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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叶惊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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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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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瑾堂盯着赵澈看了许久,这才开口说道:“你可知,目无尊上,擅闯崇德殿,忤逆父君,在宫中施巫蛊厌胜之术,该当何罪?” 赵澈冷眼看着上首的赵瑾堂,一句话都没有说。 若说上回玉溪宫闹疫病之事赵澈已然对他这父皇寒了心,那么这一回,当重华殿地底埋藏着的巫蛊人偶被挖出后,赵拓竟连半分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关进了宗人府后,赵澈对他的父皇已经彻底死了心。 这宫中不止娴妃一个妃嫔,赵瑾堂也自然不止他一个儿子。人一旦坐上了皇位,看着江山在手,对身旁的一切都会生出无边的猜疑与戒备。 平日里他们请安时的一句话,宫宴上亲自斟的一杯酒,在赵瑾堂看来,都有可能是对他手中至高权利的觊觎之心。 皇子们渐渐长大,皇帝却日渐老去,等待着终有一日,这众多儿子中的一人终要从他的手中接过这大好河山。 赵澈以为自己这十六年来已经看透了他的父皇,处处小心谨慎,不露锋芒。 可东宫太子一死,诸皇子之间的那种长久以来都维持着的微妙平衡忽然就被打破了。 赵澈最后抬头看了上首的皇帝一眼,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这父皇疑心极重,一旦认定的事实,便不会再受动摇,此时再做辩解,也已然是徒劳了。 当重华殿中的那个巫蛊人偶被挖出来之时,赵澈心里便明白,他与阿兄之中,注定要牺牲一人,如此才能暂时平复父皇心中的猜疑与怒火,好让母妃往后在后宫,不至于腹背受敌,如履薄冰。 而他们兄弟二人之间,显然阿兄更能担此重任。 赵瑾堂看着一言不发的赵澈,有些心累地揉了揉眉头,“来人,将六皇子关进宗人府,朕便当没有这个儿子了。” 话音刚落,守在殿中的内侍便一拥而上,一左一右将赵澈架起便直接出了大殿。 娴妃跪在院中看着满头是血的儿子,心疼得泣不成声,从怀中掏出帕子就想要给他擦拭血迹。 “澈儿……” 赵澈一甩胳膊,挣脱了那两名内侍来到娴妃面前。 “母妃,儿子没事的。待阿兄出来,你们往后可要小心着些。”说着,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殿中正给赵瑾堂端茶的陈贵人。 “如今万贵妃被禁足,陈贵人与七弟那边也万不可掉以轻心。” 赵澈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被跟上来的内侍一把拉开。 娴妃看着儿子决然离去的背影,心中悲凉一片。 想她一入宫闱十多载,起初的几年每日都沉浸在伤春悲秋之中,后来有了两个儿子,也习惯了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关起宫门来过日子。 可有些事,该来的总会来。两个儿子如今都已经长大了,渐渐地便成了旁人追求权柄路上的绊脚石。 有些麻烦,躲了一次便永远都还有第二次。如今自己身为娘亲,竟还要两个儿子来保护…… 她跪在地上用那沾了血渍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便听见身旁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娴妃娘娘,您先回宫吧,陛下说,四殿下不日便会回到重华殿中。” 内侍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便走了回去。 娴妃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不顾膝盖上传来的剧痛,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着崇德殿的门口走去,背却挺得笔直,慢慢消失在了宫门之后。 阮封年一直站在殿中静静地看着,当娴妃的身影已然看不见之时,许久没说话的陈贵人这才上前几步,伸手在赵瑾堂的胸口轻抚着。 “陛下您别气坏了身子。如今六殿下去了宗人府,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便能想明白,再回来给您赔罪的。” 陈贵人这话说得着实巧妙。 若只是御前失仪,亦或是擅闯崇德殿这等罪名,回来磕个头认个错,指不定也便这么过去了,可如今四皇子与六皇子事涉巫蛊之术,且还直接牵扯上了皇帝的龙体安康。 哪怕赵澈身为皇子,也定然逃不了一顿重罚。 阮封年方才观圣上的模样,觉得他好似已经消了点气,可如今被陈贵人这么一说,恐怕又要不好了。 果不其然,赵瑾堂冷笑一声,“赔罪?摊上了诅咒父皇这种罪名,他以为自己还回得来?” 陈贵人闻言赶忙打住了话头,可如今该点的火都已然点够了,接下来便看着赵瑾堂如何将这火烧到玉溪宫的头上便是了。 陈贵人走后,赵瑾堂一人在殿中坐了许久,而后,他挥手唤来了秉笔太监,“拟旨,六皇子赵澈,革去黄带子,即日起贬为庶民,流放西疆。” 这秉笔太监往日里都是时常侍奉在内殿的,方才赵瑾堂的话他一字不落地都听见了,可他没想到,皇上这回竟是动真格的了。 他赶忙取来一卷明黄色的圣旨,研好了墨便直接站在一旁起草,末了还将拟好的圣旨一字不落地诵读了一遍,见赵瑾堂点头,这才小心地卷起搁在了御案之上。 由于昨日晚间闹了那么一出,阮封年上值之后便一直待在崇德殿,领着御前侍卫与御林军将整个崇德殿围了个密密实实,夜里连一只鸟儿也飞不进来。 直到第三日的凌晨,另一班岗的侍卫这才从他手中接过了护卫崇德殿的职责,将他换了出来。 阮封年心中依旧想着前几日在崇德殿中发生的那一幕,以及娴妃走后圣上还未颁下的那一道圣旨。 当他快要道永华门之时,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一个拐道便往玉溪宫的方向而去了。 玉溪宫外的宫道依旧如往常那般,时不时有提着木盒的宫人快步走过,可玉溪宫的宫门自那日起便开始紧闭。 阮封年想了想,脚下一转便来到了玉溪宫的角门处,这是原先江含枝时常进出的地方,隐蔽,不易被人察觉。 他伸手扣了扣门,可另一边并无人回应。 阮封年等待了许久,就当他以为不会再有人来开门之时,这才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宫人模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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