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突然出现的变故，让本来都在拱火各家主播加钱的画风，再次往别的方向偏移。
[什么情况，这怎么突然开始带节奏了]
[呃，真的犯法了吗？兄弟们，那咱们这算不算共犯啊]
[还好吧，刚刚不都说把钱捐了吗？]
[这是刚刚那个黄律师的手笔吧？果然，律师不能得罪]
而同时，也有从一开始关注事件发展的路人发了弹幕。
[这些就是整个事件一开始带节奏的那些人吧？]
但这些弹幕，很快被不断刷屏的律师函淹没了。
陈锋看着那些带节奏的弹幕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都还没去计较，这些人又来搞事？真当他是那种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只是陈锋还没说话，余颖欣先炸了，直接打开管理频道的语音，气冲冲道：
“你们这些带节奏的还有完没完？能不能要点脸。”
听着少女暴躁的声音，陈锋笑了，余少女还是一如既往的彪。
不过，有人罩的感觉真不错。
有了余颖欣帮忙反驳，他也不急着说话，摸着下巴，看着弹幕那些所谓的律师函，思绪飞转。
随后默默打开电脑，搜索起了相关法条。
流氓律师，没点准备可不好对付。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就变了余颖欣在那怒气冲冲的对着弹幕讲道理。
“这怎么犯法了？我们赚钱了吗？官方都没说话，关你屁事？”
“还有这个诽谤罪，有没有诽谤，你自己清楚！”
“我们都没找你算账呢，你以为我们不知道煽动网友们带节奏的就是你？”
“……”
余少女暴躁的声音如同机关枪一样，疯狂叭叭叭。
魔都金叶大厦，办公室内。
黄珊珊脸上神色毫无波澜。
听着余颖欣的话，她心里很快有了判断，看来陈锋已经知道是谁带的节奏。
不过黄珊珊也不慌。
作为一个执业十年的老法律人，游走在法条的边缘是家常便饭。
那些事情她既然敢做，便早做了准备，一点把柄也没留！
别说两个乳臭未干的大学生，即便是法条大咖罗老师来，也不一定能把她送进去！
随后在黄珊珊的授意下，甭管余颖欣说什么，那些“XXN”就是疯狂的刷着律师函。
偶尔抓住余颖欣说错话的地方，就变换队形，定点爆破那句话。
魔都天奇商业广场，奶茶店中。
戴着白色有线耳机的余颖欣，看着那复读机一般的弹幕，气得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们这些人，这是在搞网络暴力。”
这过激的反应把她旁边一个穿着JK，正在玩手机的女生吓了一跳。
见周围人都往这边看，小姐妹陈悦涵拉了余颖欣一把：
“欣欣，你这是干嘛？坐下坐下，有什么话好好说。”
“这些人也太恶心了……”
余颖欣闻言气呼呼在那吐槽着整个直播的事件经过，小胸脯起起伏伏。
陈悦涵就在那听着。
偶尔插两句，问细节，时不时的附和着点点头，看看弹幕。
弹幕除了那些一直在刷屏的人，也有些跟着余颖欣的讲述，不停地给出看法。
主要还是围绕这些事情算不算违法以及带节奏这事有没有证据。
陈悦涵听完后，突然凑到气得小脸通红的余颖欣身旁。
摘下她的一个耳机，然后用左手捂住她另一边的耳麦，小声道：
“要不你试下把这些带节奏的踢了？”
“啊？这不好吧？”
余颖欣一向讲理，在直播间也宠粉，没踢过人。
“这有什么不好的。他们都不讲道理，你和他们讲道理干嘛，踢了就完事了。”
陈悦涵说着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高马尾，不以为然道：
“信我，我可是混饭圈的！你现在这种情况就得控评，控完评就清净了。”
“你就把那个名字是小黄律师的留下来就好了，我看这些评论内容每次发生改变，他都是第一个发的。”
见余颖欣磨磨唧唧，陈悦涵直接把手机拿了过来，带上有耳麦的那一边耳机，对着麦克风喂了两声，说了一声“管理换人了”后，直接开踢。
踢的过程有不少人提出抗议，表示要尊重每个人发声的权力。
陈悦函当即怼了回去：
