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刘循便练了一套枪法,雪儿和香儿在一旁呆呆的看着,这几日,他们已经有些害怕了。
使君不仅枪法厉害,拳脚也很强,反正他们几十个女兵,没少吃苦头,就连她们的小姐,也不是刘循的对手。
这几日,孙尚香起的很晚,直到辰时才下床。
雪儿发现,小姐这几日身体非常虚弱,脚步飘浮,好像被打的不轻,倒是脸色愈发的红润。
过了一会,刘循收住招式,走了过来。
冲雪儿她们笑了笑,便朝外面走去了。
“香儿。”
“嗯?”
“使君对我们为何这般客气呢?为何对小姐,却每天都打架呢?”
“谁知道呢?我们还是劝劝小姐吧,出嫁从夫,整天打架总归不好吧。”
“主公,张神医来了。”刘循刚吃过早饭,李恢便来了。
他这个从事,什么事情也做,说白了,就是一个秘书的职责。
“好,随我去迎接!”
等了这么久,刘循按耐不住,心中有些激动。
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一位六旬老人刚刚从车上下来,多少气色有些疲惫,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神采奕奕,身体也算硬朗。
他就是南阳张机张仲景。
名机,字仲景!
“张公,可把你给盼来了。”刘循拱手笑着,快步迎了过来。
张仲景上下打量了刘循几眼,笑着点了点头,“使君大名,这一路之上,老朽可听闻了不少啊,大家都说使君志在天下,心怀汉室,有一颗侠义心肠!”
张仲景是南阳人,荆州那边的事情,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刘循支援关羽,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纯纯的阳谋,就算被曹操知道,刘循也不担心。
知道了能怎么样?
反正曹操已经引起了重视,对汉中用兵,其目的,就是奔着刘循来的。
“张公一路风尘,辛苦了,请!”
把张仲景接进府中,刘循先陪着他说了一会话,然后,让李恢给他收拾了一处安静的别院。
不远千里跑这么一趟,不可能当天夜里就回去,古代的交通可没这么方便。
而且,从张仲景的话里,似乎他对南阳的现状并不是太满意。
“使君,虽说魏公平定北方,很多地方都安定太平,百姓不用担心战乱,可就拿南阳来说,近几年,徭役繁重,上面的摊派是越来越多,百姓的不满并没有减少。”
李恢站在一旁,一动不动,静静的听着,不时的皱着眉头在沉思着。
“德昂,你怎么看?”
“回主公,虽说南阳没有战火,可这些年,曹操却没少用兵,西征韩遂马超、南征濡须口,现在南郡那边也是数万曹军连番猛攻,每一次战事,自然少不了向百姓摊派征税,百姓生怨,生活困苦也不难理解。”
刘循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关羽发动襄樊之战的时候,宛城曾经发生过叛乱,带头的是候音等人。
而叛乱的起因,就是曹操连年打仗,徭役太重,南阳一带官吏和百姓都苦不堪言。
想通了这些,刘循长叹了一声,“自古以来,打仗都是劳民伤财,只有战事彻底结束,百姓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啊。”
张仲景早年间也做过官,对时局大事还是有一定洞察力的。
他深表赞同,无奈的说:“只怕这战事,十年二十年恐怕也难以平息啊。”
且不说,谁好谁坏,曹操已经步入暮年,有生之年他很难平定东吴,何况,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刘循,正在迅速的崛起。
“不说了,打仗是你们的事儿,我还是给令尊去看看箭伤吧。”
“好,请!”
刘循亲自陪同,先给刘璋检查了一遍,之后张仲景单独把刘循拉到一边,小声的叮嘱道:“令尊箭伤并不致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不过气血亏空,加上原本身体就虚弱,连番惊吓损耗,精力大不如前,日后若能平心顺气的调养,或许寿命可延长几年。”
“张公可直言相告,依你所见,家父尚有多少时日?”
“若遵我的遗嘱,按我开的药方调理,可保三年无恙!”
“三年?”刘循生性豁达,点了点头,“家父能从黄忠箭下侥幸捡回三年寿命,也算是上天眷顾了,有劳张公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刘循并不会钻牛角尖。
张仲景暂时被安顿在别院住下,给刘璋开了一张药方,刘循再三叮嘱,让人好心服侍。
…………
鲁肃从阆中返回建业,见到了孙权。
孙权正等的有些不耐烦,鲁肃刚一进门,便着急的问道:“子敬,刘循怎么说?他是否有夺南郡之意?”
鲁肃摇了摇头,安慰道:“主公,我已经问过了,刘循让你放心,他对对南郡没有野心,他说了,主公什么时候想要出兵南郡,他马上停止支援。”
“哦,是吗?”
