星也停住前进的步伐,“悦儿,有流星!”
年轻男子一身青衣,俊美硬朗的轮廓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反观之与之同行的年轻女子便没有那么惊艳,清秀,但不貌美。“好久都没有看见流星了,我们许个愿吧!”
年轻男子点点头,“惟愿悦儿和意卿此生平安!”
女子用手轻轻拍了拍男子的手,“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男子憨憨地低头,就在女子要祈愿时,流星没了,汉渚河又归于一片静寂。“哇啊啊啊······”在如此静的夜晚,一阵婴儿的啼哭显得格外吓人,男子轻轻拉着女子的手,缓缓朝着声源处移动,拨开河边的奇花异草,只见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婴儿手中还抓着一把浑身雪白的宝剑。
“悦儿,这孩子怪可怜的······”
“我们带她回清风观吧!”
女子眼神里满是怜爱抱起地上的婴儿,刚从她手里拿走那把剑,她就开始大声哭泣,吓得女子连忙又将剑还给了她,这才安静下来。
男子和女子相视一笑,似乎都被女婴的动作给逗笑了。
后来,年轻夫妻真的把女婴带回了一处名叫清风观的地方,清风观位处宿远山上,上山之路尤其艰险,荆棘密布,毒虫猛兽,观中之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都不会下山,这对年轻夫妻是清风观的观主,男子名叫公冶宇,女子名叫司悦,二人育有一儿——公冶意卿。
清风观是中原赫赫有名的修仙圣地,只有通过层层选拔的人才才有可能进入清风观学艺,虽说不能保证人人都飞升,但学习的所有本领在下山之后也不会饿死自己。
公冶宇和司悦前脚抱着女婴回到了清风观,后脚观中就来了一位仙风道骨,浩然正气的道士,公冶宇热情地招待这位道士,而司悦则准备把女婴抱回房间,道士瞬移到司悦身边,眼神却是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女婴,“本道法名无量,深夜前来叨扰二位,非我本意,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孩童······”
司悦顿住脚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公冶宇上前揽住司悦的肩头,朝着道人点点头,语气恭敬:“无量仙道,在下清风观观主公冶宇,这是鄙人的夫人,司悦。”
“这孩童是我与夫人在汉渚河岸捡到的,不知仙道的意思是?”
仙道捋了捋自己本就没有的胡须,道:“这孩童前途无量,有飞升之相,不过她前世与众多妖魔有仇怨,妖魔终会寻上她,保护她的唯一方法就是永远都不要让她出清风观,她飞升之时,我自会前来相助,言尽于此,还望观主再三斟酌。”
“妖魔会因此寻上清风观吗?”
司悦并不想接受这番言语,可是让她亲手抛弃这个可怜的女婴也是不可能的。
道士摇摇头,“清风观阳气旺盛,仙地灵脉之所在,宿远山有上古结界保护,妖魔不敢造次,这一点,您二位大可放心好了。”
夫妻二人齐齐长舒了一口气,“多谢仙道指点。”
“此外,多给她穿红衣,红衣驱邪。”
留下此话,道人消失不见,夫妻二人甚至以为是天神下凡指点迷津,望着怀中的婴儿,司悦无奈笑了笑,“夫君,你觉得我们真的要把她一直关在清风观中吗?”
公冶宇暗暗叹了一口气,语气略显疲惫,“这也是在保护她,夫人,不要多想了,明早带意卿去见见他这个新妹妹。”
“好,那我们给她取个名字吧。”
取名,取名,公冶宇脑子现在一团浆糊,不经意间瞥到那把浑身雪白的宝剑,只见那剑柄上刻着一个蓝色的云字,“难不成这孩子的亲生父亲姓云?”
“云姓,倒也符合这孩子的气质,不染纤尘。”
公冶宇一拍双手,大声道:“云抒白,夫人,你看这名字如何?”
“云抒白,舒张正义,不做颠倒是非黑白之事,好,就这个吧!”
他们可能也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云抒白这个名字会响彻六界,成为六界中的风云人物。
第二日,司悦带着比云抒白大五岁的公冶意卿来看她,公冶意卿很喜欢这个小妹妹,“娘,妹妹长得真好看,她叫什么呀!”
司悦一脸和蔼地笑着说道:“她叫云抒白,意卿,以后啊,你要好好保护妹妹,好吗?”