“复读机不算人。反正你们这么大一帮子人，用的都是同一张嘴。”
说话间，陈悦涵手指刷刷刷疯狂点击。
那些刷屏的人，就这么一个接一个炫了出去。
也不是没有人开了小号进来抗议，但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再次被炫。
这一幕人让围观的其他人有些乍舌，一时间胆战心惊。
有些水友扣字：
[姐们，你不会误伤无辜吧？]
[哎，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没看到余姐刚刚说话，那些人还一直刷刷刷吗]
[在公屏刷没什么吧，又不影响]
[这就是余姐背后的女人吗？好飒]
对于这些弹幕，陈悦涵既没有搭理，也没有动手，而是在那自顾自的碎碎念：
“超管，我这可不是乱飞人，你也看到了，他们全是复读机，一直在恶意带节奏。”
“还有，超管你可别因为他们举报就封直播间哈！你一直盯着，我相信聪明的你也晓得是怎么回事，这可还有十几万水友看着呢。”
“你放心，我会给他们留一张嘴的……”
这些求生欲极强的话，也直接让有些摇摆不定的超管，最后决定不出手干涉。
实际上，超管也不单单因为这些话，更主要是因为余颖欣现在正在平台的力推主播列表里。
对这种主播，平台一般都是比较照顾的。
而心思单纯的余颖欣并不晓得这些。
她看着清净下来的直播间，心情大好，拍了拍陈悦涵的肩膀以示肯定。
随后露出来两个可爱的小虎牙：
“你把剩下那人拉出来，给她张嘴，我要和她掰扯掰扯！”
陈悦涵见状有些犹疑，捂住耳麦问：
“你确定？这人大概率就是那个黄律师，我觉得还是留给你那个发小处理吧。”
刚刚那么听下来，陈悦涵对陈锋的印象有了些改观。
要知道早先听到陈锋说要直播的时候，她连看都懒得看。
就之前，陈锋在网上被喷，她的反应也是“活该，舔狗biss”！
不过余颖欣刚那么一复盘，陈悦涵觉得这个人虽然追女孩子方面不怎么样。
但这处理问题的思路很清晰，商业上的操作和流量运营也都有点东西，比只会咋咋呼呼的小姐们强多了。
“没事，我就和她聊聊。”
见余颖欣坚持，陈悦涵便把那个“小黄律师”邀请上了麦位。
黄珊珊也不怂，直接开了麦，笑说：
“小妹妹，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是要认错道歉么？”
听见那调侃似的发言，余颖欣火气蹭的就往上涨，但还是耐着性子，想以理取胜。
“你凭什么说我们转让票违法，我们又没获利！还有我们卖票斗音官方都没说话，你凭什么干涉？”
“凭什么？”
黄珊珊嘴角勾起弧度，不缓不急道：
“根据华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五十二条第三款之规定:伪造，变造，倒卖车票，船票，航空客票，文艺演出票，体育比赛入场券或者其他有价票证，凭证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1000元以下罚款。”
说完后黄珊珊顿了顿，声音骤然沉了下来：
“官方没说话我就不能干涉？你这句话，意思是平台官方凌驾于法条与公民的检举权之上咯？”
说到最后，弹幕直呼好家伙，好大一顶帽子。
这么一大段话，余颖欣一开始有点没理解过来。
直到最后那个大帽子扣下来，她才迅速反应过来，愤愤道：
“你胡说，我没这么说过。”
这帽子之大，连观望的超管都吓了一跳，赶忙在提示上注明：
[平台官方致力于为直播间与观众带来和谐共荣的网络环境，并恪守相关法律法规。]
标明后，超管直接把直播间流量推送全下了。
同时给直播间标注上了红色的预警：
[该直播间当前行为存在争议，请及时整改，并恪守相关法律法规。]
见直播间被警告，余颖欣很急，正想说什么。
小姐妹陈悦涵赶忙拉了一把，低声道：
“别和她扯法条，你和她聊带节奏那事，说她网络暴力。”
余颖欣闻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朝直播间问：
“你敢说那些人不是你带来的？带节奏不是你策划的?”