“主公,刘循夺取南郡,并无好处,一来关羽和他仇怨难解,二来刚刚和我们结盟,他犯不上把我们激怒啊。”
鲁肃劝说了几句,又把刘循的原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孙权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如此看来,确实像他所说,南郡对刘循如同鸡肋!”
吕蒙道:“既然这样,主公,不如我们马上出兵,夺取南郡。”
吕蒙年轻气盛,一心只想着替孙权开疆扩土,争夺地盘。
他的性格和王平一模一样,只想表现,只想立功。
鲁肃叹了口气,劝道:“主公,刘循刚刚提供了支援,我们就出兵,这恐怕不合适吧。”
“之前我们没有出兵南郡,刘循支援了粮草我们再出兵,于情于理,都不合适,首先,关羽有了粮草补充,现在出兵,时机并不合适;另外,刘循和我们刚刚结盟,他刚提供支援,我们就出兵,这总觉得好像我们故意要和他作对一样,难免被人误会。”
“第三,曹仁手握五六万雄兵,我们一旦取下南郡,就要直面曹仁的兵锋,我军伤亡必然难以估量,曹仁攻守兼备,能力非同一般,总之,此时出兵,各方面都会让我们陷入被动,不如耐心等一等,别人还会觉得主公仁义,不忍对关羽赶尽杀绝,刘循那边也会欠我们一个人情。”
孙权想了想,迈步在屋里转了几圈。
毕竟刚刚结盟,又是新认的妹夫,最后孙权点了点头,“也罢,暂时先把这件事放一放,转过年关,准备北伐,出兵合肥!”
而刘循当时对鲁肃说,孙权什么时候想要取南郡,自己就停止支援,正是因为猜到了这一点。
两家刚刚结盟,勉强还算是蜜月期,所以,孙权不会把事做的太绝!
…………
许昌!
这里原本是天下的焦点,见证了曹操一步一步,如何在北方崛起。
可是此时,这里却异常的冷清,快到年底了,冷风呼啸,严冬降临,街上人影稀疏,地上铺满了落叶。
城里的百姓也大都迁到了别处,城里的官吏也都把能利用的关系都用上了,挤破头皮的去了邺城。
所以剩下来的官吏,要么是职责所在,不能离开,要么就是没用的废物,上不了魏公的大船;要么就是忠心汉室的遗臣,待在这里,直到寿命耗尽。
许都,既像一个养老院,也像一个大监狱,冷冷清清,几乎要被世人所遗忘。
因为曹操虽然没有迁都,但是却已经定居在了邺城,邺城大兴土木,大肆封赏百官,魏公的封地,魏公的行宫,魏公的议事堂,所有的一切,都在邺城!
许昌人烟稀落,杂草丛生,荒凉破败,这里什么都像,就是不像大汉的国都!
但这里恰恰就是大汉的国都,因为天子还在这里!刘协还在这里!
曹操从合肥撤军的路上,下达了一个新的命令,废除皇后!
很多事,曹操都会滑稽可笑的给自己找一个不在场的证据,就好像,他不在许昌,也不在邺城,这件事就和他没有关系了一样。
一大清早,尚书令华歆和御史大夫郗虑就带人来到了许昌,径直来到了大殿上。
刘协被人推搡着,很不情愿的来到了大殿。
究竟谁才是皇帝?刘协心里悲哀的想着。
这一定又是曹操想做什么,派人来传话了,每次都是这样,刘协唯一的作用,就是配合!
“皇后寿,得由卑贱,登显尊极,自处椒房,二纪于兹。既无任、姒徽音之美,又乏谨身养己之福,而阴怀妒害,苞藏祸心,不可以承天命,奉宗庙!当除去皇后印绶,废除中宫,令迁他处!”
“什么?”
刘协听完吃惊的瞪大眼睛,原本以为曹操又想要什么封赏,无非自己就是点头配合一下,盖个大印而已,可是刘协万没有想到,曹操竟然要把伏皇后废掉。
“皇后究竟所犯何罪?”说她包藏祸心,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要说伏皇后有罪,那也是十多年的老黄历了,当时的确曾偷偷的联系过她的父亲伏完,商量着对付曹操。
可伏完都死好多年了,已经被曹操给收拾了。
刘协直视着郗虑,大声质问。
郗虑无言以对,华歆也不看他,径直带人去了后宫,硬是在夹壁墙中,把伏皇后硬生生抓着头发给揪了出来。
伏皇后被拖到刘协的面前,满脸的泪水,大声的对刘协哭喊着:“陛下,救我!”
刘协仰天大叫,泪水也流了下来,“朕连自己都救不得,又哪里救得了别人。”
再次看向郗虑和华歆,刘协无力的喃喃道:“擅闯宫廷,戕害皇后,天下怎会有这样的事情?怎会有这样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