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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月白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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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黑夜里的八点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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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刹时击出一道白烈的闪电,劈出青紫,蜿蜒如蛇。 惊雷悄然伴随,一时沉闷一时尖锐,竟比蝉鸣厉害百倍,成了新的夏日标签。 杨浥白扯扯右耳,觉得要被吵聋了。 眼睛也被亮光刺的干涩,本来聊的兴致正高,却在这一阵雷电过后变得混沌迷茫。 头脑像是疲倦死机,一片空白,压得人情绪衰落。 也就付也然在电光爆炸前说的两句让他还有那么一点印象,并不是什么好话。 “你让啊!” “别劈死了!” 杨浥白不明所以的被谭隽文一扯,身子不正的向后连退几步,远离了走廊的外围墙。 “你干什么!” 不等反应,酸胀的眼眸骤然迎来一缕强光,滚着焰火的闪电从天边一直延到眼前,奔势汹涌,淹没人烟。 杨浥白揉着脖颈,有种失神而带来的难为情。 他拍了下谭隽文的胳膊,意欲向旁边,“走了啊,你们三楼太催命了。” 没几步,杨浥白又回头,“你哪个初中的?” “历西的。”历西初级中学。 — 这栋楼一共四层,是所荒废的老校区。周边都拆迁重建,只留下了这唯一的树根盘踞故土。 剩最后一层,杨浥白他们还是上了去。 那几道雷像是虚张声势,不仅停了嚣张,还停了雨水。万籁俱静,萧条落寞。 四楼是顶层,因为学生不多,全部闲置。 透过玻璃,能看见里面堆弃着不少画架,铅笔素描纸散乱在地,唯有少有的几副风景画装了框,挂在墙上。 杨浥白没有多看,却在下楼时对拐角的一个杂物间起了兴趣。 门锁挂着,锈迹斑斑,他一推就轻易打开了。 满地的积灰,一股呛鼻味儿。 他随手碰了碰随意摆放堆成小山似的桌椅,桌肚里放着大叠废纸,书籍泛黄缺漏,让人一眼觉得,这儿以前的学生一定特别富有好学。 谭隽文挤在了最前面,手一抽,少说三百张白纸,“我拿点。” 弃在这里会被卖或者丢垃圾桶,还不如给他打草稿,折纸飞机。 “你不嫌脏啊。” 谭隽文回头看着说话的那个人:“你看晚上鬼来不来找我!” 你一点我一点,也就凑个热闹。 “走吧。” 杨浥白将沾灰的纸卷成望远镜,自登上顶楼他就愈发心不在焉,仿佛忘记了最重要的。 现在更是烦乱,落在众人最后。 “怎么了?” 谭隽文见怪似的盯着他这张不太舒展的脸,与平时轻松带笑完全不同,“你怎么跟见鬼一样,一愣一愣的?” 杨浥白推了他一把,露出几分姿色,“放屁!” 临脚刚出门,他还是不得意,又转身回头,看的表情深沉。他察觉到心里压着事情,但思绪持续混乱,说不出具体。 眼看这些桌椅,好像…… 有那么点意思了。 “拿着。” 草稿纸一递,有人自然娴熟的接过,“你干什么?” “都到这了,搬张吧。”只见他双眼双手挑来挑去,试着力道,收拾闲置家具一般。 “怎么?一张桌子还不够你折腾?!” 杨浥白没回头,相中了最底下的一个,用力一扯,山顶的桌椅开始松动,有要掉落的痕迹。 他没注意完全。 要不是谭隽文手疾眼快拦住了,有个伸长的桌腿准要刮伤他那张出众的脸蛋,“真见鬼了!” “你不会是给没来的那个人搬吧?”前桌扯着八卦道,“崔闻学昨天还说她今天来,结果还不是翘了。” “我看着她跑的。” 