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个账号被卡修撕了十七个，剩下一个被楚在洲收回仓库。
卡修身上的debuff还要持续一周，自战斗状态脱离后，他便霸占了楚在洲的床，把自己裹成蚕蛹，说什么也不出来。
“哄个小孩而已，至于吗？反正你很快就忘了！”
楚在洲眼神飘了一下，有点心虚。
卡修透过被子缝，瞥了本体一眼。
很至于。
楚在洲本身就是个嫌麻烦的性格，这种特质到卡修身上，在战斗外的事情中更加明显。
更别说颜璐还是个好奇心极其旺盛的熊丫头。
实现了从小的愿望——把麻烦的事情交给另一个自己，楚在洲轻咳一声，打开游戏。
眼前的游戏屏幕张开，“中央异能学院”的界面，终于不再是楚在洲孤零零一个人（和N个马甲），代表“颜璐”的光点绕着他上下浮动。
楚在洲点进去，还能以颜璐的视角看到“重要事件”通知。
【颜璐获得异能“入梦感知”，级别：D-。】
【颜璐加入了异能者联盟。】
【颜璐与陆天交流，获得重要信息：丹江市。】
【颜璐异能发动，关联“卡修”设定。】
楚在洲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在掌控欲变态的资本家道路上越走越远。
“那个组织竟然真的在！”
楚在洲打开电脑，检索丹江市。
丹江市，地理位置特殊，位于东西区交界处的三不管地带，与白沙市正好是东区的一北一南。
那里气候多变，昼短夜长，民众自发组成的自卫军与联盟冲突不断，是邪|教、传|销和杀人越货等犯罪事件的极佳温床。
楚在洲手指在桌上轻点，目光放空，回忆着游戏中反派组织的设定。
游戏中的反派组织不少：有拿异能者做生化实验的；有利用诡异去嚯嚯普通人的；有沉迷召唤邪神的；有试着跟诡异融为一体不当人的……
无奇不有。
他所选择的背锅侠，便是贯穿整个游戏主线，沉迷召唤邪神的组织——圣堂。
游戏中，圣堂曾是一个收容弱小孤寡群体的慈善机构。
在灵气复苏时，圣堂本部被诡异污染，未抵抗住污染的人们化身邪神的狂信徒，并与曾经的同伴刀剑相向，彻底决裂。
曾经的同伴依旧行走在救死扶伤的路线上，却因圣堂的追杀愈发衰颓，最终只剩下小猫两三只。
如果是“救世线”，玩家所操控的角色会收容他们，最后一起暴揍圣堂。
如果是“灭世线”，玩家可以冷眼旁观叛逃者被吞没，成为圣堂的座上宾、邪神最亲近的眷属。
楚在洲两个线路都打通过，对圣堂的了解可谓是——回了家一样。
他还记得自己打“灭世线”，刻意挑了个外表光鲜亮丽、内心格外报社的人设。
在终局，他直接掀翻了整个棋盘，背刺了圣堂和邪神。
楚在洲闭上眼，仿佛还能回忆起那最后的终章。
【你的眼前一片漆黑，你无法动弹——因为你的双手被锁链缚于椅背。
你只能听见污浊的水滴答落到地上的声音，听见外面愤怒者绝望的嚎叫。】
【一个声音在你耳际响起，冰冷混乱，嘶嘶作响。
“依从■■，你■成神……■■正义……你即永恒！”】
【你选择“成神”or“死亡”？】
他当时是怎么选择的呢？
【你引诱了邪神，聆听他化为人类时沉重温暖的呼吸，你索求了一个拥抱……
你倾吐藏于舌下的毒箭，命中他的咽喉！】
【“我无须审判正义来标榜高尚，因为我知道我无药可救。”你微笑着说。
“神明也不该相信一个坏种。”】
获得成就：【审判正义】
选什么二选一，玩家向来不走寻常路！
“系统。”
楚在洲睁开眼，敲敲一向没什么动静的游戏系统。
“反派组织都出现了，游戏中的主线剧情还会存在吗？”
系统：[若玩家造成的因果并未干涉，“剧情”会存在。]
“哦——”
楚在洲双手交握抵在下颌，平视着屏幕。
假设有人告诉你，你的世界上有“剧情”这种东西存在，那世界到底是真实的吗？
是游戏？是神明的玩具？是一场真情实感的宏大梦境？
系统仿佛在说，如果刨去他这个不定因素，整个世界会如同设定好的程序，一步步发展。
毁灭与生存，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一样，处于无法观测的纠缠状态。