陈悦涵听着这“直球”问法，默默的摇了摇头，这余少女还是太耿直了啊。
如她所料，黄珊珊听到这问题，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干净了。
“确实，人是我带来的。可你不能说我这是在带节奏吧。他们就不能是我直播间的粉丝，看我受欺负，自发的为我说话么？”
说完后黄珊珊还不忘倒打一耙，语气冰冷道：
“网络暴力我肯定是没有的！倒是你们恶意控评，这侵害了每个水友发声的权利。这点违不违法，也值得推敲。”
“根据现行的网络管理试行法以及华国宪法第二章第三十五条的相关规定，你们……。”
“你！”
余颖欣听着这人喋喋不休的睁眼说瞎话，还动不动拿法律说事给她扣帽子，气坏了，小小胸脯又开始鼓动了起来。
但有意思的是，不少水友根据那些法条去查了。
然后发现只从字面上来看，这个黄律师说的全都在理。
陈悦涵见余颖欣那随时可能化身为网络喷子的状态，赶忙又拉了拉。
“你可别像之前那样开喷啊！等下你也得收律师函。这样，欣欣你把手机给我，我帮你说。”
陈悦涵见余颖欣不说话，直接拿过手机，并把她和余颖欣一人一边的耳机做了个对调。
而后对着麦克风喂了两声，说了一声换人了后，再次开始发言：
“小黄律师您好，就刚刚那个网络暴力的问题，是不是自发的咱们先不讨论。”
“我想问问，之前其他点赞破万的视频下，那些带节奏的人是怎么来的？”
“那些人，那个时候也是看您受欺负才去带节奏的吗？”
黄律师听着这话，眼中精芒一闪。
这丫头，反应够快的。
随即笑：“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这话一出，带着半边耳机的余颖欣瞬间又急了，嚷嚷道：
“你还要不要脸？净睁眼说瞎话！”
陈悦涵被这突然提高的音量炸得有点耳朵疼。
唉，这小姐妹哪哪都好，就是这性子，太暴躁了。
她深知面对这种流氓律师，得沉着冷静。
暴躁不仅一点用儿也没有，还容易落人口实。
如她所料，黄律师直接表示余颖欣这是在人身攻击，又来了一发律师函警告。
见余颖欣还要说话，陈悦涵又又又拉了她一下：
“欣欣，你冷静，交给我就好了!”
随后陈悦涵朝那头道：
“黄律师，你这装傻就没意思了。刚刚我踢人的时候可都是有记录和截图的。”
“只要把那批名单和点赞视频下那些人一对比，很快就能把两件事关联上。”
“网友们也不是傻子，这两件事的时间线摆在那，知不知情，带没带节奏，大伙心里都门清。”
陈悦涵作为某当红男顶流粉丝站的站姐。
她的网络舆论把控能力远高于只把网络直播当兴趣爱好的余少女。
若不是她偶尔在背后给自家小姐妹出谋划策，余颖欣那粉丝数也不会涨得那么快。
这些个发言，也很快说服了大部分水友，纷纷发弹幕表示支持。
可惜的是，业余终究是不如专业的。
黄珊珊面对这种言之凿凿的话，没几秒就找到了切入点:
“哦？关联上能代表什么？你可不能把我粉丝的自发行为归结在我身上！”
“事实上，我一开始也并没有关注这个事，而是今晚直播的时候有粉丝拿出这件事来咨询，我才知悉的。”
黄律师几句话再次把水搅浑。
见弹幕有些人在刷流氓律师，她也开始澄清了起来：
“家人们，我真很无辜啊！”
“我今晚就正常开播，然后有人问我公开拍卖门票犯法吗？我查了查法条，觉得犯法，然后就告诉了他们，仅此而已。”
“刚刚我和你们一样，理清事情脉络后，也觉得主播很值得同情。所以我来直播间给他刷了个礼物！可你们看到了，主播直接把我踢了，还污蔑我！”
“我借了个号来要说法，他二话不说又踢！”
“我直播群里的水友，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组队过来帮我讨说法。”
说到最后，黄律师声音里竟然出现了些许委屈。
这让不少水友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哪边才是实话。
整件事，好像确实没有证据表面眼前这个黄律师参与其中。
倒是踢人这事和骂人这事，他们全程目睹。
黄珊珊看着那纷杂起来的弹幕，脸上出现得逞的笑。
流量，这不就蹭到了吗？
即便这一切被脑子好使的人识破了又如何？！
那何尝不是一种筛选的手段！
黄珊珊此时心里满满的，都是目标达成的成就感。
比起她，这些大学生们嫩到家了。
陈悦涵看着眼前局面，叹了口气，有些没招了。
这事实真相和对错这会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她们没证据能把对面锤死。
再多纠缠，也只是在给人家引流和提纯罢了。
就在此时，陈锋突然很丝滑的插入。
“咳咳，那个，你们聊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