杨浥白没说话,依旧那副淡漠的表情。 谭隽文帮着他拿下椅子,眉眼一挑,“你还看见了?” 他说着,故意对上杨浥白的眼睛。洞悉一切的谭隽文心里放着小电影,言语玩味道:“漂亮不?” “不知道啊,就一个背影。” 过了近一分钟,前桌忍不住又叨了一句,“搞不明白她大夏天穿什么长裤,还是黑色的。” “不热吗!瘦倒是挺瘦。” 下楼的步子稍停,杨浥白突兀的默了会儿,差不多一模一样了。 谭隽文识破奸计一般挑明,“你就是想白看人姑娘的腿!” “最好还是穿黑丝。” “滚!” “我劝你好自为之……” 她还会来么? “不会吧。” “安莲云他俩都在,还一个班,怎么来!”显然说话的人想起了那句传言。 就算他们只当作茶余饭后一句闲话,忘得快,也不当真。但当事人又会怎么想? “她脾气怪冲的,感觉不像那么回事。” 你一言我一句,这话接着接着不知道怎么就偏到了杨浥白头上,其余人都望着他,“你怎么不说话?” “她要一直不来位置不就一直空着?”像是来自好心人的一句提示。 杨浥白已经恢复如常,事不关己的微微耸肩,爽朗接话道:“看呗。” 他眼神清澈,外人一眼看出的干净明亮,仿佛雨水细致刷洗过的黑葡萄,圆润发光。 “又不碍事。” 他矫情的握住那只帮他抬桌子的手背,又白又嫩,笑的招摇,“反正不费力。” — 一天到晚,杨浥白也不清楚自己都在忙什么,还是过着一种有人陪的无趣日子,尤其下课放学,份外煎熬。 下午六点下课,他打了个电话回家,确定了今晚家里没饭。 杨爸杨妈回老家办事,大雨一下,计划被打破,得天黑才能赶回锦江城。 终于有了不被嫌弃的时间,杨浥白如释重负,伸展着身子四处张望。补习的同学各走各的,向着不同的方向。 他见光景不错,打了几个电话,不是不在家就是懒得动。 杨浥白也懒得去劝,直接挂断电话,向着繁华的街区走去。 才六点多,若是往常,锦江的太阳一定没有降下去。但今天下过雨,剧烈的阳光还被半乌的云遮挡着,清风不时抽送,一身凉爽。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有了四处转转的心思。 一路走着,越靠近中心人越拥挤,都趁着大好日子出门玩,人碰人,热闹又拥堵。 杨浥白有些头疼,挤得他的好心情落了一半。 几经辗转,他没再折腾,奶茶队不排,饭店不等,干脆进去大商场,买了桶爆米花看电影。 一部片子近两个小时,许是今天太累,从来都有精神的他竟然在动漫开放半小时后就稀里糊涂的睡着,连梦也没做,异常的沉重。 等醒来还是因为电影院的灯被人按开,明晃晃的亮光刺的他眼睛难受,要哭一样。 他艰难的睁开眼,发现人已经散的差不多,工作人员要进来打扫卫生。 杨浥白低头看看自己怀里歪斜的爆米花桶,衣兜地上全是鲜艳的淡黄色,脸上一阵僵,实在抱歉。ap. 工作人员来到他这排,他见垃圾桶伸过来就将垃圾从衣兜里抖了进去,“不好意思啊阿姨,不小心睡着了。” “没事,下雨天,最容易犯困了。” 他有些局促,黑色地面还残留着很碎很碎的细渣,“您等等,我拿纸擦一下。” 说着,杨浥白就将双手伸进裤袋里搜找,纸没有,指腹却抵着个硬物。 像是触电一般,他神思猛地一绷直,整个人都被牵扯住。 心房一塞,瞬间就了然被自已遗忘的事情,不是这场雨,不是桌椅,而是—— 钥匙的主人。 杨浥白倍感惊恐。 他转而立马拉开了肩上的斜挎包,拿出来卫生纸。 “不用,扫把一扫就行了。”阿姨让出路来,“快出去吧,天很晚了。” 看这情况,杨浥白只好再道一声歉,跑着出了影院。 天色浓墨一般,留着路灯作为支撑,显得静谧又祥和。现在的人流远没有先前多,商场街道空空散散。 满是划痕的钥匙被他紧紧拽在手心,卫生纸也用来擦了额头。 他有些心急。 黑夜里的八点五十,他不知道去哪里寻人。 不!该!不!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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