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妖面目扭曲，越听春生的话越愤怒，“我的家人都死了！他们还活着！我要清白有什么用！你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和我讲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你知道我的痛苦吗！”
狐妖激动地连呕了几口血，血中夹杂着蛊虫。
反噬的蛊虫已经啃噬了他的内脏。
春生没有反驳狐妖，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缓缓道：“我知道你的心情，因为我的全族也被人害死了。你扮的昙花公子，也因此含冤离世。我也很痛苦。”
春生的话让狐妖始料未及。
无数个春夏秋冬，他一个人孤独地沉浸在痛苦和仇恨里。午夜梦回，无数次看到当年屠族的场面，他无人可诉无人可说，只能疯狂修炼蛊术麻醉自己。突然有一个同样遭遇的人戳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的心中竟升起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一身仇恨的气势竟然消了一半。
“你想过死吗？”狐妖问春生。
“想过，你想过玉石俱焚吗？”春生问狐妖。
“不但想，我也做了。练蛊虫之术要用自己的身体做契约。它们现在在反噬我。”狐妖平静地道，仿佛早就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我也想过。可是就算把上界都平了，拉一些无辜的人陪葬又有什么用。冤有头债有主，我只要那个兴风作浪的人付出代价。我还要六道所有人都知道他背负了莫大责任和冤屈。”春生平静而坚定。
“你法力
比我高，你朋友多。我没有朋友，没人知道我族的冤屈，我法力不够，没有能力……”狐妖的情绪渐渐的平缓了下来。
春生感觉到狐妖的心里还有对温暖和希望的期待，“你可以，至少现在我知道了，小王爷知道了，土地公公也知道了。我们都可以做你的朋友。”
“或许早一些认识你，我可能会选择你说的路吧。现在晚了，我被反噬了，活不久了。”狐妖流露出了悔意。
一旁的土地公公冷哼了一声：“祸害活千年，你才死不了呢！”
“蛊虫已经开始吞噬我的内脏了，我活不了了。就算给百花楼里那些无辜的人抵命吧。”狐妖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
“百花楼里没有人死。不需要你偿命。”春生道。
狐妖惊诧地睁开了眼睛，“不可能，我几天前就在他们的吃喝里下了蛊虫卵，他们的内脏应该已经被啃食了。”
土地公公嘲笑狐妖道：“你法力不够是你自己说的。老叟也中了你的招，结果闻到了一坨屎都吐了！没事了！”
“我修炼了几万年的蛊术竟然败给了一坨屎？”狐妖觉得不可思议。
“你要死也得给你族无辜的人洗清冤屈再死，在这之前你要努力活着！只要你想，你就可以！”
春生尽力鼓励狐妖，她知道如果没了求生的念头便药石无灵。就像当初她在神霄玉府想要散尽自己投入六道，若不是鸿钧老祖说她还会遇到他，还要
揪出幕后黑手，她早就随他而去了。
“就算没有人枉死，我也没有办法了，我活不了了……”狐妖再次闭上了眼睛。
没等春生开口，土地公公抢着道：“兰陵，把那坨狗屎拿出来让他闻闻，死马当活马医吧。”
“阿狄，小王爷玩的不是狗屎，是泥巴。”春生和土地公公解释。
“对，对。比屎味还恶心的泥巴。”土地公公忍不住呕了一下。
兰陵拿出了装泥土的布袋在狐妖面前晃了晃。狐妖便忍不住了，只觉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似乎有股强大的力量化身成了数不清的臭鱼烂虾味把身体里的蛊虫瞬间顶了出去！
狐妖恢复了雪狐原形，狂吐狂拉了起来。
土地公公嫌弃又贴心的施法给他做了前后两个小粪坑，一边方便吐，一边方便拉。
直折腾得筋疲力尽，吐得只剩下干呕，狐妖方才觉得浑身上下从内到外无比的轻松畅快。
一双浑浊的眼睛也恢复了神采，瞳仁是淡淡的蓝色，像清澈的湖水。
试着施法，经脉顺畅，甚至比之前更加贯通，只是蛊虫消耗了他的大量法力，他变不成人形了。
“你的泥巴真臭！你是妖界王族的，居然肯救我，不怕我杀了你报仇吗？”狐妖问兰陵。
“爱妃会保护我的。”兰陵挽住了春生的手臂。
狐妖又呕了一下，调侃兰陵：“你真是个狗皮膏药，早点这么恶心人，我不用闻你那个屎味的泥巴都能吐出来。”
春生无奈了，兰陵不放过任何宣示主权的机会，她将来该怎么办可好……
“爱妃，他说我恶心……”兰陵噘嘴郁闷了。
“小王爷救了你一命，你就别逗他了。”春生劝狐妖道。
“哼！妖王家的傻而已，念在你爱妃的份上，我放过你了。”狐妖傲娇道。
兰陵一把揪起了狐妖的脖颈，开心道：“小狐狸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狐妖挣扎不已：“我是你爱妃的朋友！不是宠物！我有名字，我叫阿湛！”
“知道了，小湛湛。”兰陵提着狐妖的脖颈宠溺道。
土地公公看热闹似的故意劝雪湛，“阿春的傻夫君脑袋一根筋，人傻钱多狗屎运，你就从了他吧。”
阿湛本想挣扎，可是兰陵提着他的脖颈，就像小时候父亲叼着他的感觉，就像被抓住了死穴，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是徒劳。而且，自从失去了家人之后，他从来没有过被人呵护的感觉。
“认贼作父”阿湛的脑子里闪现了这个词。兰陵是杀了他全族的老妖王的后代，他不要追随兰陵！
白湛想挣扎着咬兰陵，却被春生捏住了嘴巴。
“阿湛，我知道你有情有义。小王爷是无辜的。屠你族的老妖王已经受了果报早逝了。兰陵从小就跌进了妖窟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和你一样，也是无辜的，你们都是这场错误的受害者。”
白湛点了点头。
春生松开了手，白湛一口咬在了自己的爪子上。这一口就算
他替兰陵报仇了，也报他的救命之恩。
一旁的土地公公却一脸的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