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没什么。”
零柒只当是自己想多了，便又把头转了回去。
紧接着，零柒感觉到，有一个尖尖的东西抵到了自己的后腰上。
“为什么……你不怀疑我呢？”
“诶？”
零柒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只见林间萤低着头，自己看不清她的面庞。
“小萤……你……不会吧？”
“很遗憾，零柒哥……你现在在想的，估计是对的。”
竟然……吗？还是我，棋差一着啊……
零柒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动手吧，是我输了。”
可零柒没有想到，自己后腰上的那个锐器的触感突然消失了，林间萤直接绕过自己，走到了自己面前。
“为什么……你不动手吗？”
“我想……让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零柒哥，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不怀疑我呢？”
“我……当然，怀疑过你啊。”零柒咬咬牙，说道。
林间萤十分惊讶：“那你为什么，不对我设防呢？”
“呼……按照我的推理，凶手会是一个精通隐存术、擅长使用某种迷药并且十分有耐心的人，但——这都是排除了你之后的假设。如果你就是凶手的话，那天晚上，你跟着风海一起出门，引导她走到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不一定要是梅园——之后接近她，理所当然，不会被她怀疑，然后……一刀致命。之后，你就一直徘徊在梅园周围，并用隐存术隐藏风海的尸体，等我到了，你就解除隐存术，然后全身而退。这……是唯一一个不会有任何不合理之处的作案经过。”
“你这不是……都明白了吗？”
“可，我还是输了，输在……我不想怀疑你。小萤，你从未说过，你是绝影林家的人，对吧？那我……便不想把你当成绝影林家的人。”
说完之后，零柒没再有所动作，林间萤也一样。
许久，这个隐藏了许久的幕后黑手，才再次开了口。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林间萤自嘲般的笑笑，“原来……我才是输的最彻底的哪一个。那，零柒哥，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老实说，我很想手刃杀死风海的人，我真的很想。但是，你刚才明明有机会杀我，为什么不下手呢？”
“那么……作为我刚才没有杀你的交换，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林间萤向前一步，抬起零柒的手，然后……把手中的匕首，放在了零柒的手中。匕首的尖端，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用这把匕首，杀了我吧，这样一来，你我的愿望，也就都实现了。”
零柒自然十分震惊，他想过很多接下来的可能性，但绝对没有这一种。
“你……为什么？”
“这把匕首，就是我用来杀死风海的那一把，我把它清洗得干干净净，为的就是……我不想让我肮脏的血和风海那纯洁的血，混在一起。”间萤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零柒的手上，“你知道，风海临死前，对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
“我把这把匕首插进她的胸口时，对她说了两句“对不起”，她……她竟然和我说——
““没关系”。”
这……确实是风海能做出来的事情，以前，不论我做了怎样过分的事情，只要对她说对不起，就一定能换来一句……“没关系”。
零柒抬起头，把目光从匕首上，挪到了林间萤的脸上。林间萤她，只是直直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抑制自己泪水的涌出。
“所以……求你了，零柒哥，用这把匕首，这把杀死了风海的匕首，杀了我吧……当然，你拒绝也没有问题，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向你提条件呢？但，我还是求你，比起让我接受审判，还不如让我死在你手里，这样至少……我死得其所。”
零柒能感到，小萤握着自己的手，正在向她自己胸膛的方向用力，但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虚弱，她用的力气不大。泪水滴在匕首上面，顺着刃锋，流到了她的衣裙上面，将那本就幽暗的黑色浸润。
“小萤，你先冷静一下。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还愿意叫我“小萤”吗？我知道了，不管是什么问题，我都会毫无保留地回答的。”
“你们……究竟为什么，想要让端木家绝后呢？同样，你们覆灭云家和宇文家，又是为了什么？”
“我们……不，是我的家主，他是为了他口中的“正义”，才指示我们做这些的。”
“正义？”
“端木家——不，该说是所有的碧玉八子，都是“贵族”。他们明明和其他家族并无两样，甚至可能并没有大部分家族有实力，却承受着种种优待。比起这个，靠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来的银中九骁，还有那些实力强劲的家族们，却要无理由地低他们一等……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可再怎么说，直接抹除这些家族，还是太……”零柒眼神悲痛，紧皱着眉头，“那，小萤，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当然觉得……这么做不对啊！”林间萤哭喊着，“就因为这所谓的“正义”，就要让我亲手杀死自己的朋友，他们让我去的理由，竟然也是因为我是风海的“朋友”！”
零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拜托了，零柒哥，给我个痛快……”
“你就没想过反抗吗？”
“我怎么能反抗的了啊……我们都生活在这个名为“家族”的囚笼里，作为典狱长的家主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要做什么，否则的话……我们会承受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
绝影林家的内部，竟然是这样的吗？而且……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话语。
“不……小萤，我……我下不去手。”
“为什么啊？！明明你只要稍微一用力，这匕首就能穿透杀死你妹妹的凶手的心脏，你只要稍微一用力……我就能解脱了啊……”
零柒感到，林间萤的手更加用力了，如果自己不及时制止的话，她可能就真的要……！
但，小萤她……确实杀了风海，我也对自己发过誓，一定要手刃风海的仇人，为她报仇。如果小萤没有死在我的手里的话……我又怎么跟风海、跟夔语阿姨、跟——跟自己交代呢？
怎么办，我应该……松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