这就绕回了最初的问题——为什么他是变量？
楚在洲不喜欢被推着走的感觉，但作为成年人，他知道线索不会像上课那样，由老师教到跟前。
想要突破，他能做的便是掀翻现在的牌局，把所有的“剧情”撕扯得粉碎。
那必然会露出裹挟在“剧情”下的核心。
“要怎么最大限度地改变‘剧情"？”
玩家的思绪自然而然地过渡。
“让圣堂变成我的势力，由我‘召唤"邪神——不就可以了吗？”
这个想法格外大胆，但楚在洲不再是刚拿到游戏的他——经过各种突发情况，现在让他出道他都敢上。
做反派而已，他很熟练。
“先去丹江市。”
楚在洲甩了甩酸痛的手腕，迅速在本子上写下一行行计划。
“是时候完善学院的背景了！”
行动前，楚在洲一个转身，猛地掀起床上的被子！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他一本正经地道，“这可是至理名言啊——哈哈哈！”
卡修半坐起来，深呼吸，咽回被吓得涌到唇边的血，只想K掉本体狗头。
***************
“你为什么不说话！卡修！”
激烈的情绪将原本的音色融于一片沙哑，恨意浮于眼眸，恨不得将面前之人吞之入腹！
颜璐看不清卡修对面站着的那人是谁，铺天盖地的黑影包围了她——她旁边的卡修。
那是与现在相较并无什么变化的青年，冷静漠然，脸色苍白，穿着黑风衣，连眼睫垂落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就这般站在光怪陆离的世界，挺直脊背，手握武器，毫无示弱的姿态。
“让开。”卡修说，“我要去交任务了。”
“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会无视学院支援的信号去对付S级诡异？！”
“获得力量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比其他人的命都重要？”
“……”
“比同伴都重要？！”
“让开。”卡修喃喃道。
他合上眼眸，隔了许久才睁开。
“让开……”
他径直走向涌动的黑潮，潮水一点一点地将他吞没，怨恨的诘问声声不绝。
“梁七那么信任你——！他说要永远做你的搭档，永远并肩作战！”
“卡修！”
然而卡修脸上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欠奉，他极为坚定地向前迈步，如同自己的异能、武器那般，锋锐又冰冷。
风衣下摆沁着的污渍下落。
嘀嗒，嘀嗒……
那是诡异被剿灭时，自刀片上滑落的污浊。
那是同伴、战友的鲜血。
“我梦到的……大概就是这些。”颜璐疲倦地道，“看不清，全都是黑影……呕！”
“但是卡修学——呕咳咳咳！先生！”
过于强烈的情绪刺激，让颜璐基本说一句干呕一声，到最后都险些直接翻白眼了。
坐在她旁边的谭岳连忙往她嘴里怼了杯热水。
因为卡修的存在，由总部而来的谭岳和陆天，暂时留在白沙市。
“这不是未来。”颜璐下意识抿了口，被烫的嘶了一声，她捂着嘴，含糊地道，“是——”
过去。
眼前是低垂着眼眸喂兔子的黑发青年，时而又转变成那个连同伴的诘问都漠视的身影。
颜璐想不明白。
“如果是过去，那就代表我们能从这蛛丝马迹中，分析出卡修先生、乃至那个学院的行动轨迹。”于天和道。
“……这不是坏事。”他深深吐出一口气。
但也不是好事。
于天和想，以卡修的性格被这般诘问，如果能解释，他一定会解释，但偏偏他选择了沉默。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内容？
能跟他搭档的队友，又是什么样的人？
“好了，颜璐同学带来的信息很有价值。”谭岳将水杯藏起，和善地拍了拍颜璐的肩膀，“难为你大早上跑过来。”
他的表情转为严肃：“但不论如何，从这件事，从雅宴区那些事，我们都能得出一个结论——”
众人望着他。