“好!”
小孩子纯真无邪的眼神最能打动人心,司悦此时感觉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母亲。
在后来的日子里,司悦天天都会带着公冶意卿来看云抒白,云抒白还是抱着那把剑怎么也不撒手,有几次公冶意卿甚至想抢走那把剑,也许是剑本身感受到了威胁,还未等公冶意卿碰到剑身,就将其弹飞在地上,疼得哇哇直哭。
因为此事,公冶意卿被公冶宇禁足了七天。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时间流逝,清风观中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许多修仙子弟都不愿再继续留在清风观中,原本兴盛的清风观也变得冷清了许多。
所幸还是有许多人慕名而来,虽说不及以前,也不至于衰败到无人之地。
自从云抒白懂事之后,公冶宇和司悦给她买的衣服都是带着红色的,慢慢的,她也知道了无量仙道的事情,公冶宇和司悦并不打算瞒着她有关她身世之事,在云抒白十二岁那年,她知晓了一切。
在过去的十二年来,她一直被关在清风观中,从不曾踏出过半步。此时的公冶意卿已经十七岁,长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每次云抒白瞧着公冶意卿下山的高兴模样,她都羡慕极了;但每次向公冶宇申请下山的事情,公冶宇都一一拒绝。
有一次,她趁着宿远山起大雾,偷偷溜出去,结果被公冶意卿发现,给拎了回来,十七岁的公冶意卿比十二岁的她要高出三个头,她只能仰望着公冶意卿,公冶意卿也依旧十分疼爱这个妹妹,每次下山都会给她带好多好吃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小白,小白,你看哥哥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每每听到这个声音,云抒白都会猛地起身飞奔出房间,一脸笑意的看着公冶意卿,“哥哥,我也想要下山,你就去和爹求求情嘛!”
公冶意卿笑道:“小白难道忘了你和哥哥承诺的事情了吗?”
在云抒白八岁那年,公冶意卿好不容易抢到了云抒白抱着一直不撒手的宝剑,云抒白急得直哭,公冶意卿先是仔细观察了这剑身,道:“你想要这把剑吗?”
云抒白委屈巴巴地使劲儿点头,公冶意卿邪魅一笑道:“好啊,那你答应哥哥,没有哥哥的允许,绝对不能出清风观一步!”
那时的云抒白迫切地想要回宝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公冶意卿这才肯把剑还给她,还不忘调侃道:“这把剑跟着你简直就是埋没了它,小白,你都不打算给它取个名字吗?”
云抒白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笑道:“兄长何必说我,你自己剑的名字不是也很敷衍吗?”
公冶意卿有些气急败坏,那个时候的他还有一些叛逆,喜欢特立独行,自然给他剑的名字也是十分独特——唯我独尊。现在想起来,公冶意卿就是另一种感觉了,每次别人问他剑的名字,他都是咬着牙说的,也不知以前他向他的小伙伴介绍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神采飞扬。
思索万千,在云抒白九岁那年,她给宝剑取名倾岸,没什么寓意,单纯觉得好听。
“当然记得,只是我······”
公冶意卿摸摸云抒白的头,笑道:“小白听话,哥哥给你带了你最爱喝的桃花酿。”人间的桃花酿香醇浓郁,不醉人,但却能让人对其欲罢不能。
十二岁的年纪,也不小了,很多事情她都明白,只是那一日公冶宇告诉她真相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接受能力并没有那么强。也是那次,她发现公冶意卿也早就知道一切,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
难怪明明四个人在一起吃饭,你们的目光从不肯施舍给我;难怪你们始终不让我成为清风观弟子;难怪我姓云······
自那以后,她开始讨厌穿红色的衣衫,可无奈就因无量仙道那一句红色辟邪的话,她所有的衣服都有红色的元素,她讨厌被束缚,更讨厌因别人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她这一生。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没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当这个天选之子。
要问她怪公冶宇和司悦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她知道公冶宇和司悦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她好,包括不让她出清风观,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飞升真的有那么好吗?为什么人人都渴望得道成仙?这个问题云抒白想了好久,在知道真相后,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一年,谁劝都没用,等到她再次出来之时,整个人性情大变,没有了以前的天真活泼,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隐藏情绪,不露悲喜的冷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