谭岳深吸一口气道：“有更大的危机潜伏在暗处！”
“这种危机，连卡修先生那般强大的战力，都会遭遇死亡。”
是这样，卡修与神秘少年提到的“壁障”、隐藏多年的学院主动出现的缘由、他们谈论生死时那种不以为意的漠然……
种种话语中的蛛丝马迹，都足以证明藏在暗处的中央异能学院，已经处理了许多他们无法想象的生死危机！
那些危机——造成了卡修搭档的死亡，引动了颜璐的梦境。
S级的诡异……
几人想到这个名词都觉得胸闷气短。
陆天原本觉得，自己将卡修评定为A级，已经是非常中肯的了，没想到卡修竟然连S级的诡异都交锋过！
实力差距过大，他们都升不起什么追逐的心思，只是想更多了解一些，尽量与卡修、与中央异能学院维系一个好的关系。
现在看，他们的认知终究是太浅薄了。
“如果颜璐所梦的是现实，他们学院内部确实不是很和谐。”
陆天叹了口气：“我上次复现的画面，那个少年跟卡修隶属不同的社团，态度并不能称友好，我本以为是他们有恩怨，现在来看……”
谭岳：“到底多不友好？”
于天和：“是卡修先生有很多恩怨。”
颜璐：“什么社团啊？”
三人的话都没抓住重点。
陆天：“……”
“我怎么知道！”他没好气地道，“现在信息缺那么多，我们再怎么样也拼不起来啊！”
颜璐搓了搓脸，喃喃着：“好歹知道卡修大佬的搭档叫梁七。”
梁七，好简单的名字。
如果他们关系不好的话，卡修学长又怎么到现在都随身携带着他的兔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颜璐郁猝，她看着身旁开始讨论重点的成年人，心中还憋着一件事没讲。
她答应卡修，如果梦到跟他有关的事情，不要保留，发出去。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梦到的只会是未来，卡修想要借此反制敌手，进行明牌博弈。
为了防止有“前科”（指卖惨说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的颜璐偷奸耍滑，卡修还很严厉地跟她签了个契约。
这可怎么办啊——！颜璐在心底哀嚎，契约明明白白写着要发出去，但关于这种东西，她怎么敢发？
到时候怕不是闺蜜或者卡修把她打死，她所有的学长学姐都会手刃她吧？！
颜璐在心中像小狗一样呜呜咽咽，又忍不住摇尾巴。
还好她机智，说自己学业很忙没什么时间画画，可以拖——拖一段时间。
强行死缓！
“……既然找不到卡修，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去丹江市试着找那个印记的组织？”于天和道，“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敌人。”
陆天点点头：“这个可行，我可以去申请调令——”
他话未说完，于天和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里面是一个他并不熟悉的声音。
“是特情队的于天和于队长吗？”
于天和：“对，是我，请问有什么事？”
“我是治安管理所的。”
电话那边道：“有个没联盟通行证的家伙，拿着假证撞上了我们的执法人员，给了我们你的电话。”
于天和：“？”
电话那边：“如果是你那边的，你就快点来吧！”
于天和听出了声音的急迫，连忙起身：“他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边：“刑警队的人也来了，说这人身上血腥味很浓，疑似潜在逃犯，目前正在跟上头打报告交接嫌疑人。”
于天和：“……”
他放下电话，对上陆天茫然的眼睛，欲言又止：“你的嘴——”
“怎么？”陆天没听见内容，感觉莫名其妙，他顺手抄起旁边的水抿了一口。
于天和冷漠地道：“卡修真打电话自首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